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聊
如果說呂明和朱丹的合影對我是一種驚訝，那麽孫蕊就是莫名其妙的意外。
和劉飛劉君一起上樓，各回各家，然後洗洗該睡了，我這才看到她給我發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在嗎？”
另一條是：“你睡了嗎？”
這是兩條所有人都最常見的無用信息，卻偏偏是所有人都最常用的開場白。
我和她還不算熟，所以這樣的開場白完全可以選擇無視——就信息本身，無視所導致的無回複也該是一種回複。
即，不在。我睡了。
明天起來，再發幾個字“不好意思，昨夜睡得早，沒看到信息”，雙方都可以一切如常。
然而，我想簡單了。
沒多一會，劉飛的音頻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的電話，我當然不能無視。
“你要是還沒睡，就回複一下孫蕊，小姑娘找你都都找到我這裏來了。”
說不好她這算知會，還是算命令，總之，在她的助攻之下，孫蕊實現了和我的深夜通聯。
我就想，飛姐啊飛姐，我今天給你發的所有信息你一個字都沒回我，我不問你也當它們都不存在，現在卻讓我回複別人，真是狗拿耗子。
我隻好給孫蕊回複了一句謊言。
“不好意思，剛洗澡出來。”
“我也是，可是我睡不著，就想和你說說話，會打擾你嗎？”
她當然不會是真的怕打擾我。
“我第一次當車模，腳好痛。”
”你和李婷是同班？同宿舍不？”
“同宿舍，但她不在宿舍住。”
“哦。要是有人跟你在一起叫痛，應該就能好受些。”
“為什麽？”
“你們兩個女生在一起，就能知道另一個人是如何處理腳痛，可以相互幫忙，哪怕一起吐槽一下，疼痛也能好點。”
“李婷不需要我的，人家有男朋友。和男朋友在外麵租房子住呢。”
“哦，論男朋友的必要性。”
“你知道我現在幹嘛？”
“哦？”
“我用腳尖頂著床尾欄，盡可能無動靜地給小腳肚子拉伸。飛姐教我的。”
“嗯，這應該是有效的。幹嘛還要無動靜？”
“我在上鋪，下鋪有人呢。”
“讓宿友給你按壓一下不是更好？”
“算了，她們要睡了。”
“那你也睡吧，明天還有一天，睡不好沒精神。”
“後天還有半天呢。”
“嗯，晚安。”
“哦，好吧，晚安。”
接下來的時間，我又一次打開呂明發來的他和朱丹合影，再一次對呂明的能力表示佩服。
手指在手機屏上滑過，劉飛的微信頭像赫然在目，點開，依然是我給她發的內容，最後就是她打過來的音頻電話。
可以確定，她沒有回複我這一天裏發的信息並非沒看到了。
為什麽呢？
可是她可以回複什麽？回看起來，我其實也沒給她發什麽，沒說什麽話，一平都很平淡。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她給我盛粥的飯盒還在我這呢。
她還說以後給我留早餐，我倒要看她明天拿什麽給我留。
我把床頭燈關掉，閉心情挺好，開始睡覺。
但手機突然亮屏，成了已經黑暗的房間裏一道突如其來卻很是倔強的光。沒有誰，就是劉飛。
“要是十秒鍾內你不接，我就掛斷了。”她說：“因為那說明你已經睡了。”
我裝作的確已經睡著了的樣子，聲音裏充滿睡意：“你要幹嘛？”
“我在你門口，把飯盒給我。”
“不拿了吧，明天再說。”
“不行，有沒有飯盒決定了我明天一早做什麽早餐。”
我隻能起來給她開門，當然了，表演依然繼續，必需要微眯著眼睛，而且我幹脆沒開燈，畢竟自己住的地方，閉著眼都知道東西放在哪裏。
門一開，就有光了，光源是對麵敞開的那扇門，而劉飛，就是從光裏來的那個人。
“都在門口了還打電話，我都已經靜音了準備睡了。”
“睡了就睡了唄，明天你就沒粥吃，隻能能給你吃麵包幹糧。你要真睡了，敲門不是得吵到你。”
她探進身子來，伸手嫻熟地開了我的門廊燈，這個舉動著實驚了我一下。
“別驚訝，這些都是精裝房，我們門對門，不僅房型一樣，所有的電燈開關位置也一樣，開你的燈和開我家的，沒差別。”
“劉飛，在我沒住進來之前，這房子住過誰啊，你們的關係是不是很好？”
“什麽意思？”
“總覺得你不是一般的鄰居，而我享受的也不是一般鄰居的待遇。我細細想了一下，我給你的幫助，其實不足以讓你對我這樣好。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別的什麽人？”
她從我手裏拿過那個飯盒，也不等我給她。
“你以後得叫飛姐，知道嗎？”
她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
“怎麽就飛姐了？這樣不是把你叫老了，再說了，你還真給我大啊？”
“不要打聽女生的年紀，但我帶著孩子，你未婚，從這個角度，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所以，擔得起你叫一聲姐。再說了，除了你姐，誰管你的早餐？”
“你這，也太無理了……”
她竟然對我虎起眼睛，我隻好認慫。
“行，飛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在我胸膛上就是一拳，算是真正認了姐弟。
“以後行走江湖，該報姐的名就報姐的名，姐罩你，哈哈。”
她說這話可一點都沒有那種大姐大的霸氣，反倒像一個小姑娘的惡作劇。
我當然不能掃她的興。
“好的，飛姐。”
劉飛笑得腰都要彎下來，這算是我從見她第一麵起，她第一次這樣笑。
“好吧，傻弟弟，回去睡覺吧。”
“君君睡了嗎？”
“睡了，隻剩我這當娘的還在操心。操心一個小的，現在得加一個半大不小的。”
她依然被這個自己一手催成的“姐弟”梗逗得停不下來。
“飛姐，我給你錢吧。”
“幹嘛給我錢。”
她這才正經起來。
“早餐錢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在你家開飯，不用到你家吃，你同樣給我留飯盒就行。”
“你準備給多少錢呢？”
“一千五，多還少補。”
“行，一千吧，主要還是早餐，平時我回家做飯也少。”
“行。”
她轉身就走。這答應得也太幹脆了點，我以為她會推辭一番。
沒兩步，我還沒來得及關門，她又一個轉身。
“喂，卓清，你平時在家都做什麽？晚上你去賣唱，那白天呢？”
“宅著唄。”
“還能宅多久？”
“我也不知道。”
“你總不能宅著。”
“嗯，”我竟被她一句話說得有點臉發燙：“嗯嗯。”
“你不如這樣，宅著也是宅著，你學做飯，把我和君君的飯包了，我給你交夥食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