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償
“昨日是場夢,美夢。
昨日熱情盡失蹤,昨日是誰被刺痛,我是否迷朦。
雙手冰冷顫抖,藏於黑暗中。
苦笑我是苦笑我,已知苦果。”
我不得不佩服鼓手的機敏,這本是一首編曲裏沒有鼓的歌,但他的鼓點一進來就成了主角,我手裏的琴弦隻能稱臣,而貝斯手和呂明的加入,則讓我不再拘泥於指尖有著慣性的音符。
我開始簡單地按記憶中的旋律,彈的隻是單弦,它的存在,隻是讓我能繼續把人聲部分盡可能按原來的樣子唱下去。
奇妙的是,鼓手像是知道我要進入副歌了,他給了我一個過門,我讓一時間覺得前路通暢。
“多麽真心的說話,沒有認同,藏在你的傷口已很深。
一顆傷心的眼淚,斷了情緣,原諒沒有珍惜這份愛。”
我像曾經做過的那樣,閉上眼睛,把這兩句副歌唱給自己聽。曾經多少次,這就是BEYOND 在我心裏最無可替代的情歌。
我無法記清已經是我第幾次唱這首歌,但這肯定我唱得最特別的一次。
那歌中的傷,似乎已經不再屬於我一個人,它更屬於這大海邊每一個仍然對愛情有幻想的人。在這日光廣場,我第一次有這麽豪華的伴奏,有這麽高的台子,有這麽多人聽我唱。
我知道我的唱腔以及我在字句曲調中的處理,肯定無法複製原唱,我隻是按自己的經驗按自己的意願在唱這首歌所能給予的共鳴,或者說,是共情。
然而,前所未有地,我第一次在唱副歌的時候,心裏有沒顫抖感,我沒有感覺那麽痛,我隻感到一種未曾預期的一抒胸臆。
也許,這就是唱歌給自己聽,和唱歌給別人聽的差別吧。
副歌唱完,在間奏的進階中,樂隊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接下來是什麽,我聽到了伴奏裏有我想要的旋律,於是,我不再彈琴,反正我的琴的確也彈得不好。我幹脆就專注於唱好了。
“昨日是場夢,美夢。
昨日熱情盡失蹤,昨日是誰被刺痛,我是否迷朦。
雙手冰冷顫抖,藏於黑暗中。
苦笑我是苦笑我,已知苦果。
多麽真心的說話,沒有認同,藏在你的傷口已很深。
一顆傷心的眼淚,斷了情緣,原諒沒有珍惜這份愛。
多麽真心的說話,沒有認同,藏在你的傷口已很深。
一顆傷心的眼淚,斷了情緣,原諒沒有珍惜這份愛。
多麽真心的說話,沒有認同,藏在你的傷口已很深。
一顆傷心的眼淚,斷了情緣,原諒沒有珍惜這份愛。”
到了後麵的副歌循環,台上台下已經不是我一個人在唱了,大家似乎都已經對它完全熟悉,似乎它已經成了大家的歌。
樂隊給了這首歌一個即興的收尾,一首BEYOND為數不多的抒情歌典,被狗毛續貂地來了點重金屬。但這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本身這首歌被我這破嗓子一而再地唱,已算是被我從神壇上請了下來,現在,它無非更加親民,再次說明了BEYOND的偉大。
已經手停口停的我很慶幸地聽著台上台下關於這首歌的仍在延續的動靜,我可以肯定,對於台上的樂隊而言,BEYOND的這首歌更是真情實感,而不僅僅是手藝。
終於,被他們在即興中拉長了的尾奏漸漸淡出,代之而起的是大家的掌聲——除了掌聲,我沒有聽到更多的其它的聲音。呂明和樂手們向台下致了意,隻有我木木地站著。
我突然找不到孫蕊和李婷了,她們應該在的位置,隻有林雲一個人。
林雲似乎知道我在看什麽,她向我一攤雙手,手指做了一個走的動作。
我於是抬高視線,再往遠處看,隻見孫蕊和李婷共撐的那把傘在陽光中,正在遠去。
台下的大家根本不理會我完全與他們疏離的行為,他們隻覺得意猶未盡,“再來一首”的呼喝聲漸漸大起來。
“大家知道這首歌的名字了嗎?”呂明繼續扮演著控場擔當。
沒有人能及進回答。
“BEYOND,傷口。”台上的鼓手衝他的麥口風揭了謎底。
“BEYOND,B安……”有人開始圖謀造聲浪,然而,並不能如願。的確,那個屬於BEYOND的時代已經無可挽回過遠去了,抖音裏可以輪流追憶四大天王,卻從來沒有為BEYOND翻起過什麽浪。
不得不說,我有些失望。
但這個氣氛卻明顯地,已然讓呂明和主持人滿意。
察覺主持人正在向台子中央靠攏,我不想再留在原地成為他攪弄氣氛的靶子。我走到架子鼓那邊,把吉它解下來。正好,主持人上來可以直接對著我剛才用過的立麥說話。
“BEYOND是很多人心中不變的情懷,是一代人的激越青春,不如,我們乘興,來個經典重溫,你們說好不好?”
我知道他在說什麽,我對離我最近的樂手說:“接下來的經典,交給你們。”
然後,趁著主持人和呂明還在麵對台下的熱烈回應,我先下了舞台。
有人看到我下台,發出了難以清晰的叫嚷,但樂手們應景地奏起了《真的愛你》,實在是太深入人心的旋律,大家很快就開始跟著哼起來,然後樂隊成了主角,那來自經典時代和詞曲,在空中飛翔。
林雲成了那個迎接我從台上下來的人:“卓哥,太驚豔了,偶像,我可以當你的迷妹嗎?”
她給了我一個從示有過的近距離,她打開傘,為我遮陽,我幾乎能用下巴蹭到她臉上的粉。
還好,呂明的及時出現讓她貌似一時顛狂的舉動嘎然而止。
呂明才是那個她更容易貼近的人:“明哥,想不到你們倆這麽有才華,都是實力唱將啊,有機會我要帶你們出場,把那些嫌我五音不全的家夥全部斃掉。”
實在不知所謂,我借著呂明的自然掩護,讓出了她的傘,離她們倆遠一點。
“怎麽就你一個,她們呢?”呂明問道。
“人家下午還要幹活呢,好容易才邁開腿回去的。”她身子倒向呂明,兩潭春水向我傾來:“我看到孫芯好像被卓哥唱哭了。”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還是假,幹脆不接話,隻低下頭。
《真的愛你》已經成了全場大合唱,舞台上的樂隊進入了屬於自己的軌道,隻可惜,他們的嗓音唱BEYOND,我實在有點聽不怪,這就像當年一眾搖滾大咖們以致敬的形式唱鄧麗君,既不能為鄧麗君添錦,還丟了自己。
“林經理,要不,你就別陪我們了,我們一會就直接回去了。”
呂明突然對緊貼著自己臂膀的林雲下了逐客令。我心裏一驚,已經摔在地上的視線重新抬了起來。
林雲的反應卻很自然,隻見她嫣然一笑:“是啊,我也得回去了,不然飛姐該把我煮了,還不知道卓哥會不會替我說情。”
我隻能打哈哈。
林雲又滿臉謙意地說:“那我就不陪你們了,傘我留給你們,好嗎?”
呂明不讓她留:“身邊沒你,傘對我們就沒意義了,你撐著吧,別曬著。”
她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和呂明又回到了之前的遮陽傘下,聽舞台上下唱完《真的愛你》,緊接著又是《灰色軌跡》。但灰色軌跡明顯比《真的愛你》要難些,跟唱的熱度降了不少。
我想,我們回到遮陽傘下的原因是一個默契,那就是等林雲走後,我們再走。
但呂明滿臉詭笑地看著我好久,然後低頭操作了一下手機。
我聽到我手機有動靜,打開一看,是他轉過來的五百元錢。
“你轉錢給我幹嘛?”
“客串成功,氣氛熱烈,上頭滿意,常規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