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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黑中有白

  「如果,他和我御靈門的道然真人達成了某種約定呢?」一直沒有開口的余仁這時說道。

  白蘇兒:「你、你是說御靈門的大長老,道然真人!?」

  余仁點了點頭:「我選擇告訴教主真相,是因為心裡的愧疚。但我同時也知道五仙教與我們御靈門素來就是死對頭。還望教主知道真相以後,不要向我們御靈門開戰,以免再造殺孽。至於道然真人所做的錯事,就讓他的徒弟來承擔吧。」

  說著,余仁不顧桃梅的勸阻,上前了一步。

  看著一臉堅毅的余仁,白蘇兒無奈地笑了笑:「孩子,有你這份心,也就夠了。你我兩家平日里的矛盾,不過也就是爭奪一些資源,爭取一些教眾罷了,再加上我們五仙教的黑巫本就好戰,倒也不能全怪你們。那都拉烏一心想要開啟蠱神宮,此番內亂早已成為定局,就算你們今日沒有捲入此事,日後也必然會內亂。而且如果不是你們今夜及時趕到了這裡,若真讓那都拉烏開啟了蠱神宮,屆時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我五仙教倒真真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余仁看著白蘇兒臉上那虛弱的笑意,緩緩低下了頭。

  簡蘭見狀連忙打岔道:「是呀,那麼多的蟲子和毒物,嚇也嚇死人了。」

  白蘇兒搖了搖頭:「可怕的不是那些蠱物,而是都拉烏的野心。蠱神宮裡的萬千神蠱,實則是師祖姐姐留下的一步棋,她當年算出千餘年後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劫難,故而留下這些神蠱,想要為後世謀一絲希望。若此番都拉烏真的開啟了蠱神宮,並藉助蠱神神像剔除了自身陽氣,達到聖女境界,進而操控這些神蠱徒造殺孽的話,便與師祖姐姐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晁笙聽后,心裡也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之前他也曾聽余仁說過,御靈門的開山祖師也留了一步棋,那就是隱藏在御靈門深處的九尊天師境法身和萬千強大的先輩法身。當年的白巫裳和御靈門的開山祖師似乎都預見到了千餘年後會有一場浩劫,再聯想到此前發生在元亨鎮和徐州的事情,一種極為壓抑的感覺便突然充斥了晁笙的內心——彷彿有一尊無形的魔神正冷眼俯視著他們,冷漠暴虐,而又充滿戲謔。

  但天真的簡蘭顯然並不會想到這一層,她反而詫異地問白蘇兒:「白教主,你說那都拉烏想要剔除自身的陽氣?怎麼,難道他不想做男人,想改做女人了?」

  噗呲一聲,在場的眾人都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饒是心境強如白蘇兒,也是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簡蘭一臉的無辜:「我是說錯了什麼嗎?」

  白蘇兒笑問道:「這剔除陽氣,又和做不做男人有何關係?」

  「剔除陽氣,難道不就是閹割么?這多簡單吶,為何都拉烏還要藉助蠱神神像?」簡蘭有些沒心沒肺地答道,全然沒注意一旁的霍函已經有些臉色發黑了,「是了!一定是那都拉烏怕疼,而蠱神神像有著麻痹鎮痛的功效!」

  霍函都快要哭了:「求你別再說了,都拉烏髮動這麼大的內亂,害死了這麼多的人,難道就只是因為……只是因為……」霍函覺得就算是自己身為男兒之身,對此也頗有些難以啟齒。

  「只是因為他怕疼?」然而簡蘭卻善解人意地替他把話接了過來。

  於是,霍函就真的哭了。

  白蘇兒看著如同冤家一般玩鬧的二人,心中愁緒稍解,當下也是解釋道:「天地生,混沌分,陰陽二炁降諸萬物,人也不例外。所謂剔除陽氣,並非是行閹割之事,而是通過特殊的手段,剔除掉人體內大部分的陽炁,進而讓陰炁成為主導。」

  晁笙見簡蘭和霍函依舊有些困惑,便打了個比方:「這就好比我們道家的太極陰陽魚。通常情況下,每個人體內的黑白魚大小是懸殊不大的,男人陽炁重,是以白魚略大,女人性陰,則黑魚略大。而剔除陽炁,就是為了讓體內的白魚儘可能地小,從而讓黑魚成為絕對的主導。一般只有修鍊至陰術法的人才會想要剔除陽炁,且篡改陰陽有違天道,因此剔除陽炁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天師境界的大能,也是極難辦到的。」

  簡蘭和霍函同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瞭然。

  霍函的臉上有些不屑:「不過話雖如此,男人本就重陽剛之氣,失去了陽炁的男人,還能算是男人么?」

  簡蘭也是一拍手,道:「我就說嘛,這和閹割沒有任何區別!」

  聞言,晁笙頗感無奈地朝著月洛聳了聳肩膀,月洛也表示自己對這兩個活寶沒有任何辦法。

  倒是白蘇兒接著說了下去:「晁笙小友說的沒錯,我巫族秘法便是世間少有的幾種至陰術法之一。不論是黑巫還是白巫,若非先天至陰之體,是斷然不可能修鍊至聖女境的。而聖女境之所以被我們稱為聖女境,就是因為迄今為止,沒有一個男人達到。根據記載,蠱神宮內的蠱神神像乃師祖姐姐和巫魔一同所鑄,除了封存著萬千神蠱以外,其下更是鎮壓著整個湘西的地脈靈韻,以其之力,確實可以逆轉陰陽。此番若真讓都拉烏得逞,他必將成為第一個踏入聖女境的男子,屆時天下大亂,萬蠱齊出,我便萬死難辭其咎了……」

  白蘇兒說到這裡,心中仍舊不免一陣后怕。

  一旁的副教主仡樓聞言,沉聲道:「此番變故,說到底,也是我疏於管教,這才讓以都拉烏為首的黑巫們起了異心,請教主責罰。」說著,仡樓還跪服了下去,而後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般,狠厲道,「仡樓斗膽,懇請教主,徹底清除……清除黑巫!」

  眾人大驚。在場的眾人多少都有些了解,這仡樓就是出身於黑巫,在此番內亂前,五仙教的黑巫一脈也一向以他這位副教主馬首是瞻,要說仡樓對黑巫沒有任何情感,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眼下做出這樣的決定,想來心裡最不好受的,也是他自己。

  但白蘇兒聞言,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若是沒有了黑巫,僅憑我們這些『苗人大夫』,又能在這十萬大山裡活多久呢?眼下十派貌合神離,各自打著什麼算盤,誰也不知道。五仙教此番本就元氣大傷,若再將黑巫一脈剷除,五仙教怕是也要就此從十派中除名了。再者,此番內亂也有我們白巫的責任,若是我們平日里對黑巫再多關心一些,也不會有今日之事。白巫黑巫相守相扶千年,自相殘殺的事,斷然不能再做了。」

  「可……」仡樓仍舊有些擔心,「若是日後又有奸人挑撥……」

  「說到底,其實黑巫白巫所修均是煉蠱之法,唯一的區別便是殺人與救人。我想,如果白巫能夠修習黑巫秘法,多出一分自保之力,而黑巫也能修習白巫秘法,多出一分自救之力的話,所有教眾,不論黑白,共享五仙教之聖名,今日之事便不會再發生了。」白蘇兒有些猶豫地說著,「我打算解除禁令,讓黑巫白巫都能互習五仙教各類蠱術秘法。只是……這黑巫白巫乃是師祖姐姐和巫魔所立,我這般擅自……」

  「姐姐准了!」

  就在白蘇兒犯難之際,一旁為白晝祛毒的白巫裳卻是終於站起身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姐姐我允許你做出這樣的安排。雖說我還是想不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想必我當初將這黑白如此強硬地區分開來便已經種下了禍根,算來,也有我的責任。在成為茅山的燈靈以後,我見到了他們道家的太極陰陽魚圖案,那黑魚再黑,眼睛卻也是白的,這世間萬事萬物也大抵如此,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彼此追逐,彼此消長。」

  白蘇兒看著緩步走來的白巫裳,一時間竟覺得那緩步走來的彷彿是一個上古的時代,一時間不由有些愣神,但隨即便有些欣喜地道:「師祖姐姐也如此認為么!」

  白巫裳笑著點了點頭:「現在你才是這五仙教的教主,算起來的話,就算是我,也要聽命於你呢。」

  白蘇兒聞言,老臉不由紅了紅,露出一絲羞怯的模樣。可隨後,她便想起了什麼,有些擔憂地看了看一旁仍然躺在地上的白晝。

  「放心吧,你的弟弟已經無礙了,剩下的餘毒,憑他自己的修為便可清除。不過此番我消耗了太多的靈力,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到荒魂燈內休息了。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咱們換個地方,抓緊時間吧。」

  白巫裳這般說著,眾人這才注意到她的靈體竟又是黯淡了不少。

  白蘇兒心領神會,當下便向仡樓吩咐道:「傳令下去,五仙教今後再無黑巫白巫之分,以後五仙教的蠱術秘法,所有教眾皆可修習!另外,派人將白晝副教主送回去休息,再加派人手清理教眾遺體與祭壇,萬不可讓蠱物和餘毒流竄出去。」

  「是!」仡樓副教主領命而去,隨即便有專人過來接引晁笙等人,示意住處已經安排妥當。

  隨著眾人的離去,五仙教不但沒有恢復平靜,反而變得更加忙亂起來。那些還活著的教眾們,或是去收拾自己親友的屍體,或是救治著身受重傷的人,不時有痛哭哀嚎響起,場面凄涼無比。

  雖說此時天已大亮,可霍函等人奔波激戰了一天,身體早已疲憊不堪,方一進入各自的房間,便都倒頭昏睡了過去。

  只有一道瘦弱的身影重新又出了房門,躡手躡腳地向著外圍的大祭壇廣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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