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隻是累了

  陳鳶拍拍曾水笙肩膀,“而且,萬一我連功夫都學好了,就不需要師兄的保護了,到時候師兄怎麽辦?這不是害你違背師父的叮囑麽?我不想害師兄做背信棄義之人。”


  “……”當著外人的麵,光明正大的坑你師兄,真的好麽?


  曾水笙感動的看著陳鳶,“師妹真好,處處為我著想。”


  衙役們恨鐵不成鋼,又插不進去人家師兄妹的話題,隻在心中暗笑:你個笨蛋,你師妹狡詐的很,處處算計你,哪裏為你著想了?

  卻聽那憨憨真情流露,“我明白的,就像老天爺讓我學功夫比衙門的同僚都快,學的比他們都強,所以我沒他們聰明,我一點都不難過,我若是還比他們聰明,他們怎麽辦啊?”


  皂班衙役們根本不知道這師兄妹平時怎麽相處的,猛地一接觸,氣得直吐血。


  人家師兄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結果他們自己才是那個笑話!

  劉晏淳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曾仵作這一門三徒,沒個不氣人的,老天使出通天隻能,都要把遠在京城的兩個貨流放過來,把他們湊齊也不容易。


  氣得衙役們紛紛向莊叔告辭,羅照更是想爬上馬車,“回去了。”


  “誒誒誒,男子漢大丈夫就該騎高頭大馬方顯英雄本色,馬車就該留給老弱病殘幼坐啊。”陳鳶可不想再坐馬,再顛一路回去。


  她從昨天上午,到現在,超強度工作,人透支得要散架了。


  陳鳶也從另一邊爬上了馬車,鑽進馬車避開廖班頭,接過劉晏淳遞過來的仵作百寶箱擋在兩人中間,這才遠遠在另一邊靠坐下,頭一歪,就累極睡了過去。


  可謂是秒睡也。


  “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睡著了?”羅照伸出腿就要踢陳鳶,卻被劉晏淳一巴掌拍得大腿一麻。


  醜女人可不是給外人欺負的,劉晏淳收回做了壞事的手。


  狹長的眼尾冷冷朝羅照一掃,“陳仵作昨兒一早,從縣衙到溪原村,初檢完才吃了口晚飯。又連夜從溪原村到義莊,馬不停蹄複檢,陪著她辦事的衙役都換了兩輪,你是第二輪,你累,她不能累?你能坐馬車,她不能坐?”


  至於去路上,陳鳶還被馬顛得吐了一路,胃都掏空了這種事,他作為罪魁禍首,還是給小姑娘留個麵子不當眾說出來了。


  羅照被盯得渾身發冷,屁股下長了釘子似得坐不住,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腿軟得差點沒站穩。


  劉晏淳上前扶住了他,拍了他麻穴,隻是給他個教訓,真摔倒了,也不好看。


  旁的人原本也覺得陳鳶不顧男女大防上馬車不對,聽劉晏淳一說,又覺得她有什麽錯呢?不過是太累了,顧不上罷了。


  眾人也沒發覺,短短的時間裏,曾水笙已經把薑老太扶了出來。


  見她精神頭不好,義莊條件又差,曾水笙心一軟,把她塞進了馬車,決定帶回衙門照顧,讓她與陳鳶並肩靠著車廂,也好有個支撐,免得坐不穩。


  他心中寬慰,自己難得聰明一回,這樣一來,就不會因為師妹與廖班頭共處車廂中,被人說閑話了。


  哪知,薑老太一偏頭,看到坐在旁邊的是陳鳶,嚇得她伸手就推,“車上還有病人呢,怎麽能讓仵作上來?”


  陳鳶沒有防範,一頭栽倒,直直往木箱上砸去。


  曾水笙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可惜他遠水救不了近火,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害得師妹要遭罪。


  眾人的抽氣聲中,說時遲那時快,原本昏迷的廖班頭,忽的睜開眼,伸出手,以抱枕擋在了陳鳶側臉,將她的腦袋穩穩的放在了木箱上。


  隨即,他那雙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瞪得宛如銅鈴一般怒視毫無悔意的薑老太,救人已經消耗光他的力氣。


  髒話都沒力氣罵出來,憋死老子了!

  廖班頭這臭脾氣,怎能忍受有人當著自己麵,傷害自己佩服不已的同僚。


  薑老太哎喲了一聲,指著廖班頭就痛心疾首的數落起來,“你這人怎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你變成這樣不正是被這仵作害的麽?她還上馬車挨著你,是嫌害得你還不夠,嫌你還沒死啊!你不要命了麽?


  她渾身晦氣,我可不想沾上,你也不想死吧,那就快把她趕下去?”薑老太轉身就對衙役們指手畫腳起來,“我知道,你們也怪她害了你們班頭,那就趕緊把她拉下去。”


  衙役們都傻了眼,他們和陳鳶又沒仇,自己人之間有點小摩擦多正常,隨便互相一懟便罷了,而且陳仵作的本事他們是認可的,哪裏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


  他們衙役看上去是好欺負的麽?是隨便一個老太婆就能指使他們幹活的麽?

  薑老太還嫌不痛快,起身準備挪到另一側車廂靠著,途中還不忘對呼呼大睡的陳鳶指教起來,“身為仵作,就該安安分分的和屍體為伴,怎能和人紮堆兒?你有沒有良心?”


  曾水笙氣得捏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上去把這胡說八道的老太婆抓下來,又害怕自己力氣太大,一個控製不好把她捏死了。


  他此刻恨死了自己,不聽爺爺耳提命令莫要爛好心的忠告,於班頭讓薑老太呆在義莊,自有他的道理。


  下一瞬,所有人都聽到老虔婆在哪兒萬般感慨,“你難道想學曾仵作?至交好友和妻兒老小挨個兒被克死了,才領悟到這個理兒,才去離群索居?這些人不聽勸,等被你害……”


  誰都沒見過曾水笙發脾氣,在大家的印象裏,他就是個憨小子,天天傻樂,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死老太婆,你給我滾下來!”曾水笙那雙清透明亮、天真無邪的雙眼,盈滿了怒火,與他八竿子不沾邊的惡意爬上了眼角。


  “你個後生仔,你爹娘沒教你敬老……”


  薑老太話沒說完,就被悶聲不吭的莊叔拽出了車廂。


  她還想鬧騰,卻掙紮不過力氣比她大的男人?

  平日裏她在村子裏橫行慣了,不過是村裏人尊她輩分上,讓著她,不想染上能追著罵的牛皮膏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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