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三天
去京城?
心中空落落憋得難受的我猛然抬頭,看著正在兜里掏出煙,自己點了一根也遞給我一根的徐儲,他就蹲在門口的台階上,渾然沒個大家族子弟的風度,吐出一口煙說道:「這件事鬧得有點大,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徐家護著她,王福生也不可能對她怎麼樣,何況王福生從骨子裡來看也不是什麼壞人,他頂多稱是政客,或者是陰謀家,這樣的人看待問題不會讓個人情緒作為主導。不過這並不代表著她就能還跟以前活蹦亂跳,老祖宗氣得不輕,徐家這一回也損失慘重,不知道多少人看了笑話,當然,齊家損失的更多,可這不代表什麼,厲害的家族也不止一個徐家跟齊家,盯著我們兩家的人多得是,我們這一損失,他們就趁勢跟進,到頭來三方都沒個贏家,哦對,如果加上你,那就是四方。估計她這輩子要出京城都難了,這麼大的事情,不給點懲戒是不可能的。」
我用手指夾著煙,卻忘記點上,茫然的湊在嘴邊吸了幾口,有些獃滯的說道:「這輩子就軟禁了?」
徐儲看我的樣子好笑,打火機湊過來給我點上,說道:「軟禁說的多難聽,京城也不小,她就算是一頭大鯊魚也足以容得下她,只是想出京城就難了。」
我心裡難受:「我馬上買機票去看她。」
徐儲擺了擺手:「你別,長點腦子,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別犯傻,她跟老祖宗百般求情總算是讓徐家放過了你,但這並不代表者你到了眼皮子底下還能容你,我怕老祖宗真的就拎著自己年輕時候傍身的金背大砍刀出來把你給剁了,你想去看她,除非有一天,你能夠聞名全國,擁有著讓徐家也不得不重視你的實力。」
我彈著煙灰,逐漸冷靜了下來,徐儲的意思我有點明白了,琢磨了少許,問道:「那要是我想帶她走呢?」
聞言,徐儲下意識的就想嗤笑,帶走?幹了這麼檔子事還想把人帶走?比翼雙飛還是什麼?這可不是什麼童話故事,哪有那麼美的事情,但是當他看著我嚴肅的臉色時候卻知道我沒有說假話,是真的存了這種心思,將到了喉嚨邊上的話又重新吞了回去,徐儲淡淡說道:「我這樣跟你說吧,你如果是一個政客,那麼你成為另一個王福生,你就可以辦到,如果你是個商人,你有能耐進入福布斯排行榜前五十,那你也可以,總之,你必須要拿出讓徐家不得不重視你的資本,徐家因為你,損失了大筆的利益,除非你也能讓徐家,獲得同樣的利益,才能達到你想要完成的目標。雖然不想說的這麼明白,但實際上也是無奈,老祖宗如果不處置她家族內部就會有人不滿意,你要做的就是讓這些人閉上嘴巴,怎麼才能閉嘴?利益,就是這麼簡單。」
我琢磨了好一陣,徐儲所說的的確合情合理,但是要做到何止是難比登天,但我卻沒有選擇,站起來,沖著他伸出手,說道:「謝謝。」
徐儲跟我握手:「不用謝。」
就像是一種告別,誰都知道,別說等到我崛起到徐家正視的地步了,就是王福生接下來的報復,恐怕我也要徹底的完蛋。
一天,兩天,三天。
我就像是一個死刑犯等著刑期的到來,然而遲遲也沒有等到,我沒待在徐家,不習慣別人看著我脆弱的樣子,拿著一條紅河,這種五塊錢一包的劣質香煙不好抽,但總能讓我想起自己最微末的時候,陳哥抽了一輩子這種的煙,就是不讓自己忘掉過去。我選了之前最初的那家場子周圍待著,已經賣給了別人,工程隊在翻修,據說是要改成大型的娛樂會所,說到這場子也有點奇怪,兩天前突然有人接手,能夠甩掉這燙手山芋自然是喜事一件,馬上交接完畢,當天工程隊就開始裝修,雷厲風行,速度讓人咂舌,我選擇在這消磨時間也只是因為我在長安城熟悉的地方不多,除了裴家就是這,心裡頭稍微能踏實一點。
就跟個民工一樣叼著劣質香煙縮在滿是泥土的樹蔭底下的我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這正是我要的效果,一條煙抽了一半,忽然間一雙高跟鞋就出現在我眼前,順著這優雅的鞋跟往上看,是一雙筆直修長黃金比例的誘人黑絲長腿,我起身,看著眼前的人,下意識的慌亂:「許姨。」
許應憐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這略顯荒僻的地方,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什麼時候來到了長安,又什麼時候找到了這裡,我從不懷疑許姨的神通廣大,只是在此刻絕望的心境見到她卻讓我倍感複雜,我不否認自己心裡頭對許姨向來都存著幾分敬畏,這個妖孽一般的女人很多時候都讓人覺得自慚形穢,我雖然也算是今非昔比了,但是再次見面依然很難在他面前硬氣的起來。
許姨笑著說道:「成啊,瞅你這眼神是有點怕我,能讓個無法無天的主兒怕我,也是我的能耐。」
我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不是怕吧,可能就是眼前突然出現個大美女有點不適應。」
許姨穿著短裙,在這個快要入冬的時節穿短裙需要勇氣,小時候記得越冷的時候大家越穿得多,現在發現相反,就是寒冬臘月依然也有穿著暴露的妹子招搖過市,這是個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時代,許姨沒那麼過分,但也多多少有這方面的考慮,不過她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微微驚訝,同樣毫無形象的往樹蔭底下一坐,屁股上頓時沾滿了塵土,我拿起自己墊著的報紙說你起來下,許姨也沒拒絕,微微起身讓我給他墊上,淡淡說道:「以前在江城的時候也沒看出來,你的火氣這麼大,拿著槍指著王福生的腦袋,嘖嘖,以後要是老了還真是跟兒孫吹噓的資本。」
不知道為什麼許姨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很丟臉,摸了摸鼻子,乾咳說道:「這不是事情正好發展到了那個份上了嗎?現在王福生要在這我肯定嚇得腿軟,抱著他的大腿求饒來著。」
許姨淡淡說道:「別啊,求什麼饒啊,看你在長安城廝混的不錯啊,一方霸主,遲早要成氣候。」
我苦笑一聲:「許姨,別嘲笑我了,啥氣候不氣候的,命都快沒了,已經在這蹲了三天等最後通牒呢。」
許姨打量著我,滿意說道:「不錯,還有點自知之明,比我預期好一點,還真沒有喪心病狂到以為自己能夠用槍解決一切的份上,怎麼樣,等死的滋味好受不?」
我嘆息一聲:「好受不好受的也不是第一回了,我知道啥事也瞞不過你,從榕城到江城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走上這條路想退回去就難了,可是這有什麼辦法?我這人的優點就是對身邊的人在乎,弱點也是,真走到我心裡頭我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護住,以前吃虧的時候絕望的時候,我恨不得跪在對手跟前抱著他的腳趾頭當奴才求饒,可是不成啊,做不到啊,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壓根不是說我求饒了,就能對我寬限一點,容忍一點,求饒代表著好欺負,好欺負代表著死的更快。」
許姨優雅的看著我,那一雙漂亮卻動人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波動,說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經跟王福生談過了,王福生跟徐家的合作照舊,徐家跟你的合作照舊,至於你跟徐靈犀的關係,恐怕沒法子照舊。」
我張大嘴巴:「什麼時候?」
許姨說道:「三天前。」
我吞咽口水:「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許姨瞪了我一眼:「為了讓你擔驚受怕,讓你記住這種感覺,讓你下次衝動的時候能夠警醒一點,也為了能夠看看你沒出息的躲在角落一個人抽煙的可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