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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向陽開……”,
蔣玉茹唱的很慢,每一個節拍都被刻意拉唱,慢吞得好像是那個年代媽媽為手女睡前唱的搖籃曲。
寧辛琴仿佛也被感染了,雖然眼神還有些呆滯,嘴巴卻像有了意識一樣跟著蔣玉茹開始吟唱:“紅梅花兒開,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萬朵,香飄雲天外……”
時空好像因為這首款而改變了,仿佛忽然回到了幾十年前,那段蔣玉茹和寧辛琴的童年歲月,那一段中國最貧瘠的時光,她們那些有著許多孩子的媽媽,甚至還沒有解決好明天的食物,含著淚,搖著老舊的莆扇,一邊為睡夢中的孩子驅趕蚊蟲,一邊輕唱著這樣舒緩的歌謠。
擁擠的木床上,還是孩子的她們怯怯地縮著身手,在媽媽的歌聲中漸漸睡去。
“喚醒百花齊開放,高歌歡慶新春來啊新春來……”
蔣玉茹的聲音越來越小,寧辛琴的聲音卻是越像衝破了什麽一樣迸發出來。
唱著唱著,寧辛琴終於開始啜泣流淚……
那種壓抑在心裏的恐懼終於爆發出來,一點點地隨著眼淚流出來。
寧芯兒有些不忍心地想要上去幫一把忙,卻被肖筱拉住了手:“沒事,交給我媽吧。”
頓了頓笑嘻嘻地開口:“我媽她雖然平時都呆呆的,傻得讓人想抽她,關鍵時候,卻是最知道怎麽體貼人的。”
寧芯兒轉頭看著肖筱,在看到他眼中滿滿的信心之後,定了定自己的心,然後用力地點著頭:“嗯,我相信她。”
寧辛琴就著被蔣玉茹抱著的姿勢很用力地哭著,眼淚像破了堤的洪水,沒有一點控製,這麽多年來,寧芯兒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哭得這樣徹底。
她總是很隱忍,咬著牙生活,咬著牙為她和弟弟辛苦勞作,即使不受控製地發癲,也隻是隱忍地抽泣幾聲。絕不像這一刻,好像要將所有的痛苦都要發泄出來,用力地哭泣,使勁地流淚。
蔣玉茹一直笑著,安靜地笑著。
她的笑容有些傻,卻能給人無限的勇氣一樣。
“別瞎擔心,沒事了。”肖筱笑著轉頭對著寧芯兒說了一句,卻看到寧芯兒發紅的眼睛的時候,心情不自禁地揪了一下,連忙又提高了一個聲調,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喂,白癡女人,你不會也要跟著哭吧……別嚇我啊。
寧芯兒這才擦了擦眼睛,勉強自己微笑:“沒有,謝謝你們來,我不哭。”
寧芯兒愣了一下,又想是想到什麽的說:“你們還沒吃飯吧,我這就把飯菜端出來……雖然都是些家常小菜,既然來了,就吃一些吧。”
肖筱嗬嗬一笑,這才不正經地開口了:“其實,說實話,我肯帶媽媽來,就是來你家討飯吃的哦。”
“討飯?”寧芯兒笑著,努力將一些混亂的情緒憋出體外,而是讓自己看起來輕快一些。
“啊?”肖筱發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這才明白自己好像說了一個很“掉價”的詞語,連忙尷尬地解釋著,“不是,不是討飯,是討湯喝啦。
“噗哧”一聲,寧芯兒笑出聲來,玩笑道,“還不是一個意思。”
“白癡……你終於笑了啊?”肖筱忽然止住了壞笑,沉下臉來,認真地看著寧芯兒說著,“別總一副別人欠了你百八十萬的樣子,如果遇到你那個白癡腦袋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別去想它,那不就好了。”
“白癡腦手解決不了的問題?”寧芯兒驚訝地看著肖筱,那雙常常閃爍著邪魅的眼睛裏,睿智的光芒一閃而過。
“嗯,我明白了”,寧芯兒笑笑著重複著肖筱的話,“解決不了,就不去想它。”
肖筱這才用手按著下巴,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嘛。”
寧芯兒微微笑,自顧自地走進廚房,肖筱覺得無聊,也跟著走進去。
廚房裏,寧芯兒小心地拿著湯勺要將鍋裏的湯水盛出來。
肖筱遞上去一個大碗。
寧芯兒頓了頓,腦子卻在這一刻,不能自控浮現那時候小心翼翼地將湯水盛進保溫杯裏,送到醫院裏,像傻子一樣一口一口喂著小灼吃的樣子。
那時候,他們那麽快樂。
明明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寧芯兒覺得如今想來,居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喂,白癡啊,小心點啊。”肖筱看著那個女人站在哪裏,拿著湯勺發愣,滾燙的湯水還盛在湯勺,連忙提醒道,“回魂啊,小心燙著自己。”
寧安“哦”了一聲,說了一聲“抱歉”,把湯勺放下肖筱遞過來的空碗裏,抬頭勉強地展開一個笑容:“我沒事,不會再亂想了。”
寧芯兒明明真是笑的,這一刻,肖筱卻忽然覺得寧芯兒的笑容真是醜得剌眼,倒還不如她哭得稀裏嘩啦的好。
身子還沒有接受到腦子的指令,就提前有了行動,肖筱一下子將寧芯兒抱住,輕拍著他的背:“也別笑了,這麽醜。”
寧芯兒縮了縮身子,錯愕地看著肖筱,忽然覺得這個人真是任性,自己想哭,也是不行,自己笑了,又說自己醜。
可是那種被人關心的暖意卻從心裏湧上來,溫暖的感覺遍布全身。
寧芯兒慢慢推開肖筱,認真地開口說:“肖筱,謝謝,別擔心我,我沒事了。”
“誰擔心你啊……”肖筱有些發窘地連忙把寧芯兒放開,輕哼了一聲側過頭去,“自作多情。”
寧芯兒嗬嗬一笑,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