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意外!
飯後,董倩開車送我們回去。劉君認得她的車,搶先到了一台藍色兩廂車跟車,抬手就拉車,嘴裏嚷嚷著,幹媽開門,幹媽開門。
劉飛這才開始行使媽媽的權力,讓他坐後麵去,跟媽媽坐,前麵給卓清叔叔。
“要不要去一趟鹵大王,打聽一下警察怎麽說?”董倩問道。
劉飛在思考,我也在思考。
劉飛說:“要不,去一下吧。”
我說:“要不,別去了吧,說不定正在找我們。”
董倩覺得奇怪:“你還怕警察找啊,這樣的事情,配合警方不是很好嗎?”
這世上有兩種人怕警察找。一種是壞人,一種是怕麻煩的人。我不是壞人,但我怕麻煩。
或者說,去與不去,我們三個都有不同的思慮。
董倩想去打聽清楚,到底那是一種意外還是蓄意而為,如果是意外,那就可以打消劉飛的顧慮;
劉飛傾向去,是因為有著和董倩一樣的出發點,之所以猶疑不定,一是想聽我的意見,二是擔心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如何是好?有時候,回避,也是解決問題的方式之一,大不了到避無可避再說;
我是肯定不想去的,因為如果是意外,那麽去跟不去一個樣,如果不是意外,那事情就複雜了——那個蓄意為之的人,到底是洪濤還是她所顧慮的那個人?不得而知。她和董倩會以為是自己所顧慮的人,這意味著她們倆需要配合警方進行調查,隻怕這不是輕易就能了結的事,我真的不想卷入其中。
然而我肯定不能置身事外,因為當時和劉君在一起的人是我,警察肯定要對我進行更為詳細的盤問,而我實在沒有自信能關於洪濤的猜測掩飾掉,這將成為一個兩頭皆疑的案子,在劉飛那一頭,她應該可以把自己成為攻擊對像的可能原因說清楚的,但我這一頭,我卻說不清楚,如此一來,我可能成為調查對像——所以,何必呢?
“我不是怕警察找,我是怕,如果我們被警察找去了,那麽可能要說很多很的話。況且,畢竟沒有人命,警察能做什麽呢?真能因為你們認為的個人恩怨而去立案?”
董倩覺得我說得有點道理,不再言語。
但劉飛卻做出了不一樣的決定:“董倩,一會你還是去問問吧,我們總得知道警察的結論的,但去問了,不等於我和卓清就得去見警察。你明白嗎?鹵大王的老板肯定不需要這事鬧大,畢竟他還是要做生意的。”
這還真是一個更為妥善的做法。需要達成的目的,以及可行性她都說清楚了。我不得不心生佩服,扭頭想看她,卻迎麵撞上劉君的小臉蛋,原來他就躲在我椅肩位置,默默看我。他嚇了我一跳,自己卻樂了。
董倩領命:“行,我知道了,反正,保證你和卓清不必出現就對了。怎麽從昨晚到今晚,你和她更像是捆在一起,我的倒成了個被你支著跑腿的。”
劉飛隻好若有其事地安撫她:“你就別亂吃幹醋了,看著我們逃過一劫的份上,如果你不挺身而出,如何給劉君同學當幹媽?”
是安撫,也是加壓。董倩嘿嘿一聲,嘟了個嘴。
從椰子雞湯到鹵大王,實在太近了,走路尚需費點汗,但開車就是半腳油門。隻見那店裏依然燈火通明,但原本掛在玻璃隔間裏的熟食已經不見,不知道是賣光了還是收起來了。反正裏而也沒見有人在吃東西,不知道是時間已過還是刻意停止待客。
董倩停好車,往坐在門口的店家夫婦去了。
“看樣子,他們是照常做生意的,和往常一樣,東西都賣完了。”
劉飛真的是常客,她不經意地解決了我心裏的疑問。
“應該就隻是個意外,你別太放在心上了。”
無論是不是意外,在劉飛心裏,我都是救了劉君的人。
“其實,我也希望隻是意外,我就隻想帶著兒子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不值得別人起歹心。”
我看到董倩在和店家說話,然後店家去裏麵給她拿了一個紙袋子,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東西。
“剛才吃飯的時候聽了半耳朵,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照你的意思,是真有人要對你們……”
劉飛打斷了我的話:“沒什麽,以後再跟你說吧。”
我猜,如果這個話題展開下去,應該會涉及到她和劉君的來路。一個未及三十的貌美女子——我覺得她甚至都沒有二十八歲——帶著一個讀幼兒園大班的兒子獨立生活,兒子還姓她的姓,這背後肯定有著什麽八卦隱性,而這隱性裏,竟然有人可能動了歹心要殺人,實在有點駭人聽聞。
好吧,隻能等著,有機會再聽她自己說。如果她自己不願意說,隻怕我是問不出來的。若非她認為我是救命恩人,隻怕連個端倪也不會讓我聽到。
董倩回來了,車門一拉開,手上的紙袋子先伸進來:“看,還真問對了,要不是去問一問,這隻鹵雞該放餿了。”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接過那個袋子肯定是我的義務。這袋子提到手裏,還真有點沉,借著車頂燈,我看到這個牛皮紙袋子上印著一隻大海碗,那碗裏就裝著“鹵大王”三個字。袋子到了我手裏,而且我和她們也不再陌生,所以我有看看袋子裏是什麽的資格。如她所說,裏麵是透明塑料袋包著的一整隻鹵雞,此外還單獨又包著一隻大雞腿。雖然它們都包在塑料袋裏,但這紙袋子一打開,那獨特的香味還是嗆了我一鼻子。
“君君,鹵雞腿!”我向劉君報喜。
劉君歡欣雀躍,可惜媽媽把他摁回座位上。畢竟也剛吃飽飯,加上本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所以他也沒有造次。
“怎麽說?”劉飛問道。
董倩如實匯報。意思是,店老板本就認識她,更牛的是他還知道她是劉飛的朋友。她一過去,店家以為是來買東西,先說沒東西買了,但正好她來,可以幫著給劉飛帶份禮。董倩於是裝傻,問,為什麽要給劉飛帶禮。老板娘於是把空調掛機砸桌子的事重說了一遍,說這事嚇壞了所有人,劉飛帶著孩子還有一個男的來的,那男的本來和孩子坐在桌子邊,還好,不知道因為什麽兩個起身離開了,這才沒有被砸到。當時一團亂,等警察來了,問起詳情時,才發現劉飛已經走了。警察查出來了,那外掛機是從8樓掉下來的,那戶人家大門緊閉,鄰居說已經很久沒有人住。警察要找原本坐在桌子邊的人問話,店家為了不影響做生意,說並不認識,而人已經走了,估計是嚇著了。沒有當事人提供新的情況,所以,警察基本判定這是個意外,並囑咐店家,幫忙找到桌子邊的人,以便補充案情。這樣一事,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因為店家不可能找到桌子邊的人的。正好董倩來了,就讓她給劉飛捎隻鹵雞,算是壓驚,也算表達歉意。
“這麽草率的。”
劉飛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我默默把董倩的敘述記在心裏,和劉飛有著同樣的感覺。
“不然呢,你讓警察怎麽辦?沒有人命,沒有人傷,店家也不要求賠償,沒有人肇事,也沒有人挺身置疑,因為置疑的人正躲在這裏。”
“也許,應該去看看那外掛機是怎麽掉下來的,如果有人蓄意為之,總能發現些痕跡。”
我話雖這麽說,但心裏卻認為,如果是有人蓄意為之,絕對不會輕易留下什麽痕跡。
“你這是在教警察做事嗎?”董倩不以為然:“你們放心,明天,這?樓,甚至這附近的小區都會收到通知,加強警惕,提防高空墜物,各家自行檢查自己的空調掛機,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