第745章 大軍慘勝

  許是大戰焦灼,前頭已然四五日不曾來信了。 

  太子同三阿哥正負責這個,太子近來懈怠還未從貧瘠的腦中搜集出什麼可說的消息,三阿哥可再清楚不過了,也是懊惱先前自己不分輕重只顧著忙碌,沒能趁皇阿瑪病好好在跟前兒表現著,即得了機會,他自然要搶著答。 

  「回皇阿瑪,前頭已是好幾日不曾來信了,最近的一回還是恭親王著人送來的,說是已然帶兵同撫遠大將軍和大哥匯合了。」 

  康熙爺略感不安,忙問:「那可曾著人送信過去問問?若是快,五日的工夫都能決出高下勝負來了。」 

  阿哥們豈能想不到,自然也心頭髮沉,然不待康熙爺再吩咐人過去瞧瞧,外頭忽得有人高聲來報。 

  梁九功接了信速速進來,還未站定面上便露了些喜意:「萬歲爺,撫遠大將軍的信來了。」 

  「快快呈上!」 

  康熙爺接過飛快打開了信,阿哥們個個好奇又不敢貿然上前,只個個微微朝他們皇阿瑪的方向傾探頭,著急好奇俱不遮掩。 

  康熙爺一目十行看罷,心裡頓有了底,拍桌叫好,將信遞給最近的四阿哥叫他們傳閱。 

  「你們大哥可是立了大功,該當重賞!」 

  三阿哥耐不住急切,擠在四阿哥身邊同他一起看的,二人看罷也立即面露喜色,大呼大阿哥神勇。 

  「大哥果真是咱們大清的巴圖魯,我們兄弟一眾都當以大哥為楷模!」 

  太子心中頗為不屑,心中又好奇,不等三阿哥和四阿哥將最後半頁看完他便伸手抽走信區,伴著跟前兒人的連連誇讚的話看完了信,這一看,險掩不住面上憎惡扭曲的神色。 

  信上細說了開戰這幾日的用兵之事,剛開始時,地形條件對我軍十分不利,噶爾丹居高臨下,我軍則隔河而攻。 

  裕親王先是著左右翼試探進攻,奈何為河崖爛泥所阻,那河床濕泥軟爛,只渡河便有傷亡,更別提渡河時暴露無遺,準噶爾部隨意放箭便能命中,無法,左右翼只得退回原處,再等命令。 

  未能佔據天時地利叫眾將軍、王大臣們略有些心煩意亂,只得再細細商議尋出以突破口來,大阿哥不是能坐得住的人,認為再商議不過是紙上談兵,就如渡河一事當初便定得十分輕易,誰道看似不深的河也能吃人。 

  上頭將領動動嘴皮子,而下頭人確付出的是實打實的命,趁夜,大阿哥乾脆帶著哈哈珠子和十多名親兵,統共不過二十個人,掩藏蹤跡悄悄渡河,臨著準噶爾部的駝陣細細勘探了一圈兒。 

  雖當時也有趁機潛入敵營暗殺噶爾丹的心思,但大阿哥在戰場上並非莽夫,他心細如髮,發覺噶爾丹的防備並非看著這般俗陋,便只細細在外圍勘探一圈兒,畫了輿圖,天亮前又回了營中。 

  此時裕親王找大阿哥險沒找瘋,大阿哥憑空不見了,他不必想就知道大阿哥定然是帶人渡河上山去了。 

  如此冒險行徑也不同人商量一聲,萬一大阿哥被準噶爾部的人活捉,這仗當真就不必再打了,直接給萬歲爺遞信兒,看看怎麼割地賠款換回大阿哥吧,只要能換回大阿哥,這結果就還算好的,可若是大阿哥身死,這可叫他如何給康熙爺交代? 

  若大阿哥再不回來,裕親王便直接發兵強攻了,幸而見大阿哥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裕親王鬆了口氣當即便訓斥了大阿哥,大阿哥也知自己莽撞,然這趟收穫頗豐,他當即將畫了駝陣的輿圖給了裕親王,可堵得人再無話可說,只瞪了他幾眼,一再告誡了這才作罷。 

  大阿哥這趟確實做的極好,大軍得了駝陣輿圖便知道準噶爾部哪個地方布防森嚴哪個地方又相對薄弱了。 

  既不能叫步軍白白填了命去,裕親王便派火器營上前,在岸邊架設紅衣大炮,一早就朝駝陣布防薄弱之地強轟,炮火齊發,聲震天地,伴著此聲,看著此利器摧枯拉朽的威力,士氣似也有所提升。 

  準噶爾部也曾動用大炮回擊,然想來山中不宜架炮,那沙俄也不會真將好東西給了準噶爾部,不過是給了些破銅爛鐵罷了,很快對面的大炮就罷了工。 

  這大炮一直轟了四個時辰,於黃昏時才頗駝城,將敵營一分為二,此時不沖更待何時,中軍即刻給左右翼發號施令,三軍從三個方向乘勢進攻,直將噶爾丹及親隨逼至山頂。 

  信上便止於此,儼然是大獲全勝,徹底剿滅準噶爾部的前兆了,康熙爺自然欣喜非常,連道先前的準備沒有白費,他的苦熬也沒有白費。 

  不過只要大獲全勝的消息一日不傳來就不能徹底放鬆,康熙爺深知戰場上瞬息萬變,歷史上臨了反敗為勝的例子也數不勝數,有道是驕兵必敗,眼下還不是驕傲的時候。 

  康熙爺即刻修書一封給裕親王,上頭絲毫不掩讚許,然不等回信送去,又一戰前的消息快馬加鞭送來。 

  康熙爺只當是裕親王一眾活捉了噶爾丹,歡歡喜喜再打開信去看,誰道上頭消息給人當頭一棒。 

  佟國綱中鳥槍斃命,前鋒參領驍將格斯泰及前鋒統領邁圖先後陣亡,大臣而下以至軍士,陣亡者甚眾,單單圍剿一日便損失將領軍士八千餘人,諸王大臣中除佟國綱以外,亦有三位身亡,五位重傷,大阿哥亦負傷,好在只是傷了手臂,暫無大礙。 

  這哪裡是大獲全勝,這是慘勝啊。 

  康熙爺頓時口中苦澀,撕去先前那封歡喜得快要溢出來的信,又著四阿哥伺候筆墨,懸筆久久不能落下。 

  前些時日還同他坐在一起商議軍事的大人,誰道說死就死了,康熙爺看著信上短短的幾句,看著信上熟悉的名字,他深知戰爭的殘酷,可戰爭的結局永遠比想象中的更叫人難以接受。 

  然他是天子,若計較一條命兩條命的得失,他也不會御駕親征,親自犯險了。 

  康熙爺很快收拾了情緒,略一沉吟便飛快寫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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