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利用
小院的破屋裡。
李壞早已冰涼的屍體被平放在一塊木板上，蓋著一層薄被。
張胖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打開，臉色激變！
這還能活著？
胸口的傷勢雖在這冰天雪地中沒有多少潰爛，但光是那大洞使人觸目驚心。
張胖知道，李壞的內臟已經被挖空了。
「那雜種怎麼樣了？」
馬唆因為被張胖擋在身後，不知道情況，便著急問道。
張胖退後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馬唆便擠上前去。
這一刻，他也愣住了。
「不不不，這不可能！他那麼厲害，怎麼會死？怎麼會死？」
張胖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從何答起。
屋外，女鬼帶著小女孩鬼飄了進來。
女鬼問張胖道。
「這小兄弟還有得救嗎？」
張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有救，那就有鬼了！」
兩鬼呆在了原地。
「可是，我們就在這啊！」
「……」
「那大哥哥為了從惡鬼手下救我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兩位哥哥快救救他！」
女孩子鬼向著張胖和馬唆露出了她的尖尖小小的獠牙。
「不救起他，我就咬死你們！」
張胖將雙手攤在胸前。
「我又不是蓋世的神醫，怎能起死回生？兩位，你們都是善鬼，李壞兄弟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我們會將李壞兄弟安葬好。兩位還是早入輪迴吧。」
女鬼仍是一臉愁容。
「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母女倆在此等待那人回來之後，會自行離開的。我們也不想影響人間的秩序。這小兄弟的確是因為救我們而重傷。而且，我感覺到他的魂魄沒有散去，反而縮成一團，仍在他的體內，希望你們能救起他吧！」
「魂魄？」
張胖疑惑。
「世上竟真這種東西！」
他想了一會，鄭重其事的點頭。
「那好吧。我父親見多識廣，他應該有救起李壞兄弟的辦法。我這就將他送回家裡去。」
張胖說著，馬唆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搬起李壞，兩人在兩鬼的送別下出了院門。
院門口，張胖正要下台階時，女鬼卻叫喚了起來。
「胖子兄弟請留步！」
「哈哈！」旁邊的馬唆大笑了起來，「看來胖子你胖得人鬼公憤啊！」
張胖朝著馬唆惡狠狠瞪了一眼，轉身過去。
女鬼很是嚴肅的說道。
「等小兄弟蘇醒之後，你們能不能幫我把此物交給他。」
「什麼東西？」
張胖很是困惑，一般說來鬼這等靈體都是虛無存在的，根本不可能抓住什麼東西。
但張胖卻是沒想到，女鬼竟然從她的口中吐了一個圓球出來，圓球像是寒冰一般，四散著發出迷煙一般的寒氣。
「這是我這幾十年來修鍊得來的內丹，等小兄弟蘇醒之後，勞煩你交給他，就當作我母女倆對他的答謝了。」
張胖眼中閃過絲絲的詫異。他有些獃滯的從女鬼身前接過那內丹。
觸手冰涼。
張胖打了一個激靈，對著這女鬼抱拳答謝。
「你們雖為鬼，卻比某些人好多了，讓我敬佩！」
……
李壞在那一片茫白的夢中和自己打了數百回合！
但每次都是自己吃痛。
不管是自己打過去，還是他打過來
李壞並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這幾日里，到底發生了多麼曲折和驚險的事情。
因而他不著急，慢慢的小火燉湯，慢慢地熬著自己對面的『自己』。
說不定又是如那火山口處的試練呢？
他不著急，但張家可徹底的忙亂了！
張虎靠著他的人脈，找尋來很多光系的元者，以及大陸之上鼎鼎有名的藥師與醫師。
張家的門檻幾乎都被踩爛了。
但結果都是大同小異。
起死回生的這種事情，對於天境以下的元者來說，還是僅限於傳說。
而對於偏重於藥理和治療的藥師和醫師來說，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後一日，還是靠一個修鍊靈魂的元者提出了保全的意見：先將李壞的靈魂與身體隔離，之後再想辦法。
李壞被搬運回來張家來，已經第三天了。
張影幾乎急紅了眼，她整日整夜的坐在李壞身邊，心急如焚。
魏家的魏靜這幾天也來看過幾次，但畢竟李壞對她來說不是太大關係的人，因而她安慰了張影一會兒后便走了。
反倒是啞娘傻傻的，每天都端來熱粥喂下李壞。
試問已經內臟已經被挖空的軀體又怎麼能喝下東西？
「請！李大哥。」
第四天時，李壞躺著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張虎神色恭敬地迎進一個人來。
「庸醫，滾！」
這幾天來，張影已經見到了不少所謂元者的高傲臉色，因而那人剛踏進門檻來，她頭也不抬就罵道。
「哦？小妮子卻是長了性子，連李爺爺我都不認了？」
那人略顯老態龍鐘的聲音傳了進來。
「李爺爺！」張影見到那人，立即轉怒為喜，蹦跳起來，撲到那人身上。
「李爺爺，你快救救李壞哥哥吧，他，他已經不行了……」
「影兒，放肆！還不快放開李爺爺。李爺爺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已經累得不行了，你還搗什麼亂！」張虎喝道。
張影只好戀戀不捨的將來人給放開。
來人還未卸下戎裝。
他身著漆黑鎧甲，背著一把重弩，背上交叉著兩個箭袋，裡面插滿了箭枝，腰際還掛了兩把手弩。
肩甲處的骷髏頭裝飾顯得格外猙獰！
來人走到昏迷多日的李壞身邊，揭開了蓋在床上的被子。
「李爺爺不要看！」張影驚叫了起來。
相反，來人反而一臉的冷靜，觀察了一會後，道。
「還沒死透。不過，這傷勢……」他說著，神色凝重，把套著厚厚手套的大手在李壞胸口沿著血腥窟窿化了一個圓。
「鬼域，天動境的怨靈王，也只有那個瘋瘋癲癲的傢伙，才能這樣不看情面了。」
張虎大驚失色。
「除非鬼王親自出現，不然誰能指揮得動怨靈王？」
來人轉身，對著張虎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義弟，隔牆有耳。不管你信不信，但你必須承認，魔族奧秘，遠非我等可以全窺。」
張豹穩住了情緒，道。
「大哥的話，小弟受教了。小弟畢竟不是大哥這等身懷重任之人，也不必要太過驚慌那等事。只是這李壞的傷勢……」
張影反而糊塗起來，她一下拉住來人的手，一下又拉住自己爹爹的衣袖，連連問道。
「李爺爺，爹爹你們在說什麼『天動』、『那王』呢？」
「一個小姑娘家的管這些幹什麼！還不快去休息，你都兩天兩夜沒睡了！」
張虎向著張影恐嚇道。
張影反而向著張豹吐了一下舌頭，躲到了來人的身後。
「大哥你別護著她，女孩子家的就是這樣，容易寵壞！」
來人不理張豹的勸告，他蹲下身子來，反而對著張影露出慈祥的笑容。
「影兒，你該回去休息了。李壞哥哥這裡有我和你爹爹呢，乖，去吧。」
張影向著自己爹爹做了一個鬼臉，接著逃了出去。
來人一擺手，房門無人自閉。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來人站起身來，一臉陰沉。
「司骨那跳樑小丑也太放肆了！李壞不能死！我狩魔一族唯一血脈，不能在此斷裂！」
張虎面露難色。
「可是……」
來人一改剛才的嚴厲，微微凹下去的雙眼露出愧色。
「這也算是我這生做的第二件錯事了罷。」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並從錦囊里摸出一個藥丸模樣的東西，對張虎道。
「你將丸給他喂下，將傷口包紮好之後，隔日便能起效，四日之後……突發意外的話，就將他全身的血脈抽離出來，注入模本里。至於那異世過來的靈魂，便任其散去吧！」
張虎知道這個隱藏在最污垢之處的秘密。
那具屍體，那具完全失去了血脈與靈魂的，用元力永久凍結的新鮮屍體！
來人走出了房間，在要出去時，他轉過頭來，補充道。
「若有必要，將啞娘也殺了。」
張豹震怖於自己大哥的這殘酷冷血，全身顫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