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話 壞掉的心
「神使大人？」梅蒂婭語氣充滿了不解。
「怎麼？林露不和我說你也不和我說啊？」楊偉直接在樓梯口找了個台階坐下，看起來梅蒂婭不說他是不打算走了。
「不……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忽然問我這個……」
「的確，我本來根本就沒打算管這破逼事兒。」楊偉語氣忽然變得激動，「結果一扭頭你給我弄出這種問題，一言不合和陌生人走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我扣得工資你來還還是林露來還啊。」
「對於這個……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梅蒂婭也明白自己這次算是給別人添麻煩了，只能道歉。
「但是什麼？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我這個城管幹嘛。」
「可是……」
如果不是楊偉這次實在是被氣到了，他肯定會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用小學班主任訓斥學生的方式在和一個異世界的女王講話，而且這個異世界的女王還一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連頭也不敢抬，只能不停道歉。
「火焰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家老大現在稍微有點霸氣……」看著這一幕已經完全驚呆的莉莉對一樣一臉懵逼的煌說道。
「是有點，等等，火焰人是什麼？」
「啊……對不起……哇哇哇哇！好燙好燙，老大救我啊，火焰人要把我烤了！」
「你還叫！」
先不管作死的莉莉等會會不會被撒上孜然端上桌子，楊偉在罵了半天之後，終於有些消氣了。而梅蒂婭已經像是個委屈的小女生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音節老實接受訓話。
「呼，總之，我思來想去，把你這麼送回去的話估計以後還得出事。」楊偉長出一口氣，語氣冷靜了一些，「所以為了以後少點麻煩，我決定今天再做點好事，把你這事情徹底解決。」
「但是再麻煩神使的大人的話……」
「所以說現在不麻煩我的話，你以後肯定還得再麻煩我，還不如一次性搞定。還是說我不信我的專業素養？」
「不不不……我現在對神使大人的能力沒有任何懷疑了。」梅蒂婭立刻否定了楊偉的話，現在她真的一點都不想激怒楊偉。
「沒懷疑就趕緊說。」
楊偉也懶得廢話，而梅蒂婭聽到這句之後沉默了足足半分鐘。就在楊偉以為她開始裝死的時候，像是下定決定一般的聲音從項鏈傳出。
「行……我覺得如果讓神使大人來處理的話這件事情再好不過了。」梅蒂婭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猶豫，「但是在說之前我有一個請求。」
「說吧，或許我會聽。」
「無論您聽到什麼，都不要對林露提起你知道她的事情，也不要因為這些而責怪她。如果有什麼責任的話，讓我來承擔就行了。」
「放心吧，我沒這種惡趣味。你也別緊張，這是幫你們呢，又不是興師問罪什麼的。」
楊偉壓住自己內心的好奇，盡量表現得平淡一點，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行為打消掉梅蒂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決心。
他之所以這次這麼堅決想要問清楚林露的事情，不僅僅是想處理掉這個不安定因素以絕後患，同時還有其他他所在意的事情。
曾經虛空管理員曾經說過，梅蒂婭只要不自發侵佔林露的身體，那靈魂磨損是不會發生的；而且梅蒂婭之前就是為了救林露才自願和福音社走的，於是梅蒂婭打算奪舍將林露的身體據為己有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不是梅蒂婭的問題，那自然就是林露自身的問題了，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了林露靈魂磨損？
而且林露說過的一句話他非常在意。
「梅蒂婭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
這件事情必須問清楚。
梅蒂婭在答應下來之後就沉默了，看樣子是在組織語言，在足足靜默了一分鐘之後，她開口了。
「林露她，身世非常複雜。」
「身世複雜？」楊偉沒想到梅蒂婭第一時間提起的居然是這個。
「是的，你知道嗎，林露現在的父母都不姓林。恩……與其說是父母，估計連監護人都算不上吧。」梅蒂婭的語氣不知為何帶上了一絲傷感，「她實際上連自己親生父母的臉是什麼樣都沒見過，在她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遺棄在了路邊的垃圾堆里。」
這種傷感的故事一下子就襲來是楊偉萬萬沒想到的，但是他明白現在並不是說話的時候，自己作為傾聽者是最好的選擇。
看楊偉不出聲，梅蒂婭也明白了楊偉是給她一個完整講訴的機會，便一口氣不再停頓說下去。
「她算是幸運的，被一個路過的掃垃圾的老環衛工人撿到，於是那個老人就成為了她唯一的撫養人，也是她的姓的來源。」
「那個老人應該算是林露這輩子遇到的唯一一個真正的親人了吧，儘管沒有血緣關係，一生未婚的那個老人將林露當成了自己親生女兒來撫養，拿出微薄的薪水給她買奶粉，教她走路說話。」
「但是林露那段幾乎已經沒有記憶的時光應該算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了，如果不是我的靈魂足夠強大可以清晰化記憶的共鳴響應，根本就不可能得知她還有這段美好的記憶。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真的用地獄來形容都不為過。」
聽到這裡，楊偉不禁屏息凝神，他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老人在收留林露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是風燭殘年了。在林露六歲的時候，老人駕鶴西去，年齡尚幼的林露被送到了孤兒院，但是她在孤兒院待了沒到三個月，就被一對夫妻收養了，聽起來很不錯對吧，但是實際上這是林露噩夢的開始。」
「這對夫妻中的丈夫實際上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他的生育能力其實也是在年輕時候的一場鬥毆中損壞的。他的老婆是一名年老色衰的妓女，可以說，這是最爛的家庭組合，沒有之一了。」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好好撫養林露，七歲的林露在每天都在迴響著女人的慘叫和男人的怒吼的屋子角落瑟瑟發抖，破舊的公寓常年瀰漫的是濃厚的煙味和酒味，你知道我共鳴這段記憶時候的震驚嗎？連我原本的世界都沒有這麼糟糕的環境，簡直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從這個時候開始，林露就開始變得異常了，她開始無視掉自己家裡的混亂，認真打理自己的形象，在外面努力扮演出一名優秀女生的形象，品學兼優，才貌雙全。」
「她這麼做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希望自己目前的養父養母可以好好看自己一眼，讓他們最少可以體會一下自己的家裡還有一個努力的女兒。只是你自然也知道的，對於那對父母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於是在她十二歲那年，忍無可忍的養母拿起了廚房的菜刀，一刀捅死了自己的丈夫，之後自己也自殺了。」
聽到這兒楊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雖然他覺得這對父母確實挺該死的，但是真的耳聞還是有點太刺激了。
「然後你知道林露做了什麼嗎？她看到養父養母的屍體，居然笑了，因為自己的父母終於停止了爭吵，他們終於願意互相安安靜靜地躺在一起了，儘管是在血泊之中。」
「林露的心，早就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