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溫情
昏迷中的李壞緩緩地醒了過來。
「太好了,兄弟你真是擔心死我了!我們定要去大喝幾杯表示祝賀啊,哈哈!」
床邊,張胖見到李壞醒來,開懷大笑道。
張影捏著他哥哥的手,也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濁氣。
「李壞哥哥你沒事就好,待會我給你煮粥,養養神。」
脾氣莽撞的馬唆則是罵罵咧咧的。
「剛剛被搬進來的那會我還以為你掛了,原來嚇老子的,你沒死啊!」
「這小子,只不過運氣好而已,有何慶幸?若那……下了殺手,我現在見到的只是一具死屍罷了。」
張虎負手,站在床邊,道。
「沒實力就別出去亂闖,那巷子是你這種普通人能闖得的嗎?」
不知怎麼,李壞聽著這話,內心裡就有一股無名火焰燒灼了起來。
「咳,咳,張先生,這是你們的家事,敢請您在我家主人面子上,讓我跟這小輩說幾句話……」
張虎臉上浮現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凝重之色。
「如果他有事向這小子交代,我自然不會阻攔。」
張虎讓開了一個口子,一虎背熊腰的大漢隨即擠了進來,坐在了李壞身邊。
他一身彪悍的肌肉裸露在外,下身和半邊胸口用著整塊不知名的黃色獸皮包裹,看起來就像是一些深山裡還未開化的野人。
咧開了嘴,笑道。
「小夥子,把這東西接過去,那些東西才不會再來找你。」
說著,一雙毛糙的大手不知握著一個什麼東西,神秘地遞到李壞面前。
李壞的手在顫抖著,接過那東西。
張開手掌,看去,見是一塊帶著三角形的符咒掛墜。
黃色的符咒上,用著鮮血塗著一些符號,看起來煞是詭異。
李壞微微一呆,心裡開始盤算開來,忽然,抬起頭來問。
「院子里的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大漢的笑容一下子變得陰沉。
他站了起來,毛糙的大手拍打了一下李壞的肩頭,凝重地道。
「小夥子,這事情完全不管你的事情。公子說過,如果你問起這事的話,大可以把它歸結成一場噩夢去罷。」
說完這話,他用著數不清楚有多少種感情的目光看了李壞好一陣。終於在嘆氣一聲后,折身走了出去。
張家兄妹兩人和馬唆依次安慰了李壞一陣后,也出去了。
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張虎和李壞兩人。
「我知道你,或許我該稱你為張叔叔,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普通的屠戶。除卻這些之外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李壞的說話聲音一下大改剛才的無知,幼稚,變得有一種飽經滄桑,老謀深算的味道。
「哦?」張虎對著李壞的話似乎起了一點興趣,微微低下頭來,「難得你這麼倔強的人會明悟。我想知道你明白了多少,繼續說吧。」
李壞接著道。
「那搶奪了魏繼林屍身的人是誰?他為什麼要殺我?銀甲軍為什麼要屠村?還有鬼巷裡面那院子的母女是怎麼故事?為什麼這些一切奇怪的事情都發生在我這個普通人身上?這些,我都明白了一點兒。」
「我來到這世上,本來就不普通……」
張虎仍笑道。
「這些事情,你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你能打得過那搶奪之人嗎?你能使那對怨靈安心飛天嗎?算了罷,去了罷,我給你和啞娘準備的馬車過幾天就到。到時候,你就好好待你啞娘,去找一個安靜的小村莊繼續隱居去罷。」
張虎甩下這句話之後,大跨步走出了房間去。
房間里,一片的黑暗。
李壞沉默。
張虎將一絲滿意的笑容掛在嘴角,轉頭過去,見房頂端隱隱有一道若乎實質的紅色光柱衝出,呵呵笑道。
「狩魔人註定一身煎熬,侄子,忍受住吧!」
這時,迎面走來端著盤子的啞娘,在盤子上還放著騰騰的飯菜,三暈一素,還有一鍋清湯。
見到啞娘,對著惡鬼都鎮定如泰山的張虎反而臉色一變,揚起手有些難堪的招手,「夢,你給李壞送湯來了?」
啞娘卻是看都不看張虎一眼,直接從他身邊過去。
張虎舉著的手很是尷尬地落下,他看著啞娘遠去的疲憊的背影,嘆氣一聲。
「真是造孽啊!唉……」張豹說話著,他使勁的搖晃了一下頭,「要是當初……」
不知覺間,他的拳頭緊緊攥住。
周圍的雪有些陰冷了。
張虎夾好衣服,匆匆地從花園裡穿行而過,走過幾條走廊后,很快不見了。
吱拉!
一束刺眼的陽光刺入黑暗中來,坐在床邊的頹廢著的李壞抬起頭來,見到在門框里鑲嵌著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啞娘!
一行熱淚,由他的雙眼裡滾燙的涌了出來。
眼前迷糊。
啞娘好像一眼能看穿李壞的心,張開了她雖有些瘦弱但很是溫暖的懷抱。
「給我吃,不吃完這些人肉包子,你就別想活過今晚!」
冬雪覆蓋,大地寒冷。
一個子矮小的,善良的女人,正依靠在門邊,苦苦望著群山,等待著他那調皮的孩子回來……
李壞內心複雜的記憶紛紛浮現,此時,他百感交集。
「娘!」
李壞嗚咽一聲,撲到啞娘懷裡。
啞娘她臉上一閃而過幸福的淚光,卻將李壞掙脫開,狠狠的舉起李壞的手,用著自己的手掌再狠狠拍下。
啪!啪!
李壞吃痛,幾次想縮回手去,卻都被啞娘死死拉住。
啞娘拍打了幾次之後終於拍不下去,一下把李壞的頭拉進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李壞淚如雨下。
客房外,一處走廊的立柱后。
張影看著這母子倆的溫情,可愛的臉頰上也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淚痕。
她抓緊小拳,輕咬薄唇,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