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回京前夕
分別前,安伽提牽了一黃一紅兩匹駿馬來找璃雅。
「六哥居然把它們也帶來了!」如安伽提所料,看到這兩匹馬,璃雅驚喜萬分。
「你也有大半年沒見到它們了,不知道還認不認你,現在可是除了我誰都不讓騎。」
「我就不信,還能有馴不服的馬。」只見葉冉不知何時到了後面,聽到安伽提的話說道。
璃雅斜睨他一眼:「葉將軍好大口氣,那不如我們各挑一匹比試比試?」
「我還怕你不成,從京城出來我們比了一路,也沒見你贏過。」
「但是這兩匹馬可就不一定了,你都沒上去試一試就敢誇下海口,就這點來說,你那表哥可比你穩妥多了。」
葉冉撇撇嘴:「你才見過他幾次,就能這麼了解他。」
「聽風評觀處事就能了解一個人,更何況他妹妹在宮裡,我想不聽到他的消息都難。你還比不比。」
「當然比了。」葉冉走向安伽提拱手道:「六王子,我與娘娘賽馬,你來給我們做個見證如何?」
安伽提笑道:「榮幸之至。葉將軍以後也不要再叫我什麼王子了,我們既已同朝為官,葉將軍還是直呼我名好些,今日在下就為葉將軍做個見證,只要將軍能馴服這其中哪批馬,我就代阿璃把那匹馬送葉將軍。」說著把兩個馬韁遞出去讓他選。
璃雅奪過馬韁:「不行,這是我的馬,六哥怎能不先問問我的意思就把馬送人了。」
「阿璃何時變的這樣小氣了?記得幾年前你在鄴城第一次偷偷上戰場就繳獲了奚族王子一把寶刀,當時愛不釋手的都不許別人碰一下,卻在之後的諾魯孜節摔跤賽中把刀送給了一個素未蒙面的小子,還讓小夥子誤以為你傾慕於他,鬧了不少笑話。這進宮才大半年時間,葉將軍又是千里迢迢護送你來,怎麼連送一匹馬都捨不得?」
「那怎麼能一樣,伊布可是那次摔跤比賽的頭魁,寶刀贈勇士是理所當然。」想到伊布後來曾熱烈的追求她,璃雅不禁臉上泛紅。
「伊布只是鄴城的勇士,葉將軍可是大周的英雄。寶刀贈勇士,好馬贈英雄,為兄替你做主了,還不快去準備,這次若再輸給葉將軍,可就是給我們魏國女兒丟臉了。」安伽提假意板著臉教訓完璃雅,又堆起笑容把馬韁再一次遞向葉冉。葉冉隨手牽過一匹,走向一邊先行試步調教。
看著葉冉牽走那批棗紅馬,璃雅在後面喊道:「葉將軍,你若被它摔下來折了胳膊腿可得自個兒擔著,不能連累我們兄妹。」
「閉嘴!」安伽提斥道,「怎麼還是這種亂說話的性子。」
葉冉回頭一笑:「我是不會放在心上,但她這個毛病也是該改改了,若哪天這麼說仇安或者淑妃,保准嘴要被打腫,好幾天都說不了話。」
璃雅瞪他一眼不再出聲,因為葉冉此時已跳上了馬背。
這兩匹馬當初是璃雅在安伽提的幫助下才馴服的,璃雅走後別人可以牽走它們,但除了安伽提誰也別想騎上去,這時葉冉一上馬背,就差點被這匹暴跳如雷的烈馬顛下來,但他緊握馬韁變換各種騎法,始終穩穩坐在馬上。紅馬原地瘋轉好幾圈后,嘶鳴著四蹄狂奔往遠處跑去,馱著葉冉轉眼間消失在璃雅和安伽提視線中。
安伽提有些擔心,要璃雅追上去看看,璃雅噘嘴道:「他騎術那麼好哪裡用我去看,倒是六哥你,怎麼不經過我同意就把馬送他?若是送給別人我都無所謂,但這傢伙心眼那麼小,動不動就生氣,就是討好了他也未必領咱們的情。」
安伽提說道:「我看他是個風光霽月的大好男兒,又是響噹噹的羽林衛大將軍,怎在你眼中就變得如此狹隘了?」看璃雅一臉嫌棄的瞪他,安伽提馬上改口:「我就是想與他拉攏結交,交上他就是交上了李謙。只是他這種人名利財富都有了,送什麼都未必能稱了他的心,或許你的東西他才會放在眼裡。」
「為什麼?」璃雅不解。
安伽提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說道:「因為你是魏國公主,又是宮裡的婕妤娘娘。」
為了不讓璃雅糾結這個問題,安伽提拿出一把小刀來,璃雅驚呼:「這是伊騰王的烏金刀!你從王帳偷出來了?」
安伽提搖搖頭,慢慢說道:「王兄被刺殺后那陣,王帳到處亂鬨哄的,我的人偶然抓到一個想趁機偷刀的賊,審問之下才知道他是西蕃人,而且得知西蕃皇族內部有個傳言:西蕃當年能夠興盛,是因為當時的新羅西可汗得到了一顆佛祖舍利。新羅西年少時曾在大周的****中救過一位高僧和他的十來個徒弟,那位高僧為了報答他,把三顆鎮寺之寶——佛祖舍利中的一顆贈給了少年新羅西可汗,新羅西可汗後來把舍利安奉在西蕃天葉寺中,不久后就登上大寶做了可汗,之後帶領西蕃四處征戰,把周邊部族全都納入西蕃麾下,從此西蕃步入頂峰。新羅西可汗死後,他的幾個兒子互不相讓,最後卻被得到舍利的小王子繼承了汗位,就是桑弘可汗。桑弘可汗怕舍利被心懷不軌之人盜走威脅他的汗位,於是把舍利重新供奉在一座佛塔下的地宮裡,西蕃境內佛塔成千上萬座,沒人知道它到底在哪個佛塔下。但近期卻有傳言說,那顆舍利位置就在六把烏金刀中,只要集齊這六把刀,就能知道供養舍利的佛塔在是哪一座,得到了舍利,就能得到可汗之位。」
「所以西蕃王族的人都在搶這六把刀?」
「對,我殺了那個西蕃偷刀人後把刀帶了出來,既然你手中已有了松谷王的刀,那這把也放你處,不論是日後把它們獻給大周皇帝,還是向西蕃人換取金銀,對你都是一筆可觀的意外之財,等你不願意在皇宮裡待了,出來也好有個依靠。」
璃雅板起臉:「我要真不願在宮裡待了,依靠六哥不行么?」
安伽提哈哈一笑:「當然行,就怕為兄到時候還得依靠你的面子才能把這個官當下去。」
璃雅忽然想起一事:「那尊琉璃菩薩可是被王叔拿走了?」
說到琉璃菩薩,安伽提面色嚴肅起來:「那****潛入父汗生前密室,發現琉璃菩薩早已不知所蹤,只於一尊琉璃蓮花座在龕上,我一怒之下咋了蓮花座,沒想到居然從裡面掉出一把鑰匙來。」說著從貼身衣內掏出一把銅鑰匙,「我想,只偷走菩薩應該不夠,還需這把鑰匙才行。」
璃雅還想說什麼,葉冉已馳馬闖入他們的視線。安伽提收好鑰匙,把烏金刀放入她手中說道:「快收起來吧,先不要讓別人知道。」
璃雅剛收好刀,葉冉已行至眼前,朗聲笑道:「這匹馬我很喜歡,既然你六哥把它送了我,那我就不客氣了,快上馬我們去比試。」
安伽提贊道:「葉將軍這麼快就馴服了它,看來它的確與葉將軍投契。璃雅,快騎上你自己的馬與葉將軍去比比看。」
一紅一黃兩匹駿馬分別馱著葉冉和璃雅飛馳在金水河岸邊,璃雅凝神策馬狂奔,葉冉卻看似怡然自得的始終與她齊頭並進,直到最後一刻才落下半個馬身距離。
璃雅瞪著葉冉說道:「誰要你讓我的!」
「本以為你贏了能開心點,原來女人都這麼不可理喻。」
安伽提走過來對璃雅斥道:「又沒規矩了,葉將軍剛才就該讓你輸的顏面盡失才好。」
「他這麼讓著才是讓我顏面盡失。」璃雅不服氣的嘟囔道。
「好了,明天大家都要離開五原城了,你去與葛全和穆野他們幾個道個別,明天臨走就沒機會說話了。你自見到我三天時間,睡覺就睡了兩天,還問我們為何走的那麼急,像你那麼個睡法,我們在這待一個月你都覺得急。」
葉冉咬著唇低頭笑著,璃雅又瞪他一眼,才拜別安伽提去找葛全。
剩下安伽提和葉冉兩人,安伽提微笑看著他,讓一向豪氣磊落的葉冉忽然有種被看穿的窘迫。
「葉將軍對舍妹很是在意。」
「我……你怎麼看出來的?」葉冉本能的要否認,話到嘴邊卻又不願意否認。
「在下之所以在這說,就是想好意的提醒下葉將軍,我能看出來的,皇上也能看出來,司馬賀也能看出來,希望葉將軍能以大局為重,回京后注意分寸,不要連累了阿璃和整個葉家。」
葉冉沉默,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克制了,誰知還是被安伽提一眼看穿,但又不死心的說道:「她的性子並不適合在皇宮。」
「我也知道她不適合在皇宮,甚至不適合與你們中原人交往。她小時候因為她阿娘的原因不受父汗待見,小小年紀就要學會鑒貌辨色來保護自己,後來隨我去了鄴城才好起來,我看著她一點點長大,變成一個聰慧大氣,性情爽直的姑娘,希望她可以找個一心待她的魏國勇士,在草原上隨意馳騁,簡單快樂的生活,而不是把滿腹智計用在後宮的機關陰謀中。所以一開始,我是很中意伊布,但命運驅使,阿璃去了永昌……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在永昌平安活下去就夠了。」
葉冉深有感觸:「是啊,連我表妹那樣的身份在宮裡都磨難重重,更何況在永昌一點根基沒有的外族公主。不過現在看來,以她的智謀,在後宮平安生存是小事一樁,而且我的表哥靖遠侯也願意與她聯手除了司馬氏一家,就算真有什麼問題,我豈能坐視不理?你就安心的為大周守好朔州六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