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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通靈術

  晁笙沒有理會聲嘶力竭的勘破天,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奮力向上爬去。

  其實方才勘破天哼唱的那首曲子里,就提到了蜀山四季的景色。此時正值春季,杜鵑花開得正艷,紅的、粉的、白的,鋪滿了整座山蜀山,抬頭望去,一派生機,好不宏偉美麗。

  晁笙專心地向上攀爬著,直到此時,他方才明白前人為何會發出「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樣的感慨。

  由於樹與樹之間的距離並不一致,有時晁笙不得不藉助一些灌木與藤蔓才能繼續攀爬。法力被壓制以後,木葬訣逐漸失效,一開始晁笙還能夠勉強催生出一些細小的藤蔓幫助自己節省一些力氣,可隨著他越爬越高,一身的法力也逐漸盡數被壓制回內丹之中,到了後來,竟是連一片葉子都無法催發。

  但這還不是晁笙最擔心的,真正讓他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神念也受到了絕對的壓制。蜀地身處十萬大山之中,蛇蟲毒物數不勝數,神識無法探查之下,便無法感知周圍的危險。一次,晁笙無意間踩滑,為了穩住身子,順手朝著身旁的「藤蔓」抓去,不料入手一片冰涼之感,那「藤蔓」竟然是一種名為竹葉青的毒蛇,而且看樣子已頗有些年份,若不是晁笙反應快,在其反身咬到自己之前就將其扔下了蜀山,只怕黃泉路上,晁笙就要先月洛一步了。

  還有一次,晁笙誤入了一片毒瘴,情急之下只得將道袍盡數罩於月洛身上,自己卻是變得頭暈乏力、耳鼻流血。好不容易闖出毒瘴,在山體之上找到了一處山洞,正氣喘吁吁地坐在洞口休息,誰知又有一條巨大的觸手從洞中突然打來,嚇得晁笙連忙背著月洛躥到了一棵樹上。好在洞口處立時浮現出一層異常強大的結界,一些繁複的符文也隨之驟然亮起,這才將那巨大的觸手給擋了回去。

  驚魂未定的晁笙繼續向上爬去,爬得越高,心裡便越是吃驚——類似於觸手那樣的山洞竟然不止一處,越往上越多,掩映在漫山杜鵑花下的,竟是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山洞,裡面無不是封印著各類妖獸與鬼怪,鬼哭獸吼之聲不絕於耳,有如煉獄,與上方那虹光環繞的蜀山仙宮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原來是利用這些邪祟妖物的戾氣和特殊的陣法,來對外來之人的法力和神念形成壓制,越往上的凶物越是厲害,戾氣隨之增強,壓制效果也就變得越強。」晁笙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看來此處不僅是為了釘死九條龍脈的龍尾,同時也是蜀山的鎖妖封鎮之地,能夠同時吸納靈氣、豢養戾氣,這蜀山的陣法造詣,委實可怖。」

  不過就算看出了蜀山陣法的門道,晁笙也無力破解。整座蜀山的大陣,一陣套著一陣,且明顯對於蜀山弟子的氣息有著獨特的鑒別方法,琴玉軒給晁笙的令牌能夠保證他不觸發蜀山的一些殺陣,已經是謝天謝地了,若是還想解除壓制效果,那便真有些痴人說夢了。

  咬了咬牙,晁笙只得小心避開那些幽暗恐怖的洞穴,走走停停,緩慢向上爬去。

  這一爬,便又是整整兩天兩夜的時間……

  第五日,太陽再次高懸於頭頂之時,晁笙終於來到了山座和山台連接處的位置。此時的他,身處蜀山雲霧之中,渾身都是血跡與毒瘡,手上布滿了水泡,指甲脫落了一半,單薄的衣衫也早已被沿路的荊棘扯成了布條,整個人虛弱無比。

  再反觀月洛,此時卻被他護得好好的,皮膚依舊光滑細膩,沒有染上一絲灰塵,眼睛的睫毛輕微顫動著,彷彿睡著一般。

  望著頭頂巨大的山台,晁笙再次陷入了沉思。

  雖說這山台外圍依舊長滿了不少植被,可它畢竟形似一隻大碗,若想繼續依靠植被爬上去,那就意味著他和月洛的身體都將完全懸空,一旦沒有抓穩那些植被,或者植被發生斷裂,他和月洛都將落入山下、萬劫不復。

  怪只怪自己的修為境界太低,若是達到了鍊師的境界,只怕單憑這範圍如此之廣的陣法之力,還無法限制住自己。

  不過既然是陣法,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眼下壓制自己神念與法力的,無非就是這些邪祟凶物匯聚起來的戾氣,既然無法破除蜀山大陣、解除這股戾氣對自己的鎖定,那麼如果利用凈靈符陣化去這股戾氣的話……

  一念及此,晁笙飛速地取出符紙、硃砂、八卦鏡、紅線、銅錢等物,開始布置凈靈符陣。

  有了上次在五仙教險些被榨成人乾的經驗,這一次晁笙沒敢將符陣的範圍布得太大,而是僅僅布置在了腳下周圍五丈的範圍。

  符陣布置完畢,晁笙正要催動,這才想起啟動符陣依舊需要消耗法力——若無法力啟動符陣,則無法化去戾氣,而無法化去戾氣,便無法施展法力,這一切,彷彿又陷入了死循環中。

  「看來只能用通靈術了。只要注意把握分寸,而且只是暫時借取修為的話,壽元的損耗應該不會太大。」晁笙看了一眼身後的月洛,心中湧出一絲焦急,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他若是再這麼爬上去,就算他的體力能夠支撐、運氣也足夠好,但月洛卻是再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打定主意,晁笙就要施法,卻在這時,耳旁又隱隱響起了那名叫勘破天的樵夫歌聲:

  平地龍從高脈發,高起星峰低落穴。

  高山即認星峰起,平地兩旁尋水勢。

  兩水夾處是真龍,枝葉周回蹤者是。

  莫令山反枝葉散,山若反兮水散漫。

  ……

  晁笙一怔,想起樵夫所唱乃是《撼龍經》中的幾句要訣,又想起這樵夫曾在山下自言是修習命術、相術、卜術的。而相術分為相天、相地、相人三法,這《撼龍經》就是三千道藏之中關於相地一法的風水學經典。

  「星峰……落穴……」晁笙開始仔細打量起頭頂的山台和腳下的山座,以及那懸于山台兩側的瀑布,「兩水夾處是真龍,枝葉周回蹤者是。莫令山反枝葉散,山若反兮水散漫……這山台與山座恰巧是反向而立,流下來的瀑布也必將通過雲霧回涌山台之上,這般算來,附近當有一灣龍眼活水才是……高水一寸即是山,低土一寸水迴環。水纏便是山纏樣,纏得真龍如仰掌!是了!龍眼便在山台那株倒著向下生長的古樹之後!果然是掩映在枝葉之間!」

  晁笙欣喜地大叫出聲,連忙將凈靈符陣挪到了那棵古樹的下面,而後又向著周遭的雲霧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指點,方才在山下,是小子無禮了。若非前輩指點,就算小子成功施展出木葬訣,一旦上去之後超出了凈靈符陣的範圍,也會被瞬間打落蜀山。是小子唐突了,此番還要多謝前輩對我二人的救命之恩!」

  雲霧繚繞間,勘破天並無回應。

  晁笙搖了搖頭,走到古樹下的凈靈符陣中,神色變得肅穆起來。

  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腕處一劃,將鮮血盡數噴洒在凈靈符陣之上,而後沾血書符,在自己的額頭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咒文。

  「茅山弟子晁笙,奉請諸位天尊,上告三茅真君。今有一女子,為救弟子,命在旦夕……」晁笙手中印訣連變,最終舉於眉心,與額頭上的咒文緊緊貼合在了一起,而後鄭重地磕了一個頭,眼角含淚,聲音顫抖,「此情難負!弟子願以壽命為祭,上通神靈,望祖師護法加持,令我暫借神力!無名天地始,有名萬物母。請諸天神靈律令,眾妙之門,開!」

  一股波動以晁笙為中心,瞬間清空了周圍的一部分雲霧,巨大的反噬之力如同重鎚一般,瞬間打在他的身上,讓他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與此同時,一道神力閃爍著七彩霞光,從天際落入晁笙的體內,晁笙的氣勢猛然攀漲,竟在一瞬間就達到了鍊師的水平,令他暫時擺脫了戾氣的壓制!

  為了控制耗損的壽元,這道請來的神力異常短暫,好在晁笙也趁此機會啟動了凈靈符陣。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污毒消弭,凈靈渡魂,凶穢退散,道炁長存!急急如律令,敕!」

  咒文落下,神力也恰好消散,凈靈符陣發出一陣豪光,徹底凈化了五丈之內的凶戾之氣。晁笙只覺得身上一輕,自身的法力便盡數恢復。

  晁笙一邊維持著凈靈符陣,一邊又念動了木葬訣的咒訣。

  「木之道者,生為其容;天地亘古,萬物不終;奪乃並作,微妙玄通;以木葬之,痴情落紅。急急如律令,敕!」

  一根巨大的藤蔓自凈靈符陣中升起,捲起了晁笙和月洛,筆直地向著上方的古樹延伸而去。

  看著越來越近的蒼勁古樹,晁笙不由苦笑一聲。

  「想不到只這一瞬的通靈術,竟就損耗了我三十年的壽元。若是我五十歲之前修不到沖關期鍊師的境界,只怕就得先走一步了。不過如此也好,至少可以督促我努力修鍊,不至於被她甩開太遠。」

  伸手替月洛理了理耳邊的頭髮,晁笙的眼中儘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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