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了一半,桑久璘的小廝來了。桑久璘也是有小廝的,隻有四個,桑久璘取名刀劍弓槍,不許進綴玉軒,安排在勇誌庭住著,沒事就練武,用以保護桑久璘。


  平時在城裏閑逛,去城外打獵,都他們跟著,去青樓,自也隻能他們跟著。可長這麽大,桑久璘到處亂跑玩鬧,就沒遇見過危險,倒讓四人無用武之地。


  “篤篤”,“公子,我們到了。”桑久璘的小廝,弓,敲了敲門。


  “進來吧。”桑久璘應了一聲。


  “吱…”包廂門開啟又關閉,弓走了進來,行禮,“公子安好,有什麽吩咐?”


  桑久璘掃了一眼弓,“正好,你跑得快,去李家安家報個信,就說:‘今晚老九蝶居請客。’”


  “是,公子,”弓先應了聲,然後問道:“小的跑完還回來嗎?”


  “直接去蝶居候著吧。”桑久璘繼續吃菜,“對了,今天誰陪你來的?”


  “是刀,刀守在馬車上,隨時等候公子吩咐。”弓答。


  “行了,去傳信吧。”桑久璘將人打發走。


  “是,公子,小的告退。”弓退出廂房。


  吃完,叫掌櫃記了帳,又讓小二抱兩壇梅花酒去車上,這才上了車,出發去蝶居。


  這裏沒有蒸餾技術,好酒普遍二十多度,烈酒頂多三十出頭,桑久璘不怕醉,卻也從不多喝。


  這酒一壇一斤,桑久璘頂多喝三兩,其它全給別人,又怕林九尚喝多,才又叫兩個陪客。


  李家安家也是荊瓊世家,和林家地位相當,李慶傑安肅兩人卻不及林九尚在林家的地位。


  這兩人好玩,與桑久璘年齡相當,人品也不差,當然也是林九尚牽頭,幾個人才玩到一起。


  除了這兩位,還有個孫召言,比林九尚大幾個月,二月才成了親,自不好拉去樓裏,要是白天吃飯喝酒,也就一起叫上了。


  等林九尚到了蝶居的香芸小築,桑久璘三人正在看憐心憐意跳舞,還有千蘿念香一個撫琴一個奏笛,這些美人中,屬憐心最漂亮,桑久璘每次來蝶居,都會點她相陪。


  “你們都到了…”林九尚無語。


  “多謝九哥請客。”李安二人拱了拱手。


  “我可沒說請你們!”


  “九哥別這麽小氣…”


  “就是,九哥…”


  “老九,人多熱鬧,你又不缺那點銀子。”


  見桑久璘也開了口,林九尚隻能認了,掃了千蘿念香二女一眼,“過夜我可不請。”


  “多謝九哥。”


  “這就不用你破費了…”


  林九尚五月成親,林家已不許他在外過夜,索性他好酒不好色,倒沒什麽異議。


  “小久,”林九尚坐在桑久璘身邊,“酒帶來了嗎?”


  “不正喝著…”桑久璘指指李安二人那邊。


  “你,你給他們喝了?”林九尚痛心道,“這不浪費嘛…”


  “你想全喝了?”桑久璘瞄林九尚一眼,目光又轉回憐心的水袖上,“那就沒下次了。”


  “那不是他們喝酒太浪費了,”林九尚深呼吸,“喝一半灑一半,我心疼!”


  “再心疼你也隻有一壇,一邊喝去,別打擾我看舞。”


  “還有?哪呢?”


  桑久璘指了指身後牆邊。


  “小久,謝了。”林九尚興奮抱起酒壇,毫不理會樂聲舞蹈,自顧自喝酒去了。


  一曲終了,憐心走向桑久璘,拿起灌了二兩梅花酒的酒壺為桑久璘添酒,放下酒壺往桑久璘身邊一坐,整個人貼上去,端起矮桌上的酒杯,遞向桑久璘:“久公子,喝酒。”


  桑久璘接過酒杯,將淺淺一口一飲而盡,冷冽寒香伴著些許炙感流入胃中,又就著憐心的手吃了顆酸甜的野草莓,才放下酒杯,點了點,示意憐心添酒。


  憐心再度拿起酒壺,倒酒的同時,輕聲問道:“十五那日,久公子來嗎?”


  “十五啊,”桑久璘想了想,“那日我要陪母親回老宅。”這是真話,不問沒事,問了就老宅。總不能直說:我不贖你,不來!


  憐心早知這個結果,桑久璘要贖人,等不到出閣那日。


  憐心放下酒壺,垂眸掩了眼中的失望,再抬頭時,已換上了標準的笑容:“憐心再為久公子舞一曲吧。”


  “好啊。”桑久璘也笑著應答。


  憐心起身,來到場中:“姐妹們,幫我奏一曲《淩波》可好?”


  “姐姐放心,先去準備吧,”林九尚身邊的憐意起身應和,“我們會演奏好的。”


  《淩波》是琴簫合奏,舞姿蹁躚,水袖流轉,桑久璘最愛看那舞成花的水袖,至於舞者的身姿容貌,倒不那麽關注,當然,水平差不多,桑久璘自然愛看漂亮的。


  四女去準備,林九尚又移到桑久璘的矮桌:“小久,你這是要辜負美人啊。”


  “久弟,我要是你,十五一定來。”安肅說道。


  “你不是我,也可以來。”桑久璘自斟自飲,他很清楚這些女子想在他身上找到歸宿,可他給不了。


  “你要是不要,我就要了。”李慶傑說了一句,轉向旁桌,“安子,別和我爭。”


  “那你別和我搶憐意。”安肅回了一句。


  “我不和你搶,你就能搶到?”


  兩人吵鬧幾句,見到憐意並千蘿念香抱琴執樂而歸,立即收了聲。


  憐心這一舞,舞的極其認真,傾盡深情,團團舞袖,頻頻回眸,看向桑久璘,期待他給予些許回應。


  桑久璘認真地看著舞,盯著水袖,卻始終不看憐心臉龐、眼眸。


  一舞畢,憐心伏拜於地,麵向桑久璘,最後一次開口:“久公子,憐心累了。”


  桑久璘看憐心一眼,低頭吃水果:“累了便回去休息吧。”憐心想要的歸宿,桑久璘給不了。


  憐心一愣,再次拜伏:“那,憐心告退。”


  “好好休息。”桑久璘又看了憐心一眼,開始自斟自飲,任憐心起身離去。


  憐心離去,憐意走過來行了一禮:“久公子,可要再叫位姐姐相伴?”


  “不必了。”桑久璘放下酒壺酒杯,起身,“老九,傑兄,阿肅,你們玩著,我先回了。”


  “行吧,”林九尚接話,“改日再請你好好玩。”


  “別改日,明天和祥樓,你請。”


  “行,有酒我哪會不去!”


  “明日我們也去。”


  “自己付飯錢。”


  “九哥你怎麽變這麽小氣了?”


  不再看他們吵鬧,桑久璘出了蝶居,坐馬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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