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不允放人
清晨,當天空劃破第一縷白,接著雞鳴響徹長街舊巷的時候,菀蘿就輕輕推門,把蘇瀟然那被時光斑駁著的鎧甲和朝服,與兌換的三百兩紋銀一起放上馬背,然後蘇瀟然翻身上馬。
「我和堇兒在末沽街那處宅子里等你。」菀蘿抬頭望著蘇瀟然,「你也別多耽擱,小心他把你套住了。」
「不會叫菀蘿和堇兒等太久,或許等不到早朝結束我就出來了。」蘇瀟然伸手揉揉菀蘿的腦袋,「那……我就去了。」
「嗯。」
菀蘿點頭,蘇瀟然頓了頓,接著就揚鞭,策馬離去。這一去或許是火海刀山,涼國的那群老迂腐也好,那群熱血的武將男兒也罷,都是阻力啊。更別說,還有那個掌握著萬萬人的國主。
蘇瀟然離開后沒多久,綠芙就拎著行李和蘇堇來了門口,登上租來的馬車,菀蘿也好,蘇堇和綠芙也罷,都忍不住把車簾拉開,又看了看這將軍府。
和被燒得徹底的馥寧郡主府不同,尚存著完好的將軍府總也是個可供念想的地方。
「走吧,去末沽街。」
駕車的是將軍府原先的護衛之一,因為一直不肯離去,就在將軍府外的角落裡蹲了一宿,蘇瀟然策馬進宮之後,菀蘿才把他拎出來,「會駕馬車吧?」
「額……回夫人,屬下會。」剛好這一夥三個女人缺個馬夫,於是湊合著把護衛帶上了。
這馬車剛剛駛開,陸陸續續就來了附近的百姓。「昨個兒蘇大將軍把丫鬟護衛都遣散了,今兒怕是就要走了,這不,為了謝謝蘇大將軍這些年照拂,我把家裡的老母雞拎過來了。」
「誒,我拎了兩隻大公雞。」
「我這兒一筐雞蛋呢。」百姓們嘰喳,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將軍府開門。
「怎麼回事呢,這蘇大將軍若是要去辭官,也該趁早朝去啊,這會兒,早朝都快結束了吧,怎麼還不去門?」
「別是咱們來晚了,蘇將軍一家早離開了。」
「……」T^T
蘇瀟然策馬至宮門前,立馬就有侍衛過來牽馬,「蘇將軍,您今日怎麼不穿朝服呢?」
蘇瀟然要辭官這事一夜傳遍國都,就算是守宮門的侍衛也有耳聞,這麼一問,不過是國主的安排,還希望藉此挽回些什麼而已。
「早就沒有穿朝服的必要了!」蘇瀟然凝眸,把馬背上的東西全都取下來,雙手捧著。
邁步走到殿前,因為時辰尚早,在殿前等候的官員也不過寥寥幾人。「咳咳,蘇大將軍,你當真要辭官?」有人畏首畏尾卻還是湊上來。
蘇瀟然板著一張臉,「上繳的紋銀都在這兒了,還能有假?」
「咳…」來人立馬閉嘴,貌似這其中還有他的一份『功勞』。可當初說這些東西,是為了留住蘇瀟然啊,怎麼反而把人逼急了。
旁邊有人冷汗直冒,原本的打算是借上繳紋銀這是難為蘇瀟然,留住蘇瀟然,可……他為什麼在之前送了補血補氣的東西過去,可怕的是,蘇瀟然一家居然沒吃,這會兒居然換了紋銀來上繳……國主不會因為這事兒弄死他吧。
蘇瀟然一句話把人往死里逼,後面來的文官就更不敢說話了,只有少數和蘇瀟然關係不差的武將站到蘇瀟然的面前,「蘇將軍,這馬上就要國典了,有什麼事,就不能等國典之後嗎?」
「不能!」蘇瀟然凝眸。
「不是,蘇將軍……」武將還想再勸勸蘇瀟然,剛一開口,卻聽得宮人聲音尖銳,「請各位大人入殿,早朝。」
武將只能忍了又忍,直到把那句話壓下去,才跟著蘇瀟然進殿。身穿龍袍的國主坐在高位,滿朝文武皆是俯身跪拜,「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國主抬手,視線卻有意無意的掃過蘇瀟然。旁邊的秉辜北擎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等著常規議事,還是等著蘇瀟然說話。
「各位大人,例行上奏吧。」宮人的聲音依舊尖銳,那樣子是要把蘇瀟然的辭官之言壓到後面。
部分武將聽罷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例行上奏這些時間足夠那些想留下蘇瀟然的人想好措辭了。
「公公請慢。」蘇瀟然上前半步,立馬勾動了殿上大部分人的注意,緊跟著就是心裡懸起一塊大石頭,蘇瀟然淡然,「微臣有事上奏。」
國主眼角抽搐,和身邊的宮人對了對視線,最後無奈,「呈上來吧。」
呈上的是蘇瀟然辭官的帖子,寫得倒是極為認真,有理有據,說是朝廷上有人輕視他一個大將軍,居然拿罰款來威脅他,他受不下這種輕視,索性辭官。
「蘇將軍。」朝堂之上,國主這樣稱呼蘇瀟然。
蘇瀟然立馬抬高雙手,順勢把裝紋銀的箱子,把鎧甲和朝服遞上,接著就高呼,「求國主成全。」
「蘇將軍,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朝堂一片混亂,直到國主輕輕闔眼,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句,「你這是在逼朕。」
「國主多慮了,分明是他們先逼微臣,哦,從今往後,就是草民了,草民如何敢逼國主您呢?」蘇瀟然面上嚴肅。
蘇瀟然原本沒想這麼早離開涼國,照他的想法,怎麼也幫涼國過了國典這一關,可秉辜北擎那句句占理,步步緊逼,或許他真的只是聽國主的話,為了刺激他留下。而蘇瀟然受不了這樣。
再有,這件事是菀蘿幫他下的決心,以他的身份參與國典之危險,丟性命也不過正常,倒不是他怕死或是其他的什麼,只是涼國和妻兒之間,他總該考慮妻兒的感受。
就像菀蘿說的,這些年他為涼國做了太多,反倒是委屈了自己的妻兒,這種事,還是少發生的好。
「朕……不準!」國主一字一頓,咬字清楚,這聲就在殿里回蕩,叫殿內百官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秉辜北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在國主示意的目光中上前半步,先是和蘇瀟然對視,少有的意味深長,「國與家,當先顧國,蘇將軍就是要辭官,也當在國典之後。」
「臣斗膽,求國主開恩,准了蘇將軍的辭官文書,但是……需要在國典結束之後,才能落印。」這就是秉辜北擎的聰明之處了,國主略微思索后就點頭,百官也是附和。只有蘇瀟然盯著秉辜北擎,眼裡跳躍著凝重。
「我來這殿上不過走個過場,殿上的諸位,莫不是以為制住了我?」蘇瀟然同樣有傲然,索性連草民這自稱也不要了,當即昂頭,「我要走,這殿上,可有誰能攔我?」
「瀟然,你當真要置涼國於不顧嗎!」國主激動,連連拍響案桌,就差暈過去了。
「國主,國主,龍體珍重啊。」百官見國主這樣當真是嚇壞了,這,這要是怒急攻心可如何是好。
蘇瀟然闔眼,「我也是為涼國好。」
……分割……蘑菇街……末沽街!
末沽街的宅子,就菀蘿知道的,僅僅是給蘇堇研究毒和藥理的地方,所以有一股藥味也是正常。
「這,娘還是第一次來吧。」菀蘿目光掃動,對這宅子也還算滿意。
蘇堇點頭。這處宅子關係著玉人閣,而玉人閣,是蘇堇暫時不願意告訴菀蘿和蘇瀟然的部分,自然就又哭又鬧不讓他們來。
現在么,如果只是一宿的話,想來他們也發現不了什麼,蘇堇在這件事上異常謹慎,所以密道也好,什麼都好,她覺得都能很好的瞞過去。
剛想讓菀蘿回屋,護衛卻急忙跑來,喊著,「夫人,小姐,不好了,屬下剛剛在街口望見城守軍拿著令牌去了城門,嚷嚷著今日城門不予放行,只准進不準出,怕是將軍那邊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