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水的魔法
夜裡，仰頭山。
阿薩辛的茉崔蒂正默默地站在一顆樹后。她****著雙腳，匕首用黑色的布條綁在纖細的小腿上，配合著輕盈的步伐，在這樣滿是落葉的林子里移動不會發出聲響。
她閉著眼睛，這樣無星無月漆黑的夜裡，全憑耳朵來判斷更加有效。周圍的景象分毫不差地印在她的腦子裡，泥土裡有蟲子在爬動，輕輕的風吹過來，發出類似拂過琴弦的嗚咽聲。
茉崔蒂很享受現在的感覺，在阿薩辛的時候老師教導她們要與黑暗融為一體，把她扔到不見光亮的地牢里，和一群不認識的人互相廝殺，只有最後活著的人才能出去。在黑暗中大家都看不到，只能憑著本能出手，大叫的人死得最快，其次是弱小的人。她也弱小，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刺客的訓練，但她趴在地上伏了一整天，最後用匕首慢慢地捅進了最後一個人的眼裡。
風中的聲音有了不和諧的旋律，有人踏著節奏走進了這邊樹林里。茉崔蒂無聲地笑了起來，她覺得這個人也很蠢，就跟那個她第一個殺死的人一樣。不過這也有點無聊，那人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的痕迹，踏在落葉上的聲音清脆而又優雅，直直地朝茉崔蒂站的地方走過來，這會讓他死得很快，
死得很快就會無聊。茉崔蒂想。
「我叫弗朗西斯·巴魯克，讓對手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我們巴魯克家族的禮儀。」腳步聲停在了還有十米的地方，弗朗西斯優雅地做了個邀請的禮儀。
「是個有趣的男人啊，呵呵呵。」茉崔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從樹後走出，露出自己黑衣包裹下的緊緻的身材來，「殺掉你這樣的人，也會很有趣吧。」
「你是女人，一般女士的心愿我是會滿足的。」弗朗西斯聳聳肩，撫摸著手上的水藍色戒指「但我不能在這裡給你殺掉，很抱歉。」
茉崔蒂慢慢地彎腰，迷人的腰肢呈現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她把匕首從小腿處拿出來，輕輕地拎在手裡，好像午夜的少女拎著一雙水晶的高跟鞋。
「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士。」弗朗西斯讚歎道。
「你對所有女人都這麼說嗎？」
茉崔蒂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她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每一個方向的聲音都是那麼真切，好像前後左右每一處空間里都站著一個茉崔蒂。
「這就開始了嗎？」弗朗西斯低下頭，看也不看周圍的幻影，無法言說的音節從他嘴裡吟唱出來，精準並且快速，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和威壓，就好像傳說中的神在低語。他蔚藍色的眸子和手上的戒指一起亮起來，為這片漆黑的樹林塗上一抹清幽的藍光。
四周茉崔蒂的笑聲忽然接近了，剛剛還很遠，現在卻近在弗朗西斯的耳邊，彷彿親昵的愛人從後面接近，低聲說著情話。不，那不是情話，那是無光的匕首，在空氣中劃過，切開了黑暗，現在要切開弗朗西斯的後頸。
弗朗西斯卻好似完全沒有準備，他無視了即將刺穿他喉嚨的匕首，只是無聲地微笑，打了個響指。
「水紋波，散。」
清澈的水光衝天而起。以弗朗西斯為中心，空氣中的水元素瘋狂地跳動，形成一圈圈帶著藍光的水波紋，它們接受了弗朗西斯的命令，兇猛地向四周散去，就好像月光下迎面而來的潮汐，不斷地吞沒著水上的一切。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十八道波紋全部衝出，這片林子變成了水的世界。
那把匕首在這個魔法出現的一瞬間就後退，水波紋貼著茉崔蒂的鼻子推進，她連續地后跳，在水的力量枯竭時才停下來，重新隱於黑暗之中，周圍的也笑聲消失不見。弗朗西斯的金色頭髮被打濕了一點，他一個人站在沒腿的水中，水面在他的周圍有規律地波動，看上去彷彿是操縱風浪的海神。
弗朗西斯撿起水面上的一根黑線，仔細地觀察著，突然明白了剛才出現那麼多茉崔蒂的原因。這個阿薩辛的黑衣女刺客在四周的樹上都綁上了看不見的黑線，所以風吹過來會有嗚咽聲，茉崔蒂在移動的時候控制黑線的振動，造出了四周都有笑聲的假象，其實她已經悄悄走到了弗朗西斯的身後，揮刀的瞬間連破空聲也模仿出來，就好像無數把刀一起揮下。
現在黑線斷了，林子里重新陷入寂靜。
「這就是你的秘密嗎，沒人陪我說話會很無趣的。」弗朗西斯打了個響指。
「窺探女人的秘密可不是你這樣的男人該做的，呵呵呵。」笑聲出現在右邊，隨之而來的是致命的匕首，狠狠地朝弗朗西斯的頭上刺去。
「叮」！
深藍色的魔法護罩出現，籠罩弗朗西斯全身，阻擋了匕首的前進。匕首和護罩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魔法護罩的藍光淡了一點，卻又馬上恢復正常。握著黑色匕首的白皙的手再度退下，又消失在黑暗中。
「充滿秘密的女人最有魅力。」
弗朗西斯說著話，突然轉身，蔚藍色的雙眼直視著左邊的黑暗，一把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匕首正從那無聲地刺過來，他和黑暗中握著匕首的人四目相視，看得出對方眼中滿含的笑意和殺氣。
「叮」！
又是一聲，這次的魔法護罩只出現在弗朗西斯前方，顏色藍得像是海的深處。那把匕首生生地撞在上面，受到了巨大的反彈力，茉崔蒂的手臂輕輕揚起來，發出一聲吃驚的笑聲，又急速地回到黑暗中。
「不錯嘛。」茉崔蒂在黑暗中讚歎。
「你在水中移動，雖然很快，但水波暴露了你的位置。」弗朗西斯撫摸著魔法戒指，「在這裡你沒有勝算，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呵呵呵，就憑你那慢吞吞的魔法？」茉崔蒂在黑暗中快速地移動著，不斷變換自己的位置，尋找擊殺的破綻。
弗朗西斯卻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水面上的波紋嘆了口氣，低低地說：「對這樣美麗的女人使用暴力，以後會不受歡迎的。」
他開始吟唱，右手停在空中，大拇指和中指相碰，彷彿垂頭等待演奏開始的指揮家。
「大冰原，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