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做個說客
秉辜北擎並沒有進蘇瀟然的書房,只是在院子里,和蘇瀟然相對而坐。
「永戰將軍屈尊前來,是為何事?」蘇瀟然不怒自威,可這股子威嚴,在秉辜北擎看來,本來也可有可無。他秉辜北擎,可不是會被這點下馬威嚇住的人。
「只是受國主之命,來告訴蘇將軍一件事罷了。」秉辜北擎輕輕勾唇,「還請蘇將軍在職一天,自謀其事。」
從馥寧郡主府走水到現在,蘇瀟然近十天不去早朝不去參與朝廷的辦事,國主是等不及才找秉辜北擎,想讓他來說服蘇瀟然。
可秉辜北擎的性子,並不適合做說服人的工作。所以原本秉辜北擎是要拒絕,可又想想,正好能把消息交給蘇堇,也就冷傲著一張臉過來了。
蘇瀟然冷哼,「既然如此,就請永戰將軍替本將帶句話給國主,就說本將淡漠朝廷,自願請辭。」
「蘇將軍放心,這話,北擎自會帶到,只是……」秉辜北擎頓了頓,餘光掃到正踩著蓮步靠近的蘇堇,突然變換了語氣,「朝廷上不少文官迂腐,提議給蘇將軍降罰。」
「按涼國法律,朝廷要員無故不朝,一次罰俸祿半月,兩次罰俸祿一月,三次罰俸祿兩月……蘇將軍近十日不朝,理當罰取俸祿三年,照蘇將軍的俸祿,應上繳紋銀三百兩。這之後,蘇將軍才能說辭官之事。」
蘇堇遠遠聽著秉辜北擎條理清晰,心裡卻冷哼,「真變態!」
「三百兩。」蘇瀟然眉頭輕皺,「這將軍府…」正好可以抵三百兩。
「蘇將軍。」秉辜北擎面無表情,「將軍府是朝廷的,如果北擎沒有記錯,當初蘇將軍只是記錄在冊,借住這府邸。」
蘇瀟然挑眉,「……是國主說本將勞苦功高,賞賜將軍府為本將個人所有。」
「蘇將軍記錯了,國主準備賞賜給蘇將軍的是城北那處府邸,可是當初蘇將軍婉言拒絕,國主也就沒有強求。這處府邸,確實是蘇將軍從朝廷借來的。」秉辜北擎勾唇,有些得理不饒人的過分勁兒。
蘇瀟然抬頭,他怎麼覺得秉辜北擎來者不善呢,勸他?恐怕也沒這麼簡單,若真是勸他來的,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絕。
「永戰將軍所言極是。」菀蘿從屋子裡出來,懷裡抱了一個小箱子。
蘇瀟然轉頭看菀蘿,眼角有些抽搐,「菀蘿,你這是…」想做什麼啊。
「這些總算將軍府的私人財產了吧。」菀蘿把小箱子放在秉辜北擎和蘇瀟然中間的石桌上,毫不猶豫的打開,表現著箱子里兩根補血補氣的名貴參類。
都是前陣子馥寧郡主府走水,他們搬回將軍府的時候,別人送的東西,菀蘿只是挑了部分留下,本來是打算給蘇堇補身子用的。
「三百兩,或許還差點,加上這些,總該夠了。」菀蘿索性把斜插在發上的珠釵也取下來,大大方方的擺在秉辜北擎面前,「就麻煩永戰將軍順路,把這些交給朝廷,至於這將軍府,我們明日午時之前會搬出去,從今往後,蘇瀟然就不是涼國的將軍!」
「菀蘿……」蘇瀟然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娘。」蘇堇終於站到蘇瀟然和菀蘿的面前,表情複雜。
菀蘿把蘇堇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裡,低聲安慰,「涼國對我們一家的恩情,我們早也還清了,就趁這個機會和涼國撇清關係,你爹不忍心給國主說這些,自然由娘親給他下決定。」
「沒了涼國,也就海闊憑魚躍,此後江湖肆意,快意恩仇,還能把當年的仇與恨徹底解決了。」菀蘿說這話的時候,張揚得奪目,也真是說到蘇瀟然的心坎里了。
蘇瀟然輕嘆,「罷,既然菀蘿把話都說出來了,再拖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那就麻煩永戰將軍把這三百兩交給朝廷,至於請辭,我明日一早就去面見國主。」不論如何,辭官都是要得國主同意,若不然,可是會被一國讎恨的。
而蘇瀟然決定了辭官,自稱立馬就變了,這也讓秉辜北擎眼角一挑。
秉辜北擎是真沒想到這一家是存著這樣的心思,「呵。」不由的,秉辜北擎勾唇,「北擎可沒有義務替蘇將軍帶去上繳之銀。既然沒能說服蘇將軍,北擎這就告辭了。」
輕甩衣擺,秉辜北擎起身離開。此行的目的是給蘇堇帶來消息,不過既然是這種情況,應該也沒機會說了。
蘇瀟然看著菀蘿,「是不是把府上的丫鬟護衛也遣散了?」
「屋裡還有幾根參,拿去賣了就作為府上丫鬟護衛的遣散費吧。然後咱們一家,回芙江鎮去。」菀蘿拉著有些茫然的蘇堇進屋,留下蘇瀟然和雲涼河面面相覷。
「事情既變,當初說定之事可到此結束,雲公子可自行離去了。」許久之後,蘇瀟然像是鬆了一口氣,對上雲涼河那雙春水般柔軟的眼。
雲涼河噙笑,「涼國國典竟是這般叫人懼怕,連萬萬人之上蘇大將軍,也忍不住要逃離了嗎?」
「……」蘇瀟然眼角抽動,「就算前面說好不問你的身份,可現在,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究竟……是什麼人。」
將軍府遣散丫鬟護衛在涼國百姓看來是件大事,尤其那些丫鬟護衛個個都不肯離去,抱著自己的行禮在將軍府門口蹲了一下午,還想著自家主子能把他們再叫回去。
可一直到入了夜,那扇門也沒打開過一次,然後開始有部分人依依不捨的離開,這其中,以管事柳婆婆最早邁步。
「雲公子,雲公子,將軍真的要辭官歸鄉,離開國都了嗎?」
雲涼河從側門出來,身後跟著拎行李的昌林和容洇。有遲遲不願離開的丫鬟眼尖,連忙撲到雲涼河腳下,淚如梨花雨一般落下。
「鬆開!」容洇的臉色立馬陰沉。這低賤的丫鬟居然敢碰主子,當真活膩了。
丫鬟顫巍巍的鬆手,可那淚花泛濫的眼還是滿懷著希望,就那樣望著雲涼河。
雲涼河輕嘆,「命該如此,強求不得。離開便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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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蘿遣散了丫鬟護衛,只留了綠芙還在蘇堇身邊。所以晚飯,是綠芙幫著菀蘿一起做的,瞥著菀蘿得意的眼神,蘇堇只能擠一抹笑出來,「娘親的廚藝倒是……」不減當年啊。
菀蘿很少下廚,這只是蘇堇第二次吃菀蘿親手做的東西而已,那味道,有些像打翻了鹽罐子。
瞥一眼綠芙,綠芙垂頭,「綠芙可不敢阻止夫人的動作。」再說,菀蘿要放鹽,那根本就是玄力流轉間的事情。
這些只是在蘇堇停頓的分秒發生的事情,而蘇堇一停頓,蘇瀟然立馬接話,大聲贊道,「好!」
蘇瀟然大口吃菜,趁著夾菜的空擋還滿足的點頭,「菀蘿的廚藝還如當初那般好。」
「那就多吃點。」
菀蘿的味覺打從出生就有缺陷,因為愛,所以蘇瀟然不吝讚賞。蘇堇像菀蘿一樣給蘇瀟然夾菜,看著蘇瀟然滿足的表情,蘇堇突然覺得,或許平凡一些也好。
可,古齡還存在著,他說過他會把蘇堇是禍女的消息放出來,就算是為了好好的活,蘇堇也不能有半點放鬆警惕。
回到院子后,蘇堇坐在窗邊等著天邊那輪月朦朧住整個世界,然後綠芙回到旁邊的屋子休息,蘇堇抬頭看著矮牆慢慢靠近的黑影。
「不愧是永戰將軍,我爹在家也敢偷偷過來。」
「呵,」秉辜北擎嘴角輕輕勾起,一躍到蘇堇面前,「你要的盒子沒找到,但是……探子來說,夜清到了國都。」
「……為了涼國國典?」蘇堇皺眉,「涼國國典究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該想清楚的是,若是你們一家離開國都,你……玉人閣,殺生樓,青木濟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