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嚴白虎
嚴白虎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愛喝酒,性格直爽,當然,骨子裡還有那麼一股子好鬥的血性,不然也不可能因為捅了當地有錢人家的兒子而一路逃竄到了長安。北方的漢子之所以不習慣南方,除了氣候跟飲食的影響之外,主要是還是沒有那股子一言不合就干架的爽快勁,所以當年跑路的時候嚴白虎專門照著北邊走,剛來的時候的確轟轟烈烈,後來基業起來了,別人知道厲害了,也就很少有人敢跟他動手了,很多時候光是聽到名頭就已經退避三舍,或者是跪地求饒,沒卵子的軟蛋嚴白虎天天見,有膽子拿著槍指著他腦袋的人還是頭一回。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露出絲毫的畏懼之色,反而覺得很新鮮,這種特殊的經歷讓他反而高看了我一眼,並不慌忙,抱著胳膊甚至以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南方人?」
我眼神不變,仍然保持著足夠的狠辣和嚴肅,每個小人物都活的很自私,國家大事,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那跟小人物沒關係,操好自己的心比什麼都重要,難聽點這是小農思想,但幾千年都這麼過來了,樸實的華夏老百姓這輩子就一個逆鱗,那就是自己吃苦吃土吃西北風活活餓死都成,但是千萬不能傷害到自己的孩子,誰要是害了自己的孩子再卑微的小人物也能提起鋤頭玩命。我現在雖然說已經有了上層生活的經驗,但骨子裡還是個小人物,思索事情的時候再怎麼高瞻遠矚仍然還是會帶著幾分狹隘的色彩,就比如這個時候知道如果打死了嚴白虎我這個雛形的小勢力包括關大美人母女全部都要死個乾乾淨淨,但我仍然最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不錯,有意見?」
嚴白虎咧嘴說道:「沒意見,就是瞅你這股子隱忍勁,裝了這麼久的孫子就等著出其不意給我這一下,這一手陰險很符合南方特色。」
既然他想扯皮,我也不在意奉陪:「所以北方的特色就是就是拿著狙擊槍打人輪胎?這就不陰險?你代表不了北方,我也代表不了南方,南北之爭持續了幾千年可是自古以來該做朋友的做朋友該做仇人的做仇人,北方也出大詩人,南方也出大豪傑,這種事情很複雜,不是我們兩個人嘴皮子一碰就能說清楚的。哪怕你是北洪門的坐館紅棍。」
嚴白虎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我的言語居然這麼犀利,他眼睛眯了起來:「你知道?」
我冷笑一聲:「左右袖口上的金花我都看見了,北洪門這種傳統的堂口還秉承著老祖宗的規矩,除了最頂尖的大哥之外底下各個堂口都有香主,二路元帥,雙花紅棍,白紙扇……你袖口有金花,不是紅棍是什麼?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堂口的。」
他嘖嘖讚歎一聲:「我說怎麼敢跟我們北洪門玩虎口奪食的把戲,原來還真是對我們很了解嘛,行,實話告訴你,我是北洪門小刀堂的坐館紅棍嚴白虎,我找你來的原因,你應該清楚。」
小刀堂?
我眼神微變,因為我想起來一件事,剛下飛機被人引誘截殺就是小刀堂乾的,當時那個岳龍,可是口口聲聲報過身份的,也就是說,差點打死我的岳龍就是這嚴白虎的手下!
看嚴白虎的神色應該是不知道我就是郝正,不然那打輪胎的一狙絕對是照著我的腦門來的,如此一想,我倒是有些慶幸。
看著嚴白虎,我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這個傢伙之所以被我拿槍指著還有說有笑,原因很簡單,他有恃無恐,在他沒有對我的生命造成威脅的情況下我沒有狗急跳牆的理由,之前的試探已經讓他知道我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幹傻事,如果真是個二愣子一言不合就開槍的那種嚴白虎想必也不會這麼成竹在胸。
我心裡很憋屈,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對自己不善將來還會要自己的命,但我卻不能直接打死他,從狙擊槍打的是輪胎而不是我可以看出來,北洪門這一次找我不是要殺我,他們是有威嚇的意思,想必還有下文。如果我打死了嚴白虎那麼鐵定跟北洪門翻臉,到時候會迎來他們瘋狗似得反撲,必死無疑。現在的我根本不具備跟北洪門抗衡的實力,看了一眼在邊上好整以暇站著的白景騰,我莫名的有了點底氣,緩緩把槍放下來:「北洪門找我想幹什麼?」
嚴白虎踏前一步,一記重拳打在我的腹部,我捂著小腹彎下腰身,整個身體都扭曲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這下我舒服多了。」
我惡狠狠的瞪著他。
嚴白虎冷笑一聲:「小子,我承認你算個人物,從你一手隱忍再到言辭,看得出來你有腦子也有見識,但這樣的人死在我手底下的沒有三位數也有大額的兩位數了,識相的就跟我走一趟,北洪門請你是你的福分。」
兩個人把我架起來,先收了我的槍,然後幾個人開車過來,我跟白景騰對視一眼,形勢比人強,都坐進了車裡,讓人意外的是嚴白虎親自開車,絲毫不擔心我跟白景騰這兩個人物會突然間從背後偷襲他,嚴白虎說道:「小子你的身手很俊,考慮一下來北洪門怎麼樣?熬十年資歷,我退下去讓你做紅棍。」
這話明顯是對白景騰說的,對此他只有三個字:「沒興趣。」
嚴白虎也不在意,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越是硬氣他反而越瞧得起,雖然是對手但是客客氣氣的不也很正常?曹操和袁紹還惺惺相惜了這麼多年,他嚴白虎這點氣量還是有的,又轉過頭對我說道:「小子,那你呢?瞧你那兩下身手做紅棍肯定是沒戲了,但是智商應該還不算低,做個白紙扇還是可以。」
北洪門的等級劃分之中雙花紅棍跟白紙扇屬於中高層的實權力量,除了北洪門大哥陳青帝之外,底下的香主就是各個堂口的老大,跟洪清會中的那些元老類似,甚至權力更大一些,紅棍是武力的最巔峰,身手最好立下汗馬功勞的是人就是紅棍,也是頭號打手,白紙扇是軍師,一文一武都是實職,像是二路元帥雖然也是元老,但很多時候都沒有實權,只是空有名號地位高罷了,實際上狗屁不是,這就跟古代的那些勛貴一樣,別看是什麼什麼侯爺,什麼什麼伯爵,事實上就是些渣渣,真正有實力的人壓根瞧不起。
嚴白虎紅口白牙一碰,就許下了紅棍跟白紙扇兩個身份,講道理說這誠意不可謂不重了,只是我註定不能答應,遲早他會知道我是郝正的,讓洪清會大哥做白紙扇?除非是他瘋了,所以我自然也是搖頭拒絕:「抱歉,我也不感興趣。」
嚴白虎這回就有點惱火了,敲了敲方向盤,罵道:「奶奶的,一個二個的都不給面子。成,我不跟你們說,回頭等見了正主再跟你們談,不過我可提醒你們一句,正主身份不低,脾氣也不是很好,年輕氣盛嘛,如果還是這樣跟我說話的態度,只怕是你們很難活著出來。」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嚴白虎,淡淡問道:「敢問正主是誰?」
嚴白虎沖我擠了擠眼睛,說出個名字:「陳笑林。」
我眉頭跳了跳,北洪門大哥陳青帝的親兒子,被譽為二十年來北洪門的中興大才,才不過是二十三歲就坐上了二路元帥的位置,雖然不及香主,但他可是有實權的,基本上繼承陳青帝的位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我更在意的是,死去的倒霉鬼陳笑棠真是他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