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不必買鞋
「其實我想問問，你當初是怎麼走上演藝道路的？」李昂不是要轉行去主持催人淚下的《藝術人生》，是真的好奇Jessica的選擇。在如此處處紛爭的時代，娛樂並不是一個十分討喜的行業，而且因為跨星域通訊等技術手段問題，他們還不得不到處移動，生活會十分辛苦。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公之女，會在成年後四處奔波做藝人，在他看來不是信仰堅定就是別有用心，「是大公的意思嗎？」
「只因科雷亞是個小國，僅此而已。」Jessica面露無奈，這道路的確很艱難，卻是她自己選的。
大國的首腦們有很多的選擇，他們通常什麼都不做也整天都受著關注，而第一夫人們隨便去哪裡搞搞慈善、玩玩藝術、甚至只是跑去哪裡吃個便飯都可以成為巨大的話題。小國的人這樣玩就很不合適了，若一個小國的首腦跑去別國搞慈善、玩噱頭、博眼球，只是沒有人關注都算好的，操作得不好還能引發誤會。
很多小國的國王都喜歡找個明星做老婆，結婚的時候往往極盡炒作之能事，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喜歡那樣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抱著拉高自己國家位相、提升認知度的目的。在這樣的亂世，沒有人關心的國家說被滅就被滅了，畢竟滅掉他們的物質成本和人道成本都很低，若是有知名度的話，哪怕小一些弱一些也相對按期按，因為對他們採取任何行動則要擔負社會輿論的壓力。
科雷亞大公，也就是Jessica的父親鄭經仁，如今年紀都已經五十好幾，再想玩國王與凱莉（不是天界來的凱莉，是格蕾絲·凱莉）的羅曼史怕是有心無力了，可科雷亞不能一直躲在光晨共和國的陰影里，Jessica迫不得已才主動接過宣傳的擔子。
別看只是唱唱歌、跳跳舞、演個熱血青春劇，在光晨共和國的平民階層中能叫出Jessica名字的人相當不少，到時候萬一諾斯克對科雷亞有什麼異動，她就能利用這種看似虛無淺薄的認知度影響到光晨方面的決策。
「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其實你們的做法倒是有很多可以借鑒的地方。」李昂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屁股決定腦袋，身處不同的位置就會有不同的想法，比如光晨的九老院就絕對不會想著跟普通人拉近距離，高高在上才是他們穩固統治的手段沒有之一。
光晨終究只是光晨而已，它是唯一的，科雷亞的情況跟光晨共和國有很大不同，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實在有限，而通過向公眾展示親和的形象是最穩妥也最低成本的。Jessica只是唱唱歌就使得這個國家上下產生一股凝聚力，不是因為她唱得太走心能影響人的思想，而是因為足夠接地氣，能讓民眾看到她這個大公之女和他們沒有區別，一樣地在努力地生活，一樣地在對這個國家用心。
在羅生帝國，一部分民眾甚至相信他們的皇帝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長角的惡魔，活吃人心吸食人血，這種情況在科雷亞就絕對不會發生。
「哎，我說S姐，你猜猜咱們艦長現在幹嘛去了，是不是在跟那個科雷亞女人暢談人生理想啊？」娜娜見李昂一去不返，始終不曾帶著她要的沙拉出現，便跟V.S八卦了起來，她雖然不知道李家長輩們的安排，卻有自己的眼睛會觀察，「我敢說他八成是在路上遇到那個小美人了，現在指不定……嘖嘖，不可描寫，不可名狀啊。」
李昂半天沒有回指揮室，V.S也估計他是跟那群科雷亞人攪到一塊去了，只不過她比娜娜知道的多一些，明白有些事情註定了是管不了的，她忍不住撇撇嘴，「人家還比你大一歲呢，怎麼就是小美人了。」
「唉，誰讓人家會撒嬌呢……說起來咱們也得打扮打扮了，以前一直呆在船上不覺得，自打看了那姐妹倆，果然女人還是要穿得光鮮靚麗一點比較好，總穿著這一身黑不溜丟的制服，感覺我自己整個人都陰暗了好多。」女人特別喜歡互相比來比去，往日總跟V.S兩人在一起，娜娜也沒有那個方面的想法，可如今闖了「外人」進來，她作為女人的競爭心理和領地意識就莫名地發動了。
「女人確實是要光鮮靚麗，不過你還拿自己當女人？哈哈哈。」雷騰哈哈大笑，彷彿娜娜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老雷，你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刺激自家兄弟呢！」馬軍也跟著雷騰調侃了起來。
「我就算再爺們也有大把的人追，哪像你們這兩個過氣的中年人，哼。」娜娜揮了一下拳頭撇過頭，專心跟V.S研究起當下的時尚來了，在光晨共和國，暌都和逢京就是流行的最前沿，幾乎所有大牌的時尚公司都在這裡駐紮，時裝展發布會一年到頭都會有。
以時尚所涵蓋的內容而言，衣服鞋帽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生活中小到妝容打扮、髮型飾品，大到出行排場、家居設計，都歸屬於時尚的範疇。時尚的涵義固然很寬泛，但始終離不開一個錢字，沒有物質基礎作支撐，時尚很難獲得活力，而暌都和逢京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有錢人。
「之前在安東的時候我下載了不少最新的時裝雜誌和宣傳畫冊，今年又有一堆新勢力崛起，真不知道買些什麼好了。」娜娜苦惱地按了按額頭，她犯選擇障礙證了，經典和新潮，永遠是女人們最難做的選擇之一，她們會戀舊，也渴望嘗試新事物。
時尚因為有一個「時」字，似乎最鮮明的特點便是時效性，有人將它稱為沒有保質期的藝術，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既然是藝術就必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不會有人認為選擇經典就比追求新潮欠缺時尚感。
李昂給自己人的待遇很高，尤其是身邊幾個能力出眾的屬下，享受的薪資福利都很好，因為手裡有錢娜娜她們才有得選，這也算是甜蜜的煩惱了，只不過她們常年在呆船上活動，並沒有太多穿著的機會，用李昂的說法都屬於衝動型購物。
V.S聳聳肩，她倒是不覺得李昂船上的制服有什麼不好看的，作為從小在建安都督府長大的卻又不算李家女人的女人，她早已經習慣了穿著制服，「我沒那麼多的想法，到時候買幾件合身的內服就好了。」
「我也要買點穿在裡面的衣服，你看看這家公司，他們是去年剛成立的，不過設計的胸衣是真不錯，這設計，這材質……」哪怕有雷騰和馬軍兩個大叔在不遠處坐著，娜娜也毫不忌諱地談起了這樣的話題，只不過她還沒發表完感慨就被人打斷了。
「我看你是不需要的，還是別在這上面亂花錢了。」李昂走進了中控室，隨手把一個盒子丟給娜娜，裡面裝著的就是她要的水果沙拉。
「對我們女孩子來說都是必需品，怎麼能是亂花錢呢？」娜娜鼓了股腮幫子。
「要是你沒有腳，會去買鞋子嗎？」李昂反問道。
「當然不會啦，都沒有腳還買什麼……呀！」一開始娜娜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看到李昂促狹的眼神她總算反應過來了，氣鼓鼓地瞪著李昂，他的下一句話必然是「那你沒有胸，為什麼要買胸罩」。
因為最敏感的地方被李昂攻擊，娜娜便賭氣不說話，讓指揮室里安靜了好一陣子，可是消了氣之後她的話又多了起來，時不時就發一通牢騷或者問一些沒意義的問題。旅途比預想得還要久，她已經有點膩煩了繼續坐在駕駛位上盯著屏幕的日子，「為什麼是暌都而不是逢京？明明逢京要近得很多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么，因為楚公是我的外太公啊。」九老院在北方的逢京，但是總管共和國一切軍事事務的六事院卻設在南方的暌都，安東都護府這樣的藩鎮就是歸屬於六事院管轄。這次李昂除了預定的封爵之外，還要在六事院領職，一個小小的外事專員身份早已不再適合他。
楚國的綜合實力能在光晨排第二，在南方的影響力不言自明，李昂這次去暌都就是楚公的意思，不光是為了保障李昂的安全，更是希望在李昂的身上打上他們的標籤。一個有實力更有潛力的年輕人，而且還是有血緣的自己人，對於那些站在最上面的大佬們來說，是非常難得的資源。
李昂這樣黑夜中螢火蟲一般藏不住的男人，就算刻意低調，卻也難掩光芒，不少人早就開始關注他了。
「說起來我好像離開暌都很久了呢，七年嗎，還是已經八年了？」雷騰的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有些人哪怕繞得再遠，也躲不開故地重遊的一天，至於再見當年的場景，再見當年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真的事到臨頭了，卻又發現自己的心裡從來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