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外來客
「看來如夢姑娘確實是一心求死……」蘇謹晨若有所思道,「你也不用自責,生死有命,她既然已經存了必死之心,便是你能救得了她一次,也未必救不了她第二次。」
小滿抬袖擦了擦眼睛,聽話地點了點頭。
蘇謹晨想了想,又問,「如夢姑娘也就罷了,翠兒姑娘跟紫煙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自如夢姑娘死後,百花居的花魁遲遲未定……」小滿解釋道,「因為有兩個人都旗鼓相當——」
「楚翠兒和顧紫煙?」
「嗯。紫煙姑娘性子清冷,平常不怎麼理人。翠兒姑娘長相甜美,又能說會道,許多客人都喜歡找她陪宿……紫煙姑娘溺水前,她們倆曾經為了花魁之事吵過一架……所以後來紫煙姑娘出了事,官差大哥還來查過……那時大家都猜,她的死會不會跟翠兒姑娘有關……可後來什麼也沒查到。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也就是上個月十五,翠兒姑娘去金盞亭賞月,卻不想從那亭子摔了下來,直接滾落了山崖……」
蘇謹晨不由奇道,「上個月十五是中秋節,百花居不是應該很忙么?她怎麼得閑?」
「百花居的規矩:凡是來了天癸的姑娘,那幾日都是可以休息的。」
「哦……」蘇謹晨點頭,「那晚就沒有旁人陪她前去賞月么?」
「姑娘剛也說了,十五正是百花居忙碌的時候,又有誰捨得拋下這個發財的機會去看什麼月亮呢?」
蘇謹晨微微頷首,「對了,那個春嬌姐姐,她跟這三個姑娘關係可好?」
「怎麼好得了。」小滿嗤之以鼻,「從前如夢姑娘在的時候就處處壓她一頭,等姑娘死了……她以為自己可以出頭,卻不想又有紫煙跟翠兒姑娘……現在也是。」小滿正色道,「往後她再說什麼,姑娘也莫要信她,她肯定都是故意唬你的。」
蘇謹晨笑了笑,柔聲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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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居的晚上最是熱鬧。
脂香暖語,環肥燕瘦。
蘇謹晨早早地獻完舞,一個人在房裡無事可做,索性撲了紙研究起案子來。
「玫瑰,水芙蓉,
金牡丹,木繡球,
彼岸花,遍地開,
上碧落,下黃泉。
尋佳人,奈橋東。」
安如夢懸樑自盡(木繡球)……官府鑒定為自殺,且有人證。
顧紫煙游湖溺水(水芙蓉)……官府鑒定為意外。(……翠兒有嫌疑?)
楚翠兒失足墜崖——金盞亭(金牡丹?)……官府鑒定為意外。
那她呢,她又該是個什麼死法?
蘇謹晨煩惱地咬著筆桿。
自己才剛一來,那個春嬌就搬弄是非,故意嚇唬她……也不知道她跟這三個人的死有沒有關係……
小滿倒是知道得不少……她對安如夢的同情都是真的么?像她這樣姿色的女孩子,將來長大了只怕也是要入這行的……安如夢面對著未來的勁敵,有沒有可能會故意刁難小滿呢?如果真的時常被踩踐,小滿會不會因此動了殺心呢?
可若是小滿殺的安如夢,她又為什麼要殺其他兩個人呢……
還有陳逸斐,他為什麼覺得這些案子另有隱情?
只是因為三人接連出事太過巧合么?還是另有什麼其他線索,只是他沒有告訴她呢?
蘇謹晨煩躁地拿筆在先前的字跡上又描又畫。
雖說周圍一直有衙役埋伏著保護她的安全,可是這種時刻處在危險中,要提防被自殺或是被意外的感覺……也實在太糟心了!
天知道她每天熬到寅時才敢閉眼是什麼滋味!
蘇謹晨正心煩意亂,忽聽得幾聲「砰砰砰」的幾聲輕響。
蘇謹晨心念一動,忙起身走到多寶閣前,把其上一裝飾用的花瓶輕輕向左旋轉了一圈。
那多寶閣自動移開,從後面的通道中走出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子。
原來蘇謹晨住這屋子本就是富商秘密包養花魁之所,連這暗道都是早就有的——這也是當初百花居老闆娘把她安置在這裡的原因。
「二少爺。」蘇謹晨雖有些意外,可還是得體地朝那男子福了福身,柔聲道,「您今日怎會過來?」
男子已經走了進來。
「我來是想告訴你,這幾日那賊人或許會有所舉動,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蘇謹晨一愣,頓時來了精神,「當真么?」
「嗯,」陳逸斐點點頭,索性在她剛才作畫的位置坐下,「今日官府已放出消息,百花居近來發生的幾起命案皆是因意外而起,絕非鬼神作祟,是別有用心者誇大其詞,混淆視聽……且官府已將散布謠言之人抓獲,令全城百姓放心。」
蘇謹晨想了想,親手倒了杯熱茶,雙手奉上,「如果這幾起命案真有幕後黑手,對這一結果必定心生不滿,可能藉機再次行兇,您是這個意思么?」
「嗯,」陳逸斐隨口應了一聲,剛接過她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口,卻正巧對上被蘇謹晨畫成大花臉的「案情分析」。
蘇謹晨臉上一訕,忙伸手從地下隨便抽了張紙蓋在那一堆「鬼畫符」上,尷尬道,「那個……呵呵,我無聊時寫著玩的。」
陳逸斐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僵。
被她拿來蓋住字跡的紙上畫了幅畫。雖只有寥寥幾筆,卻是勾勒出一男子清俊眉眼。
似乎……是他?
可也不對,看年紀分明比他小些。
若真論起來,倒更像他堂弟陳逸庭……
心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失落跟惱火……陳逸斐頓時沉了臉,只冷冷道,「真看不出……在這節骨眼上,你倒頗有閑情!」
蘇謹晨紅了臉,正想要開口解釋,忽聽得門外傳來鴇母的賠笑,「三少爺,我們霓裳姑娘一早就被貴人包了,從來都是只跳舞不陪宿的……您若是想看她,不如明——」
「滾開!」只聽那人叫囂道,「什麼狗屁貴人……他出了多少銀子,爺出雙倍便是!不過是個娼婦,倒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
蘇謹晨陳逸斐對視一眼,俱是一怔。
那聲音……他們都太熟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