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輪回盤與九色鹿
石毅這邊，他幾度精神沉寂，又幾度轉醒。
最後覺得差不多了，就往火焰山的內圍挪動一小段距離，開始新一輪的修行。
修行無歲月，一晃就是幾個月過去。
一行三人，竟然也慢慢靠近了內圍地區。
“你們在這裏等我吧。同時護住你們兩人，實在有些力不從心。”看到鴻鵠禽聖有些為難，石毅開口說道。
他逐漸適應了外圍地帶的火焰，隻是這裏的火焰並不能使他完成精神上的蛻變，他必須往裏走，那裏的火焰更猛烈。
鴻鵠禽聖留下定風珠，帶著藍彩離去。
這是地方極為特殊，他在這裏並不怎麽幫得到石毅，繼續留在這裏還要反被分心照看。石毅這麽說，完全是在給他留麵子。
石毅循序漸進，慢慢往火焰山深處走出。到了這一片區域，基本上看不到什麽外來修士了，幾乎沒人能走到這裏。
“也不知東來老佛他們還在不在。”
石毅自語，數月過去了，也許他們早走了也不一定，直接穿過這片火焰山，抹除一身痕跡，帶著黃磬逃往遠處。
這九色聖山的內部區域有一種類似蚊子一樣的原生居民，成群結隊遊蕩覓，十分凶猛恐怖，有修士被纏上，瞬間就被吸食幹淨，一身屍骨被燒成灰燼都不剩。
靠著重瞳，石毅躲過好幾次生死危機，一段時間後，他摸清了這些蟲子的門道，開始反獵。
最後，他身上的氣息被那些蟲子記住了，一見到他就跟遇到天敵一樣，一窩蜂地跑了。
一日，石毅開始發現了凶獸的屍體。
這些屍骨一身神精消散一空，肉身卻不腐，想來不是自身生前修為太強，就是跟這片奇異的天地有關。
火蚊就棲息在這些古屍上。
之前石毅就嚐試過煉化這些異蟲，發現真的能從中汲取出生命精華，然而他很快就中毒了，渾身通紅，身體如若火燒一般疼痛。
所幸劑量不多，並不致命。
在搗毀一座蚊巢的時候，石毅發現了一方用來培育幼蟲的血池。
池中如同岩漿一樣的神物，是無毒的，而且對修行火道神通的修士有奇效。
石毅開始收集這些血池中的神液，每個小池子收走大半。
不過就算是這樣，量還是太少了，並不是每一具古屍內都有收獲。
又過了一段時日，石毅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蚊巢，在一處斷裂的峽穀中。
“這是——”石毅倍感震撼。
九色聖山內有金烏出沒的流言，他竟然真在這裏發現了一頭。
一具金烏古屍，半邊身體埋在土中。
原始符骨碎裂自毀，這頭遺種金烏的寶術已無緣得見。
石毅小心繞著這頭金烏走，細細打量。
漫天落雷劈落，石毅以雷霆攻勢，他沒留手，滅了這峽穀中的蚊巢。
這個地方，正適合他閉關。
許是這金烏生前境界極高，石毅在閉關修行中竟然牽動了殘存在屍身中的某種道韻，一頭金烏宛若複生般，在他的精神識海中振翅，化虹而飛。
金烏化虹之術！
石毅捕捉這種道韻，在觀想中，他也化為金烏，跟著演練這等世間極致的遁術。
忽然，神焰騰騰，火光橫貫天穹，燒灼蒼宇，大有吞沒金烏之勢。
“何人？”
石毅轉醒，從穀中望向天空。
他語氣平和，卻有一種肅殺之氣。
“一眸雙目，想不到上古重瞳者又出世了。”引發異象，立於神焰中的男子開口說道。
他的雙目同樣特別，有赤色的火光跳動，仿佛可以焚毀九重天，讓人望而生畏。
“是他？”
石毅心中暗驚。他沒有想到會火焰山碰到這個家夥。
手持混沌法器輪回盤一角，逼格堪比上古重瞳女，原本在雙石戰後才算正式露麵，現在這是提前出場了？
石毅覺得這人肆意妄為，冒犯到了自己，神焰中男子則是見獵心喜，想將石毅收入麾下。
“轟！”
這場對決太過突然了。
電光閃爍，爆裂炸開，雷音轟鳴，震動四野。
十頭紫紋狻猊自峽穀中衝天而起，如同戰車疾馳，摧枯拉朽。
神焰中的男子起手就是六種寶術，光芒璀璨，整座火焰山似都被他牽引，可怕的氣息撥動，九色火翻湧如浪，皆為他所用。
一個驅雷，一個禦火，都搞出天大動靜。
兩人一交手，不像是相互試探，更像是全力拚殺。
上古重瞳者名號響亮，那神焰中的男子雖然張狂，卻也不敢托大，故此一開始就動用至強神通，想要一擊重創重瞳者。
石毅對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忌憚得很，他怕的倒不是神焰中的男子本人，而是他手裏的混沌法器。
這個家夥的根腳，跟六道輪回仙王脫不了幹係。
在他手裏，有一角神盤，為輪回盤的一部分，那是六道輪回仙王的兵器。
神焰中的男子可能是六道輪回仙王的後代，也可能是其傳人，甚至是仙王輪回轉世也有可能。這當中更深層次的隱秘，石毅也不清楚。
九色火海翻天覆天，一頭金烏破海升空，化虹飛遁而去。
石毅逃了，跟這家夥打起來毫無意義。
不過，他並不是向外界逃去，而是朝著九色聖山的核心區域飛去。
這個家夥，向來無利不早起。現在出現在這裏，怕也不是偶然。
“好膽！我更喜歡你了。”
立於神焰中的男子笑道，宛若火焰中的君王。
他並不認識石毅，早先也沒聽過石毅的名頭，今日是第一次見。
他生平有三件愛好。
美人、猛將、寶術。
石毅好巧不巧，正戳中他的癖好。
他追，他逃。
兩人飛奔，掠過那些如同山巒一般巨大的屍骸，來到千百年間估計都無人踏足的核心區域。
一輪神盤泛著六色光華，被混沌霧靄包裹，禁錮虛空，隻是少許紋路亮起，就強大到讓天地規則都在澎湃，秩序混亂。
輪回盤一出，石毅就感覺如在泥澤中行走，遭受到莫大阻力。
他施展太古神王五色孔雀的寶術，以五色神光破開禁製，才不至於完全走脫不得。
實際上，他也知道，神焰中的男子祭出輪回盤並不是為了針對它，而是為了幹擾此地規則的絞殺，他隻是被餘威波及到了。
“兩種純血寶術，很可以嘛。”
神焰中的男子見石毅再次跟他拉開距離，隻是微微感到詫異，嘴角的笑意又濃烈了幾分。
他本來是想來此地尋找天火的，卻不曾想碰到傳說中的重瞳者。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石毅，是膽大，還是膽小，還是聰明和蠢笨。
不過石毅既然不往外逃，還敢往裏走，那也再好不過了，省得他還要兩頭跑。
人也要，天火他也要。
待會一齊收入囊中。
嘻嘻。
不過現在，他還得微微護著點石毅，不然把這重瞳者燒死了，那就不美了。
“嗚嗚嗚……”
似有孩童的哭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石毅聞之變色，身入這等絕地，聽到這等詭異的哭聲，就算是神焰中的男子心裏也略微發毛，該不會是撞上什麽妖邪了吧？
一棵枯死的菩提樹，隻有零星五片燦若黃金的葉子留在各個枝頭。
菩提樹下，一個小沙彌雙手淌滿銅液。
金佛化開，東來老佛卻沒能看到這一幕。
黃磬暴哭，此後世上他再無一位親人了。
石毅和神焰中的男子都沒有想到這九色聖山的核心源頭，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然而，當見到啃著小沙彌褲腳的那頭九色鹿的時候，神焰中的男子先是有那麽一瞬疑惑，而後喜上眉梢。
那氣息，是天火沒錯了。
轟隆！
神焰中的男子氣勢如汪洋，頭懸神盤，直取九色鹿。
極勁波及之下，東來老佛的幹枯如木的屍身直接炸得灰飛煙滅。
如此情景，石毅呆了，黃磬更是傻愣在原地。
九色鹿受驚，化為一團九色火焰，無窮無盡的道紋浮現，整個九色聖山隨之晃動，如同天崩一般，竟有一道缺口顯化。
紋理好似天生，又像是人為。
虛空中的裂縫，有模糊的景象，像是勾連著另一個世界。
九色火往那窟窿缺口裏鑽，像是要逃到另一個世界去。
“休得傷人！”
石毅反應過來，沒辦法，他隻能上前阻止。
總不能讓那家夥傷及黃磬這個孩子吧。
他的本意是借助這險地逼神焰中的男子動用輪回盤自保，他自有逃生之道。以那家夥如今的修為，催動不了幾次輪回盤的。
到時，他再憑著鴻鵠禽聖脫身，估計就能順利脫險。不然全盛狀態下，石毅不懷疑，這家夥能借著輪回盤屠神！
他沒有想到，這九色聖山源頭似乎有點不堪，幹不過這輪回盤啊。
神焰中的男子和石毅一前一後，各懷不同目的，卻見一襲錦襴袈裟飛起，快速放大，遮天蔽日，護著了黃磬。
這袈裟也不知道是何等階，竟然敢阻擋無終仙王的輪回盤一角。
這一耽擱，那團九色火已經遁入虛空中。
神焰中的男子遲疑一瞬，舍下了石毅和黃磬，亦踏上那條古道，追逐而去。
他倒是不怕有意外，輪回盤在手，九天十地哪裏不能去。
袈裟落下，自動係在黃磬身上。這袈裟有靈，已然認主。
金線紅衣，七寶搖曳。
石毅看在眼裏，在心中暗自歎道黃磬福緣深厚，也感歎對方這小小年紀的人生際遇。
一時間，他也想不到說什麽話來勸慰黃磬。
感覺說什麽話都不合適，說什麽話都不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