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年男人捂著肚子，鑽到漢尼斯身後。


  「你要做什麼？」漢尼斯問道。


  「我有一個請求。」他低著頭說道。


  「什麼？」


  「你可以為我們——」他猛然抬起頭，眼中滿是瘋狂。「——去死嗎？」


  他摸出懷裡的匕首，背後給了漢尼斯一刀。漢尼斯回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反正都要死，你不如學剛才那個小子，去吸引巨人的注意力，幫我們拖延一下時間。如果我們能逃掉的話，我會感激你的。」中年男人道。


  漢尼斯囁嚅著嘴，想要說什麼，體內的力量卻不斷流逝。中年男人拔出匕首，一把將他推下馬車。


  車內，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給驚呆了。中年男人回過頭，紅著眼地看著他們。


  「人太多了，馬跑不快。」他用匕首指向三笠、卡露拉和艾倫。「你、你、你——都給我下去。」


  中年男人不打算殺死三笠他們，因為巨人只吃活人，他要用三笠他們去吸引巨人的注意力，趁著巨人吃人的時候逃跑。


  艾倫胸腔血氣上涌，想要衝上去和中年男人拼了，卡露拉阻止了他。她注意到中年男人非常緊張，握著匕首的手不斷顫抖，這表示他的情緒很不穩定，一旦受到刺激，指不定會直接殺掉他們。


  三笠本想說白起已經殺掉了巨人，但看中年男人那瘋狂的樣子，她意識到，無論自己說什麼，中年男人都聽不進去的。


  「要我們下車的話，至少先把馬車停下來吧。」卡露拉道。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別做夢了，這個時候停車的話，巨人馬上就會追上來的。」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從高速賓士的馬車上跳下去的話，三笠他們一定會受傷，這正是他所期望的，他就是要三笠等人受傷，難以逃跑，讓巨人抓住、吃掉。趁著巨人吃人的空當，他們就可以逃走。


  小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來，她想說什麼，但中年女人阻止了她。


  在匕首的威脅下，三笠、卡露拉和艾倫無可奈何地跳下了馬車。


  白起追上來的時候，馬車已經跑遠了。看到倒在路邊，奄奄一息的漢尼斯，他大吃一驚。


  「發生了什麼？」他扶起漢尼斯，問道。


  見白起竟然沒死，漢尼斯也是非常驚訝，他想將馬車上發生的事情告訴白起，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看到他虛弱的樣子，白起這才想起救人要緊，急忙摸出一顆療傷聖葯，給漢尼斯服下。


  療傷聖藥名副其實，一顆丹藥入腹，漢尼斯的傷立刻就控制住了。驚於療傷聖葯的奇效，漢尼斯很想問這是什麼葯，竟然這麼好用，但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忙將自己的遭遇告訴白起。


  「卡露拉他們有危險，你快去救他們。」漢尼斯道。


  白起點了點頭。


  「交給我吧。」


  話雖這麼說，白起卻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而是先放出精神力，尋找三笠他們。確認三笠他們沒事，白起放下了心。


  「他們沒事。」白起將探查的結果告訴了漢尼斯。


  雖然不知道白起是如何確認三笠他們沒事的的，但看他從容的樣子，漢尼斯也跟著冷靜了不少。


  再過一會兒，漢尼斯的傷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兩人立刻動身，去找三笠他們。


  沿著馬車行駛的軌跡，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三笠、艾倫和卡露拉。正如白起所說，他們沒事，就是跳車的時候被摔傷了。三笠還好，她跟著白起練過，跳車的時候只是擦破了點皮，有點淤青，艾倫和卡露拉卻要嚴重些。卡露拉先前就被倒塌的房梁壓斷了腿，跳車的時候是艾倫背著她跳的，結果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艾倫崴到了腳，卡露拉撞到了頭，已經昏迷了過去。白起和漢尼斯追上來的時候，三笠和艾倫正圍著昏迷過去的卡露拉，手足無措。


  「你那個葯還有嗎？」漢尼斯問白起。


  白起搖了搖頭。其實療傷聖葯還有，只是卡露拉傷得並不嚴重，給她療傷聖葯太浪費了，這葯是用來救命的。


  漢尼斯沒有懷疑，在他想來，這種神奇的葯肯定很珍貴，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可怎麼辦？」他愁壞了。


  白起想了想，道：「我去把馬車追回來。」


  只要有馬車，他們就能儘快抵達露絲之牆，送卡露拉去治療。


  漢尼斯抬頭一看，剛才還看得到馬車的影子，這麼一耽擱，連影兒都看不到了。


  「早跑遠了，哪追得上。」漢尼斯道。


  白起微微一笑：「別人追不上，不代表我追不上。」


  用精神力鎖定馬車的位置，白起悠哉悠哉地追了上去。


  白起本打算好好教訓那個中年男人一頓，然而，在追上馬車的時候，他卻發現，已經有「人」幫自己做了這事兒。


  一個巨人。


  漢尼斯被推下去后，馬車就失去了控制，偏離了正確的方向。等到中年男人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馬車已經在錯誤的方向上駛出了很遠。


  受到巨人攻擊的並非只有西甘西納一個地區，其他地區同樣受到了攻擊，巨人從不同的方向湧進了瑪利亞之牆。馬車駛錯方向，一頭撞上了來自其他方向的巨人。


  發現前方的巨人，中年男人驚恐萬分。他急忙調頭，可巨人的速度比他快多了，三兩下就追了上來，一把掀翻了馬車。


  中年男人很絕望，在馬車被掀翻，自己摔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他已經放棄掙扎了，然而，女兒的哭喊聲驚醒了他。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至少、至少要讓她們娘倆活下去。」


  這麼想著，他咬著牙爬了起來。


  這個巨人也是奇行種，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吃掉男人，而是蹲了下來，觀察中年男人，就像人類觀察螞蟻一樣。


  中年男人站起來的時候，正對上巨人那恐怖的眼神。一瞬間，他害怕得忘記呼吸，但下一刻，他給了巨人一拳。


  中年男人的拳頭沒有對巨人造成半點傷害，但很顯然，他的行為激怒了巨人。巨人怒吼一聲，一巴掌拍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個驢打滾，勉強避開巨人的攻擊，然後狼狽地爬了起來。


  「雜碎，來追我啊！」


  這麼大叫著，中年男人一頭跑了出去。憤怒的巨人追了上去。


  馬車內，小女孩哭個不停。在馬車被掀翻的一瞬間，中年婦女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她。小女孩沒有受到半點傷害，中年婦女卻被撞斷了肋骨。


  中年婦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傻事」，明明一直覺得自家女兒是個賠錢貨，早晚會便宜其他人，馬車被掀翻的時候，自己卻不由自主地護住了她。


  這時，外面傳來了中年男人的聲音。


  「女兒，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