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不可思議
用過早飯。
金氏和陳鈺稍事歇息過後,便坐著馬車去了春江府。
春江府占地大,景色好,院落也多。
陳鈺按照顧皇後的指點,選擇了距離山水院近一盞茶遠的華羽院。花楹說,華羽院就是以前盛元帝帶著眾嬪妃來春江府避暑小住時,顧皇後歇息的院落。金氏挑的福熙院,則是以前長公主歇息的院落,距離華羽院僅有十丈遠。
扶風長公主,是盛元帝和顧皇後的女兒,排在前太子和成王之後,是大齊第一位公主,也是唯一的一位嫡公主。
盛元帝對她的疼愛,比對前太子和成王更甚。
在四年前,前太子和成王相繼出事不久,盛元帝為護她周全,不顧滿朝文武反對,將她賜婚給了滎陽鄭氏族長鄭長林的嫡長孫鄭執,也就是鄭參的大哥。
四年前是盛元二百六十八年。
盛元二百六十八年二月,成王謀害長兄事發,被貶為庶人關押進宗人府。同年四月,顧皇後被打入冷宮。五月,盛元帝給扶風長公主和鄭執賜婚,十月,兩人便舉辦了婚禮。
兩人成婚雖然匆忙,但婚禮卻盛大到可以與顧皇後的封後大典相媲美。
這是盛元帝對所有人的宣告:縱然沒有顧皇後在,扶風長公主依舊是大齊最尊貴的公主。
他的這一份宣告很成功,無論朝局如何起伏,也沒有人敢再針對她。
而盛元帝對顧皇後和扶風長公主的盛寵,從華羽院和福熙院也可以瞧出一角端倪。
山水院是大而闊,且在塔樓上,可縱覽一切。
華羽院是豪而奢,園裏的一株草一塊石,都能追蹤其來曆。
福熙院是精而巧,一柱一廊,一亭一花,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再細致布局而成。
陳鈺和金氏先過來,行李與賀禮還在一車一車連續不斷的往春江府送。
借著這間隙。
陳鈺和金氏便在花楹的引領下,細致的逛起兩座院子來。
“難怪皇後娘娘要讓我住華羽院,讓母親住福熙院。”逛完華羽院,在進入福熙院的瞬間,陳鈺便忍不住說,“這福熙院精雕細刻、小橋流水的布局,同母親在洪源郡時住的院落,簡直相差無幾。真要細究不同之處,也就是這福熙院更婉約細致,偏好江南園林幾分,而母親在洪源郡的住所,則更花團錦簇一些。”
金氏顯然很喜歡福熙院。
在陳鈺說話的當頭,她已扶著半夏的手,撇下她,走到了前麵。
華羽院大,陳鈺逛一圈下來已經很累了。追著金氏跑了一會兒,她實在撐不住,又加之這幾日練舞腰酸背疼,便在內花園置於假山半山腰鳳凰木遮掩下的降溫亭中,歇了下來。
正是鳳凰木開花的季節。
大紅的花朵連綿成片,遠看就似一團紅豔豔的火焰。
陳鈺拾起朵穿過水幕,落入亭子中的鳳凰花,觀察片刻又把玩片刻後,抬看向還在院子裏走來逛去的金氏,笑說道:“看來母親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院落。”
“福熙院的一草一木雖比不得華羽院的奢貴,卻也不是寂寂無名。就說這築假山的石頭,就是從廣陵郡運來的。”花楹一句一句,如數家珍,“還有旁邊的鳳凰木,則是從南海郡運來的。鳳凰木喜光、喜陽,還有高溫多濕的環境,但是卻不耐寒。因而冬日時,就需給它裹被並點碳爐保溫。”
紫芙伶俐活潑些,隨她的話,看看假山,又看看鳳凰木。
沉穩的紫菀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話上,等她說完,便好奇的問道:“你怎知道的這般清楚?”
花楹飛快看一眼陳鈺,“前些時候,小小姐遣了奴婢過來受罰時,奴婢特意向春江府以往的管事打聽來的。”
“春江府以前的管事,還在這兒?”紫菀又問。
花楹點頭,將春江府還留下來的幾個管事的情況,都與她說了一遍。
紫菀聽完,稍稍深思片刻,轉眸對陳鈺道:“郡主下午得見一見這幾個管事。將他們晾著,也不是不可。隻是奴婢以為,晾著讓他們沒有拘束的四處挑撥離間,不如每人分配些事,將他們管束著。”
紫芙也幫忙道:“這樣安排,還可以堵住外人談論郡主不重視皇上前人的非議。”
紫菀知道陳鈺對京都還不甚了解,又思慮片刻後,說道:“打理花圃、清掃以及收髒除汙,是繁瑣且又每日每做的俗事,剩下的六個管事,兩兩一組,正好可以安排了。”
陳鈺點頭說好道:“就按你們說的辦。”
紫芙、紫菀應是,麵目並無意得之色。
花楹看兩人一眼,上前來奉茶時,也提議說:“華羽院和福熙院都比竹園要廣闊,僅以奴婢幾個,恐怕是看顧不過來。奴婢下午去挑些人過來……”
“下午行李和賀禮都過來了,你先安排這個。”陳鈺不動聲色的打斷她的話,“挑人的事,就讓紫菀去辦吧。除開華羽院和福熙院外,師父的山水院也要挑一些。師父喜歡清靜,記得要挑手腳麻利還有話少之人。”
紫菀應是。
花楹咬一咬唇,雖不情願,但也隻能應是。
又稍稍閑聊片刻。
金氏終於也坐進了亭中。
接過宛童遞來的巾帕,試去麵上的細汗後,又接過天冬遞來的溫茶淺飲了兩口,笑對陳鈺說:“這處院落,我很喜歡。”
“看出母親很喜歡了。”陳鈺說道,“可惜定國王妃不宜四處走動,否則等安頓下來,母親就可以邀她過來玩耍了。”
金氏輕歎道:“是呀,我剛才去到後園的時候,看到那裏的玫瑰花都開了,要是她看到,一定會很喜歡。”
“扶風長公主也喜歡玫瑰花?”陳鈺驚訝。
金氏又輕歎一聲,“那玫瑰花是我讓真伯他們種的。”
陳鈺‘呀’一聲:“母親早就看上這個院落了?”
“那倒沒有,”金氏的興致因為不能邀請定國王妃到來,而稍顯頹敗,“是我說,找兩個相臨的院落,挑一個雅致些的多種些玫瑰。真伯他們大概是不知道福熙院以往是扶風長公主歇腳的院落,方才挑在這裏種了玫瑰。”
陳鈺有些懊惱的說道:“真伯他們倒是挺有遠見。”
金氏拍一拍她的手,主動的轉移話題道:“何大人既已經查清宋大強就是殺害劉壯山的凶手了,那時花匠是不是該回來了?”
陳鈺順她的話看了眼假山下的院子。
福熙院大。
確實適合栽種玫瑰。
“晚些時候,我讓秋桑去萬年縣衙問問。”陳鈺說。
“不著急。”金氏說。
在降溫亭歇息片刻,兩人下山,去到了後院正房。
秦叔等九個廚子,是昨日天黑之時回來的。
因而在正房坐下不久,安排在外院的婢女便過來問尋,是否可以安排午飯了。
陳鈺和金氏一上午逛了兩個院落,不說倒罷,一說都覺得餓了。半夏、花楹等人出去備飯。陳鈺等候之時,忽然問留下來的天冬道:“大廚房在什麽地方,離這邊有多遠?”
天冬答道:“大廚房在西南的方向,距離這邊有近兩盞茶的距離。”
金氏忍不住說:“那也太遠了些。”
陳鈺也認同。
天冬便道:“距離是遠了些,不過大廚房一應用物齊全,且又寬敞明亮,秦叔他們倒是極滿意。”
“他們滿意,那便行了。”金氏勸著陳鈺,“回頭安排好下人,定時過去取飯就行,不用再多折騰。”
陳鈺點頭。
金氏有午歇的習慣。
用過飯,待她歇下後。
陳鈺便回了華羽院。
武安侯夫人、蘇采苓和蘇靜好也過來了。三人安靜的站在正廳中,看到陳鈺進來,便齊齊的揖手見禮。
陳鈺微一頷首,問道:“可用過飯了?”
武安侯夫人恭謹道:“剛剛才過來,還沒有顧得上。”
陳鈺回頭,吩咐花楹,“帶她們去用飯,用完飯,便趕緊收拾行李。還有,賀禮的清單記得拿給我。”
花楹應是,帶著武安侯夫人、蘇采苓和蘇靜好退下了。
陳鈺在廳中的椅子坐下來,頗是疲憊的單手支著腦袋,說道:“雖然沒進宮去學舞,但感覺比進宮去學舞還要累一些。”
“那是小小姐今日走了太多路的緣故。”宛童掃一眼周圍,不見茶水,微擰一下眉後,跟天冬低言兩句,便轉身出門尋茶去了。
天冬上前來,問尋陳鈺要不要去後院的涼榻上歇一歇。
陳鈺輕歎一聲,“不歇了,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呢。紫菀去挑人,你也跟著去吧,去將那幾個管事叫過來。”
紫菀和天冬都應聲去後。
陳鈺剛打起精神,便見花楹快步進來稟報道:“小小姐,前院的下人剛剛來報,陳二小姐來了。”
陳懷玉?
陳鈺微微揚眉,對她的急切感到不可思議,“請她進來吧。”
陳懷玉確實很急切。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