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神秘的貨郎

  盛姣姣一聽,這個不行,齊橈每次從土坳采完藥回來,都要經過後院前麵的土坡,三舅娘一直在後院整地,容易發現齊橈的行蹤。


  便道:


  “拆柵欄的話,又要花費一些功夫, 反正治壽郡的土地就那樣兒,已經貧瘠的快要沙化了,整哪塊地都一樣,我看不如整咱們屋子左麵的那塊地吧。”


  齊家左麵的那塊地,是一塊空地,以前拴過馬與騾子, 所以那邊搭了個簡陋的小棚子。


  自從齊二娘子開始鑽研用稻草造紙,小棚子裏就全堆了稻草。


  齊橈的騾子反而沒有地方拴,就一直拴在後院的菜地邊上。


  如果將藥田整在棚子邊上, 齊三娘子有空的話,還能幫齊二娘子一起做草紙。


  所以盛姣姣說整棚子邊上的那塊兒地,齊家人都同意……

  一家人說話期間,簡托因為是軍醫,又是因罪被發配至這漫天黃沙的邊疆來的,所以在軍營外麵無以為家。


  替齊大爺診治完後,他就一個人帶著一隻藥箱,騎著馬回了西營。


  第二日一早,齊漳拿了幾個新鮮的蘋果,也回了西營練兵。


  而家裏堆放的,巢來送的那些禮, 就這樣放在堂屋裏頭, 全交給盛姣姣處理了。


  她讓家裏的人繼續放著, 直接放在堂屋裏頭,這樣誰來齊家都能看見。


  一大早的, 盛姣姣就把齊橈喊進了房, 用眼神暗示他偷偷去西營和東營送菜和送草藥。


  順便再到村子裏收幾塊臘肉回來。


  齊大姑娘坐在盛姣姣的房裏繡花, 看到盛姣姣給了齊橈一大把錢,便是擔憂的說道:

  “咱們家這幾頓,頓頓吃肉,我的姑娘,會不會太奢侈了點?”


  她不知道齊橈除了去收購村子裏的臘肉,還被盛姣姣偷偷打發了去東營從菜和藥材的事兒。


  對外,盛姣姣隻說安排了齊橈去收購臘肉,這是在村子裏活動,齊家人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沒事兒,讓四佬收去,大哥哥說了,咱們以後就是要頓頓吃肉,無妨。”


  盛姣姣說著,讓齊橈出門去了,又看向齊大姑娘,伸手,來扯她手裏上了繃子的繡花布,道:

  “阿娘, 您也別做了,有錢就讓村子裏的娘子們去做, 當心熬壞了眼睛。”


  “別有了幾個錢, 就花錢大手大腳的,你呀!”


  齊大姑娘一讓,躲開了盛姣姣來扯布的手,又伸手將盛姣姣搗亂的手拍開,一臉嗔怪道:


  “吃肉要錢,請娘子們幫忙做繡活要錢,你兩個阿兄是積攢了多大的家業?咱們還沒闊氣到這樣花的程度。”


  她嘴裏訓著盛姣姣,實際上,為了盛姣姣心疼她,齊大姑娘心裏如同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呢。


  哪裏知道,盛姣姣的野心還不小,她哼了一聲,隻道:


  “阿娘,往後我不光讓咱們家吃肉,不光請人做繡活賺錢,我還給您買幾個丫頭伺候您,等著吧。”


  “喲嗬嗬,你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是發大財了,都能買上丫頭伺候了。”


  齊大姑娘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盛姣姣的額頭,她也不同盛姣姣一般見識,抱著自己的繡花活計,起身就到老太太房裏做繡活去了。


  同盛姣姣一起,就光消磨時間了,繡活兒沒完工多少,反倒讓盛姣姣興起了不少花錢的念頭。


  見齊大姑娘不當回事的走了,盛姣姣坐在自個兒房中,扭了扭手絹兒,起身來也出了門,她往土坳裏轉悠了一圈兒,看了看土坳裏的菜。


  昨兒齊橈就往東營送了一車菜,今兒一大早,他趕著騾子,騾子上坨了兩大筐子菜,又用騾子拖著板車,板車上也放了滿滿一車子的菜和藥材。


  這些消耗,讓土坳裏的菜,少了一小半。


  瞧著土坳裏還有一大片綠油油的小菜,盛姣姣決定暫且緩緩,還是別把菜種的太多了。


  於是隻往土坡上的藥材澆了一輪水,便回了後院。


  齊三娘子果然已經開始整地了。


  這一大早的,她根本就沒有時間管齊橈去了哪裏,隻看到盛姣姣從後院繞了過來,齊三娘子便是問道:


  “姣姣兒,你昨兒說的,你有辦法能種好藥材,是什麽辦法?”


  “我現在去配肥料。”


  盛姣姣轉身又回了後院,找來一個木桶,捏著鼻子,打開了漚肥坑的石板,從裏頭舀了幾瓢糞水。


  然後她去了又找來一些地榆、黃連.……一大堆的藥材,帶著這些東西到了齊三娘子邊上。


  “這就是你配的肥料?”


  齊三娘子一邊挖地,一邊看著盛姣姣。


  就隻見盛姣姣將那些藥材像模像樣兒的碾碎了,全放入了糞水桶裏。


  然後又掏出了一個小的皮水囊,將水囊裏的水全倒入了這些糞水裏。


  步驟看起來相當的複雜,主要是那些藥材,齊三娘子都認不全。


  她伸長了脖子,看著盛姣姣手裏的皮水囊,好奇的問道:


  “姣姣兒,這裏頭是什麽?看起來像是水。”


  “這是專程用來種草藥的精露,製作出來相當費功夫,無色無味,看起來就像是水,但是澆在地裏,對藥材極好。”


  其實就是水!

  盛姣姣也沒有什麽很好的,拿出來可以讓人驚豔的辦法,前麵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材,都是她故弄玄虛的。


  所謂精露,也不過就是她放出來的水而已。


  看著齊二娘子疑惑的目光,盛姣姣解釋道:


  “哦,這也是路過的貨郎賣我的,說是這種精露,是靳國的肥料精露。”


  她沒說謊,靳國在大澤的南邊,處處是良田,也有萬裏稻浪的盛景,靳國人會種地,能種地,種出來的大米又軟又香。


  在幾千年的種地經驗中,靳國人發明了許多的種地寶、種地肥料、肥料精露.……這些在大澤的民間,都有傳聞。


  不過現在的大澤和靳國關係不好,兩國不通商,那些種地寶、肥料精露等等,大澤子民也買不到。


  上輩子,大澤真正等到這些肥料精露,是殷澤登基之後,譚戟領兵和靳國幹了三四年的架。


  靳國被譚戟打窮了,最後受不了了,主動求和,把這些種地寶、種地肥料、肥料精華當成貢品,進貢給了大澤。


  那之後,兩國才開始貿易通商,大澤的民間商人,才真正的做起了靳國的種地寶生意。


  “這居然是靳國的肥料精露?”


  齊三娘子一聽,眼睛都亮了,她連忙丟下鋤頭跑過來,拿起盛姣姣手裏的皮水囊又是看,又是聞的。


  又說道:

  “我聽說靳國人家裏,都有這些東西,這是經過了很多很多道複雜又精密的工序製作成的,姣姣兒,是什麽樣子的貨郎,居然還能穿過整個大澤,將靳國的肥料精露,賣到咱們這兒來?”


  “貨郎嘛,走街串巷的,手裏有什麽,自然就賣咱們什麽,他興許也是從別人的手裏買的呢。”


  盛姣姣說的有些漫不經心,又看齊三娘子將皮水囊裏的水,當成個寶貝似的,雙手捧著。


  於是盛姣姣又說道:


  “其實在我看來,這些靳國的肥料精露什麽的,遠沒有民間傳聞的那麽神奇,隻是肥料的一種,同咱們漚的肥也差不多,隻是靳國的工序更精密一些罷了。”


  畢竟靳國的水土好,降雨也豐富,不像大澤的地形這樣複雜,靳國舉國上下都是種地,幾乎沒有以放牧為生的地方。


  所以靳國在研究種地上,自然比大澤先進了不少,肥料製作方麵工序更複雜,也是因為靳國有這樣的土壤環境,可以孕育出這樣的工藝。


  這樣的認知,大澤高位者都明白。


  但是民間不這樣認為,因為愚昧與無知,許多大澤的民間人士,將靳國的種地肥料捧上了神壇,也因為得不到,所以愈發覺得這個東西很神奇。


  齊三娘子就是這樣的狀態。


  她一臉心疼的捧著皮水囊,對盛姣姣說道:


  “我看你方才放了很多肥料精露進去,這樣好的東西,應當是用不了這麽多肥料精露的,你呀,太浪費了。”


  聽了她這話,盛姣姣哭笑不得,她點頭,附和道:


  “原是我不懂這肥料精露的妙處,三舅娘教訓的是,那這些剩下的肥料精露就交給三舅娘保管了。”


  “給我給我,我來收著。”


  齊三娘子立即將皮水囊小心翼翼的護在了懷裏,可不敢再讓盛姣姣霍霍了去。


  又對盛姣姣說道:

  “往後若是還有路過的貨郎賣這樣的好東西,你也別問價了,多少錢都買下來,有多少買多少。”


  “我省得的。”


  盛姣姣笑著應了,一回身,看到周氏從她身後走了過去。


  她連忙上前,喚住了周氏,拉了周氏進屋。


  一個局還沒見效,盛姣姣又要忙著布下一個局了。


  她要周氏今兒別下地了,去集上找一個叫做巢宗去的人買樹。


  巢宗去就住在廢太子府後麵。


  那裏一片兒住著的,都是廢太子從帝都帶來的仆從,隻要稍加打聽,就能打聽到巢宗去住在哪裏。


  “買樹?”


  周氏坐在炕上,看見盛姣姣拿了二十兩銀子給她,她有些疑惑的問道:


  “姣姣兒,咱們買樹要做什麽?”


  “大哥哥說,巢先生送了咱們這麽多禮,咱們一定要回些禮才成,可是巢先生那樣清朗的人,是肯定不收金銀的,咱們就去找巢先生的兄弟,以買樹的名義,送他些銀錢使。”


  “哦,我懂了,我懂了。”


  就是變相的還禮嘛。


  周氏是不懂廢太子的拉攏之意的,她就隻是簡單的認為,別人給她家送了禮,那她就給別人家回禮


  巢來肯定不收原樣的禮,就直接找他兄弟巢宗去回禮。


  這樣有來有往,齊漳與巢來才好繼續交往下去。


  於是周氏立即起身來,拿起桌上的銀稞子,風一般的就往集上去了。


  盛姣姣在家裏等著。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巢來這個廢太子的幕僚,專程替廢太子和殷澤拉攏能人的人,還有個極為平庸的弟弟巢宗去。


  因為巢來知道他這個弟弟胸無點墨,又有些愛貪小便宜,所以一生都在壓製著他的這個弟弟,於是本來還有些生意頭腦的巢宗去,一輩子都活在了他哥哥巢來的盛名之下。


  盛姣姣並不是叫周氏去做壞事,她的確是要將巢來送來的禮,變相的給還回去,甚至,她還要讓周氏從巢宗去手裏高價買樹,就是為了給巢宗去利潤。


  說白了,就是賄賂巢宗去,拖巢來下水。


  安排好了周氏的去處後,又到了村子裏的孩子們,來上學的日子。


  盛姣姣特意留意了那個特別聰慧的小女孩兒,她的名字叫蓮心。


  果然,昨天她布置給蓮心的功課,蓮心又做完了,不僅僅做完了,組詞量比盛姣姣要求的,還多了一倍多。


  望著麵前的小姑娘,盛姣姣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又額外布置了一些新的功課給她,彎腰笑道:


  “蓮心?你要好好的用功,如果你明天能夠將我布置的功課做完,我明天就給你獎勵。”


  蓮心認真的看著盛姣姣,開口道:


  “可是先生已經賞過我們一支筆了。”


  “這回賞不一樣的。”


  盛姣姣摸了摸蓮心的頭,笑看著她行禮離去.……

  就這樣到了下午時分,全家吃過午飯之後,齊橈回來了,他風風火火的給軍營裏送完了貨,又拿了盛姣姣的銅錢,去黃土村的村民家中,收了一堆的臘肉回來。


  齊老太太特意將盛姣姣叫了過去,問道:


  “你昨兒是找哪個過路的貨郎買的蘋果?這樣好吃的果子,貴不貴?”


  “還行吧,好吃嗎?我一會兒到村口去晃晃,說不定還能遇到昨天的那個貨郎,我再買點兒蘋果回來。”


  盛姣姣睜著眼睛就能說瞎話,她同一套謊話,可以對不同的人,有好幾種說辭,還能有這個本事,讓所有的人都相信她說的話,並且還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反正貨郎嘛,走街串巷的,誰知道他們的手中都有些什麽寶貝呢。


  神秘的貨郎,在世人眼中,都有一個神奇的百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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