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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養老

  林宗翰在曾勛兄妹的攙扶下向院門走,苦笑道:「是彭家的小鳳姑娘。」


  「你怎麼了?」林禎關心的問。


  「被她打了一耳光,膝外挨了一掌,哎!」


  「你們怎樣鬧起來的?」


  林宗翰倒是個硬漢,便將經講過了,又道:「誰知道她裝成這麼一個糟大娘來挑釁?就算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也不該如此對待我們,何況過去彼此也算有交情的人?只怪我學藝不精,此仇不報,誓不干休,今天認了。」


  林青青扭頭便走,恨聲說道:「找上門來了,我去找她。」


  「站住!」林禎叫,又道:「你想怎樣?」


  「女兒要帶弓箭去找她。」林青青氣憤的說。


  「她已經安排好了,是你哥哥理屈,你敢去找?」


  「爹,難道就罷了不成?」


  「不罷也得罷,今天絕對不能去,只怪宗翰不小心,上了她的當中了她的詭計。」


  「好吧!今天認了。」


  一家子進入院門不久,門房進入大廳稟報道:「五湖船行顧爺駕到。」


  城東南有一處當地的名勝,稱為東湖。湖的北面有座百花洲,意思就是有個小島。百花洲的西南,還有個蓼洲。上面住著不少居民。


  火德星君彭世澤的家,就在蓼洲上。


  從路地上到蓼洲,唯一的通道是南浦橋了。至百花洲則有座百花橋,在東面橫跨東湖也有一座橋,溝通東西兩岸,稱為高橋,又名躍龍橋。


  湖北端還有個杜公橋,在這橋的東面,一條小徑向北延伸,進入一處荒僻的湖灣,這裡荒草萋萋,雜林密布,荊棘叢生,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湖灣茂林深處,有兩座破茅屋,半月來,這裡居然有人出入,破茅屋已經整建一新。


  這裡,是方山的臨時棲身之所。


  這期間,徐飛龍已經完全摸清了當地的形勢。除了一些官府內宅不曾探訪外。他幾乎走遍了城裡外每一角落,接觸到不少本城的頭面人物。當然,期間他一再易裝,報的都是假名,誰也不知他真正的身份。


  春風又綠江南岸,三江船行經過月余的尋找,不知方山的下落,也就不了了之。


  興隆棧熊家,也放棄了尋找的希望。


  茂源油坊向三江船行賠禮,總算解開了這個結。但在難堪之餘,更不斷向興隆棧挑撥。


  一早,陳家大宅,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陳家在當地不是大族,只有百多口人。陳茂源的宅院,是附近最好的一家。


  今天是難得的一個大晴天,但雪化后的時節,依然顯得寒氣襲人,冷風澈骨。


  陳家的子弟這會正在廣場上打熬筋骨,遠遠地被看到庄口進來了一個高大的青衣人。


  這裡不是通行的道路,不會有陌生人往來。庄門的兩名守柵庄丁迎門一站,亮聲叫道:


  「幹什麼的?不許亂闖。」


  這位臉色如古銅,雄壯如獅的青年人呵呵一笑,問:「你們這裡是陳家么?」


  「不錯。」


  「茂源油坊的陳東家,叫我前來找少世主家駒有事回報。」


  「你是……」


  「你這人怎麼這般啰嗦?」青年人不耐的說,伸手一撥,便將庄丁撥開,大踏步進入大開的柵門。


  另一名庄丁一驚,伸手便抓大叫道:「不許亂闖……」


  青年來接往抓來的手,一聲長笑,扭身將人摔出兩丈外,大笑道:「大爺逐個收拾你們好了。」』


  「哎……唷……救命……」庄丁疼叫一聲。


  廣場上二十餘名子弟一驚,紛紛抄傢伙趕來。刀、槍、劍、棍,五花八門,吶喊著趕到。


  相距還有三四十米。雙方終於可以看清人了,那天在章江門吃了虧的章師父,第一個看清了來人,不由心中一寒,大叫道:「列陣,他是方山。」


  一聽「方山」兩字,就有三五位老兄跑不動了。


  方山大踏步走來,向章師父叫道:「你是?我認識你,休走。」


  兩個壯的如牛的青年人不信邪,兩根齊眉棍左右一分,猛的衝到,互相揚棍示意,一聲虎吼,一個猛攻上盤,當胸一點。槍怕搖花,棍怕點頭,這一點,內中含有無窮變化,霸道絕倫,看速度便知這人在棍上下了不少苦功。


  另一人則以狂風掃葉的聲勢搶攻方山下盤,長棍一掃之下足以控制十米以內的地面,木棍的破風嘯聲像是殷雷一般,可知這人的臂力,確實驚人。


  在他倆想來,面對自己兄弟兩人的合擊,就是鐵打的金剛也不敢不退,但方山卻不退反進,一聲長笑,青影凌空飛撲,從點胸的棍旁貼棍切入,在對方尚來不及變招的剎那間,已經貼近。「砰」的一聲,一拳搗在大漢的下脖子上,手上一緊,喝聲「撒手!」


  大漢丟棍便倒。方山奪棍一個大旋身,「得」的一聲擋住了攻向下盤的另一條棍,棍在方山一挑之下,大漢虎口嘣裂,丟棍撒腿便跑。


  「還想跑?」方山怒吼,跟上棍輕輕一撩,只逃出三步的大漢重重的衝倒在地,凄厲的狂叫救命。


  方山一聲怒嘯,回頭急沖,搶入了人群,宛若虎入羊群。齊眉棍如狂龍亂舞,隨手一掃,便震飛了五件兵器,掃倒四個人。


  波開浪裂,方山大殺四方。


  章師父逃至院門前,疼叫一聲道:「快請少東家出來善後。」


  方山趕著人群狼奔豚突,警鑼聲狂鳴。


  方山向院門搶攻,一躍上階。


  章師父一聲驚叫,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搖手疼叫一聲道:「饒命!與……與我無……無關。」


  「啪」的一聲大震,院門被徐飛龍一棍打毀了。


  棍點在章師父的咽喉上,章師父躺在地上像條死狗,絕望地閉上眼睛等死。


  「什麼事與你無關?」方山沉聲問。


  「少東家陷害熊三爺的計謀。」


  「如何下手?」


  「買通程公,雙管齊下。」


  「滾你的吧!」


  「是」


  院門人影搶出,少東家陳家駒帶了五六名兄弟沖了出來,「噗」的一聲響,首先便被敲倒下了一個。


  方山堵在院門中,伸棍大喝道:「誰不要命,就過來!」


  陳家駒不認識方山,單刀一領,猛震木根,想崩開木棍從棍下切入出招。


  可根本震不開,單刀反而脫手。棍影一閃,「噗」的一聲正中胸前。


  一條翠影飛射而至,喝聲到:「住手!」是女人聲音。


  劍氣射到,宛若長虹。方山舍了陳家駒,舉棍疾揮,「啪」的一聲震開來劍,棍尾閃電似的挑出,「噗」的一聲擊中了對方持劍的手。


  「哎……」翠衣女人驚叫,劍脫手而墜。


  方山已經乘勢楔入,一手抓劍,一手丟棍鉤住子女郎的脖子。沉唱道:「不許動,不然就扭斷你美麗的小脖子。」


  這女郎正是金弓銀箭林青青,沒有弓箭在身,她十分本事頓時去了七成,眼下脖子被勒住,幾乎斷了氣,怎麼能不掙扎?可越掙扎勒的也越緊。


  方山最後還是心中一軟,放手擒住了她的右手,冷哼一聲,瞪了眾人一眼。


  陳家駒直挺挺的躺在院門內,不知生死。


  眾人幾乎同時向後退,被方山凌厲的眼神嚇壞了。


  門外來了一大堆人,誰也不敢上,只在外面揚刀搖槍吶喊。


  「那一位是少東家陳家駒?」方山問。


  沒有人回答,方山轉向被擒住的女郎問:「你是陳茂源的女兒陳荑么?」


  林青青的手被反扣著脈門,右半邊身子已經麻木,反抗無力,只急得花容失色。掙扎了好一會都沒掙脫,也就停止掙扎說道:「我叫林青春,放手。」


  方山的臉色驟變,笑意迅速的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厲表情。


  但這可伯的表情出現為期甚短,隨即換上了開朗的笑容,將她向前一推,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金弓銀箭林姑娘,失敬失敬,你與陳家是表親,找不到陳少東家,找你也是一樣。」


  林青青向側一跳,俯身去拾起齊眉棍,人影一閃即至,方山踏住了齊眉棍,反手就是一掌,「啪」的一聲脆響,給了她一記不輕不重的耳光,冷笑道:「你如果不知好歹,休怪我要你當眾出醜,不信你可以試試。」


  林青青花容失色向後退去,被衝出來的一位小姑娘扶住了。


  「表姐,你怎麼了?」小姑娘急叫道。


  方山棒劍,笑道:「你大概是陳荑姑娘了,令兄在家么?」


  「不要理他,叫人擒住這狂徒。」林青青怒叫。


  方山嘿嘿笑,說道:「我是為和平而來,你們要流血,也好,我先放火后殺人,也許殺人放火一齊,且先把你們兩個美如天仙的姑娘,帶去做壓寨夫人。」


  「且慢!」陳荑急叫,又問:「你這是叫為和平而來?瞧你打傷了多少人?」


  「這不能怪我,是你們先動手的,我可是赤手空拳來的,能怪我打傷人么?」


  「我哥哥被你打死了。」陳荑指著地下聲息全無的陳家駒問。


  方山大喜,笑道:「看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原來這位就是少東家陳家駒,真是好極了。」


  徐飛龍踢了陳家駒一腳,大叫道:「起來,別裝死狗了。」


  陳家駒悠然醒來,臉色灰敗,匆匆站起,如見鬼魅般向後退。


  「你貴姓大名?為何要找家兄?」


  「我方山。四四方方的方,高山的山。」


  所有的男女都臉色大變,陳荑不由惶然問:「你……你想怎樣?」


  「令兄該知道我的來意。」


  「你……」


  「我這人說話喜歡開門見山,今天是向令兄討工錢來的。」


  陳家駒哼了一聲,怪叫道:「你放屁!誰欠了你的工錢了?」


  方山虎目怒睜,踏前一步。


  陳家駒頓時打了一冷戰,扭頭便跑。


  「你敢跑?」方山沉喝一聲,像是半空里響起一聲焦雷。


  陳家駒瞬間被嚇的屁滾尿流,頓時一跤跌倒。


  陳荑倒是比她大哥有骨氣的多,伸手攔住方山說道:「有話好說。」


  林青青也迎面攔住,說道:「你失業離開三江船行后,大家都在找你……」


  「你不是也在找我么?」方山怪笑著問。


  林青青不知徐飛龍話中有意,點頭道:「我曾經打聽過你,可惜不曾見過你這個人……」


  「我倒是早就想見見你了。」


  林青青臉一沉,不悅的說道:「哼!你是三江船行的夥計,家駒表兄幾曾欠過你的工錢?」


  「你想想看,你表兄算計熊三爺,詭計失敗遷怒於我,在萬東家面前告我一狀,打破了我的飯碗,我不向他討工錢,還向誰去要?」


  「你這是無賴……」


  方山臉一沉,大聲說道:「你說吧,給是不給,我等你一句話。」」


  「給又怎樣,不給又怎樣?」


  「你去猜好了。」


  「你還想行兇?我告訴你我們的人快要來了,你雙拳難敵四手,眼看要被送官府法辦了。你現在除了傷人罪之外,眼下你又多了條勒索強盜罪。」


  「哈哈!我如果害怕,就不會來了,千軍萬馬,我也可以殺個七進七出,何況你們這些傢伙?說!我等你一句話,大概你可以代表陳家作主說話。」


  林青青怎敢作主?用目光向陳家駒看去。陳家駒不住發抖,吃力的叫道:「好,給你三個月工錢,三江船行每月給你多少,我照給。」


  「別開玩笑了,老兄。」方山冷冷的說。


  「我一言九鼎。」


  「三個月?你少拿我開心好不好?我這次被你打破飯碗,你給我三個月工錢,三個月後,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你……你要多少?」


  「算算看,我每月工銀是十五兩,管吃管住。算吃算住,就算甘五兩好了,一年該銀子三百兩……」


  「什麼?一年?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你昏頭了吧!」


  「你別忙,我還未算清呢,一年三百,十年三千。我最少還可以活八十年,三八兩萬四。看你這麼小氣,我就大方點,給你摸掉零頭好了,你給我兩萬銀子不算吃虧吧?」


  陳家駒臉色死灰,虛脫的叫道:「我的天!兩萬銀子,你怎麼不去搶?」


  「呵呵!你如果大方,給我三萬湊個整數,我養老手頭也可寬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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