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話 片瞳的欺詐師
「好久不見啊，楊偉，氣色看起來不錯嘛。」緩緩落到地面上，莫七夜微笑著看著楊偉打招呼，語氣和音調都如晚飯後的閑庭漫步，彷彿周圍混亂的景象以及之前的戰鬥都是幻想一般不值一提。
「莫七夜，你不是……」楊偉張開嘴，但是立刻被莫七夜伸手攔下來。
「寒暄的話之後再說，先想辦法幫我制住那隻瘋狗，否則都騰不出手處理現在的情況了。」莫七夜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別處。
楊偉順著莫七夜的目光尋去，目視之處是全身熊熊燃燒的煌，一波波的熱量如同有形一般向四周擴散出去，楊偉甚至可以看到空氣中一圈圈明黃色的光暈——他此刻的力量簡直就毫無節制地爆發著，怎麼看都不對勁。
就如響應楊偉的想法一般，煌動了。火焰覆蓋下的軀體怒吼一聲，伴隨著彷彿要震碎鼓膜的爆炸聲，煌瞬間衝到了離楊偉不遠處的莫七夜身前，熱而強的風壓把楊偉吹得翻個了跟頭，而同時莫七夜也被煌直接頂的飛了出去。纖長的身影在空中飛出十幾米才好不容易才止住沖勢，略微搖晃了一下就穩定了下來，雖然有點狼狽但是看出來並沒有受傷。
「這……」趴在地上看著這一幕的楊偉驚得說不出話來，煌這野獸一般的戰鬥方式肯定不正常。他曾經見過煌戰鬥的方式，一般來說他都是釋放出火焰來和敵人戰鬥，雖然充滿了力量和暴力，但是終究是保有理智的。
但是此刻煌卻是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用身體胡亂進攻著，雖然不是很懂戰鬥，楊偉也知道這不是對付強者時候才會使用的戰鬥方式。這種戰鬥方式不僅毫無美感而且低效，他的力量大多都被浪費來改變周圍的環境了，比如身上那些火焰，不斷被點燃的附近事物，真正用於進攻的真是少之又少。
煌一擊衝撞之後並沒有任何停頓，伴隨著怒吼炸裂的火焰在他腳下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片焦黑，他自身則化作了一道明黃色的流星沖向了天空中的莫七夜，帶著烈焰的拳頭直直衝著莫七夜砸去。莫七夜立刻雙手前伸，一道藍色的屏障擋住了煌的攻擊，隨後也身形一動在空中和煌纏鬥了起來。
戰鬥場景再次變成了楊偉來之前看到的，自己無法插手的情況，當然這一次他知道了這兩打架的神仙是誰。
不但知道是誰，特么還都是自己的老熟人，這種感覺真是微妙。
「你也發現了吧，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了，這裡的環境影響了他，激發了他靈魂內的暴力和仇恨。」就在楊偉哀嘆造化弄人的時候，莫七夜的話傳入了楊偉的耳中，現在他離楊偉足有數十米之遠，話語不可能清晰到如同就在耳邊說，應該是他和煌一樣使用了某種傳話的手段。
楊偉正準備說話，莫七夜的聲音就再次傳入他的耳中制止了他的疑問。
「不要說話，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但是你現在說話我也聽不到。仔細聽我說，我們必須先壓制煌，他會讓目前的情況更加惡化，如果同意的話就點點頭，我可以看到你的樣子。」
煌會讓這裡的情況惡化？
望了一眼天空中不斷交錯的身影，楊偉不假思索地點了下頭，雖然心裡有一堆疑問，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莫七夜不會騙自己，就連他這個普通人都能看出來眼下的情況是越來越糟糕，聯繫不上自己老闆的楊偉現在只能相信在場唯一一個還清醒的人了。
「很好。」莫七夜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按我的計劃行事，我現在就把我的氣息和形象轉移到你的身上，準備跑路。」
「轉移？」雖然莫七夜聽不到，但是楊偉還是下意識地問出聲。他並不是很明白莫七夜計劃的內容，但是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超過一秒，因為天空中的煌忽然在離莫七夜近在咫尺的地方停止了攻勢，隨後他疑惑地四下搜尋著目標，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楊偉的身上。
這一刻，楊偉知道了所謂的把氣息和形象轉移到自己身上是什麼意思，媽的這不是讓自己當誘餌嗎！
虛空管理員也是，莫七夜也是，自己身邊為什麼都是些坑人不帶眨眼的坑貨啊。
根本沒時間詛咒莫七夜生孩子沒***因為煌已經大吼著從空中電射而下沖向楊偉，其沖勢簡直就是要把楊偉撕成六十六號宇宙中的分子，原子，質子，****……
本能地往旁邊用力一滾，楊偉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被這個火球直接命中而變成焦炭的命運，但是巨大的爆炸和衝擊帶起的狂風直接把他卷上了半空，還沒等他好好體驗上天的感覺，狂躁的熱量隨即撲面而來。頃刻之間煌的身影就迅速放大來到了他的面前，帶著烈焰的拳頭朝他砸了過來。
這一刻楊偉覺得自己看到了走馬燈，那短暫的二十三年但是都不及自己最近半個月波瀾壯闊的人生在他的眼前像是電影膠片一般回滾著，其中有學校門口的那家刀削麵，三鮮味的他還沒吃過呢。
不知道是不是神真的覺得不應該給楊偉留下這麼個遺憾，就在楊偉覺得必死無疑的時候，煌的拳頭忽然像是受到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猛地改變了朝向，燥熱的拳風颳得楊偉耳畔有些生疼，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被削掉了。
可幸的是楊偉的耳朵還好好長在腦袋上面，除了感覺表面有些火辣辣的並沒有受什麼傷。意識到有人幫了自己一把的楊偉抬起頭看向空中，發現莫七夜正露出神秘的笑容，伸出的雙手十指都連著藍色的透明絲線，這些絲線離開莫七夜的身邊之後就迅速變淡隱入空氣消失不見。
但是楊偉可以感受到這些絲線似乎正環繞著自己和煌，剛剛正是這些絲線改變了煌的攻擊軌跡。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個挂名神使呢，放心吧，盡量躲避攻擊，我會幫你調整。」莫七夜的話語適時在楊偉耳邊響起。
用「算你還有點良心」的眼神望了一眼莫七夜，有了高人相助的楊偉終於有了點底氣，開始冷靜下來面對發狂的煌。
失去理智的煌自然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正在被影響，一擊沒有得手的他旋即轉身再次怒吼一聲沖向楊偉。
但是在莫七夜的幫助下，楊偉這次依然有驚無險地躲過了煌的拳頭，不過衣服被帶過的熱量燙出了一個邊緣焦黑的破洞。
就這樣楊偉這個半吊子神使和失去理智的火焰人開始了一場勢均力敵到堪稱詭異的戰鬥，一方不停進行著聲勢浩大的攻擊，另一方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每次都能恰好躲過攻擊並且在自己身上留下點痕迹，如果此刻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的話，甚至會以為這兩人在演什麼三流打鬥劇，導演覺得片長不夠所以讓他們多打會拖拖時間。
事實上楊偉也是這種感覺。
雖然一開始他對這種和強者交手的感覺挺新奇的，但是在來回二十多次之後他也覺得有些無聊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莫七夜都會讓他在身上留下點被擊中的痕迹，此刻他的衣服已經到處都是焦灼的破洞，再不結束的話自己的穿著估計就和裸奔無異，就算侵蝕空間內也不至於被圍觀，但是怎麼說都不雅觀。
莫七夜到底在想什麼？
有些疑惑的楊偉抽出了一絲餘裕抬頭望向莫七夜，但是看到莫七夜樣子的時候，他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一隻眼睛。
金色的眼睛，或者說金色的眼球。
巨大的金色眼球漂浮在莫七夜的胸前散發著強烈的金光，即便是在這片混亂的空間之中依然無法削減這道金光一絲一毫。而莫七夜閉著雙眼，就像是在用心感受什麼一般神色安寧，指尖藍色的絲線已經染上了一層金色，在莫七夜身邊舞動的時候就像是十道金水一般在空中流動著。
這是什麼套路？渡劫成功飛升成仙了！？
但是楊偉沒有時間多想，因為煌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他準備再次和之前一樣閃身躲開，但是行動的時候他發現了不對。
那股牽引自己的力量不見了！
失去了靠山的楊偉手足無措地望向煌的冒著火焰的拳頭接近自己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等著自己被打個對穿。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金光在攻擊就快擊中楊偉的時候照射了下來，將煌包裹在了一個金色的球體之中，並且帶著他緩緩飛起來。不明原理的，煌一被球體包裹起來之後就忽然安靜了下來，身上的火焰也開始逐漸消退，顯露出他原本的樣子。
見到此景的楊偉就像是泄氣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場戰鬥，應該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