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奴隸

  人性這種東西是複雜的，中年男人將三笠等人逼下車，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人，這一點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人。


  「女兒，快跑——啊！！！」


  中年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巨人咬掉了他的上半身，下半身無力地倒了下去，溫熱的鮮血流了一地。


  翻倒的車廂內。


  中年婦女本以為自己會後悔，但等到事情發生后，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


  「快跑！」她口溢鮮血，虛弱地對自己的女兒說道。


  「不！我不要！」小女孩兒流著淚說道。「我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中年婦女氣急，一口鮮血吐出。她揚起手，就想給小女孩兒一巴掌，卻因為疼痛，沒使上力。


  也可能是因為下不了手。


  等到落到小女孩兒臉上的時候，中年婦女的手已經沒有半點力道。她輕輕撫摸小女孩兒的臉龐。


  「孩子，努力活下去。」她溫柔地說道，眼中滿是愛意，那是父母對孩子的愛。


  小女孩兒看著自己的母親，說不出話來，她第一次從自己這個貪婪、市儈和庸俗的母親身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中年婦女一把推開小女孩兒，咬著牙，忍著痛，掙扎著從車廂里爬了出去。第一時間，她看到了自己丈夫的半截身體，還有那個正在咀嚼的巨人。


  中年婦女瘋了。


  「啊啊啊！！！」


  她瘋狂地大叫著，撿起一塊石頭，扔向巨人。巨人扭過頭，看著她。


  「你這個沒luan蛋的tj，來干我啊！」


  中年婦女大聲咒罵著，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巨人追了上去，然後······吃掉了她。


  小女孩兒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吃掉。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忘記了逃跑，浪費了父母用性命為她換來的時間。


  吃掉中年婦女后，巨人回到馬車前，將小女孩兒從車廂里拎了出來。


  小女孩兒一臉呆傻，沒有掙扎，沒有叫喊。


  巨人用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腦袋，準備去掉頭再吃。


  腦袋上傳來的壓迫感與疼痛感令小女孩清醒了過來，看著巨人那巨大的臉盤子，那恐怖的血盆大口，小女孩兒終於想起了恐懼。


  「不要！」


  「不要！」


  「不要啊！」


  「誰來救救我！」


  「爸爸！」


  「媽媽！」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就在這時，寒光乍現。


  一陣寒意襲來。在這寒意的影響下，巨人的動作僵住，小女孩兒也忘記了哭喊。


  這是——殺氣！

  下一刻，巨人的手腕上出現一道斬痕。


  鮮血飆出。


  巨人的手沿著斬痕滑落，小女孩隨之掉落，但她沒有掉到地上，白起接住了她。


  白起眼中閃耀著寒冷的光輝。他右手握著染血的傘中劍，左手抱著小女孩兒，飄然落地。


  作為劍鞘的油紙傘卻不知去了何處。


  事情發生得太快，巨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自己的手被砍了的時候——


  「啊！！！」


  慘叫。


  白起眉頭微皺。


  「聒噪。」


  右手傘中劍一揮。


  「斬！」


  一道半月形劍痕斬出。這不是劍氣，只是劍風。巨人的腦袋，連同後頸肉，被這道劍風削去。巨大的屍體轟然倒塌，盪起一地灰塵。


  油紙傘緩緩飄下。原來，在出手前，白起將傘拋到了空中。他放開小女孩兒，接住油紙傘，還劍歸鞘。


  沒了白起扶著，小女孩兒一屁股癱倒在地上。


  白起收起油紙傘，四下一看，最後將視線放到了馬車上。拉車的馬挨了巨人一巴掌，早就斷了氣兒。見狀，白起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之色。這時——


  「為什麼？」小女孩的聲音傳來。


  白起低頭一看，正好迎上小女孩兒的視線。


  悲痛，激動，還有······怨恨。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不早點來？要是你來早一點，爸爸媽媽就不會死。」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你們這群強盜搶我們的車，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爸爸媽媽就不會死。」


  「都是你的錯。」


  「我恨你。」


  「我要殺了你。」


  「殺了你，殺了你們所有人。」


  「啪！」


  白起一巴掌打斷了她。


  「鬧夠沒有？」他冷冷問道。


  小女孩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龐，不敢說話，眼中的恨意不減反增。白起嘆了口氣。


  畢竟只是個小孩子，一點都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


  白起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但是，若有人對自己或自己關心的人動了殺心，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拔出了傘中劍，斬向小女孩兒纖細雪白的脖頸。


  在死亡的威脅下，小女孩兒再一次恐懼了。


  「不！」


  「不要！」


  「不要殺我！」


  「爸爸！」


  「媽媽！」


  她痛哭流涕。


  傘中劍停住，離她的脖子不到一厘米。


  小女孩兒僵硬地看著白起。


  「你該感謝你的父母。」白起冷冷說道，收起了傘中劍。「你的命，是他們用命換來的。」


  白起的命是狐狸夫婦用命換來的，感同身受之下，他不希望小女孩兒父母的犧牲白白浪費。


  聽到白起的話，小女孩兒想起為救自己而慘死的父母，不由淚流滿面。


  看到她不住流淚的樣子，白起再次嘆息。他揪住小女孩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看著我的眼睛。」他命令道。


  小女孩下意識地看向白起的雙眼，然後，沉陷進去。


  魅惑天賦發動。


  「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忘記過去的一切。你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我撿回來的，是我的······」


  妹妹嗎？

  女兒嗎？

  不，她不配。


  白起的最終決定是——


  「奴隸！」


  小女孩兒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白起洗腦。


  是出於同情，想讓小女孩忘記失去父母的悲傷？還是出於理智，想要抹消她對自己的怨恨？


  不，都不是，是出於憤怒。她的命是她的父母用命換來的，但她卻不懂珍惜，拚命作死。


  如果她能稍微聰明一點，知道隱藏自己的恨意，白起都能高看她一眼，可是，她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


  把她變成奴隸，是對她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