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君子在野
走下了山梁進入到花叢中,野菊花的香氣越發的濃烈。
謝天陽找了個地方騰空了背簍,把暫時不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擱了下來。他打算把雲朵留在原地,然後自己到山穀的周圍去打獵。他向她吩咐道:“你留在這裏休息,閑下來的時候就采些野菊花,記得不要走遠了。”
“大哥,我知道了。”
雲朵聽話順從地點了點頭。
她的步子太小總是跟不上謝天陽的腳步,假若他把她帶在身邊,會讓他很難打到獵物。山穀裏麵的景色迷人,不會有什麽危險的獵物靠近,她獨自留下來采摘野菊花是最好的安排。
“黃昏的時候我便會回來。”
謝天陽伸手撫碰過她的麵頰,“別太累著了,好好地等我回來。”
“大哥,你路上小心點。”
雲朵繼續聽話地對他點了點頭。
“如果中間有事情,你就發信號給我。”
謝天陽把手中的竹筒遞給了雲朵,他除了對製箭非常拿手之外,對於軍營中的其它裝備也是了然於胸。這枚竹筒由他親手所製,緊要的時候雲朵抽掉活塞,它便可以飛到高空向他傳遞信號。
山林裏麵林木密集,很多地方甚至是被遮擋得不見天日,所以這樣傳訊的竹筒發揮不出用處。但是在開闊的山穀當中,視野卻是非常清晰,隻要雲朵傳訊他立即就可以確定她的位置趕過來。
行軍打仗罕缺他這樣的人才,就連他那位心高氣傲的伯父,也對他這個侄子青眼有加。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原諒,他們為了私欲連至親也拋下不顧。所以他才會斷然地離開祖家,隱居在這處山林之中。
“原來這隻竹筒是這樣的用處。”
雲朵驚歎地睜大了眼睛。
她昨夜看到謝天陽從櫃子裏麵,特意地把這隻竹筒取出來。
當時她以為是在路上用得著的東西,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用來作傳訊的。
上次在山林裏麵,她曾經看到過他用滾木給山洞設置屏障,如今又見到了他親手所製的竹筒。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很有本事,但是他卻屢次讓她超出了想像,他就像是深沉得不見邊際,隨時會有意外的驚喜帶給她。
“小心點別傷著了自己。”
謝天陽把竹筒用法告訴了雲朵。
盡管竹筒的威力不大,但他還是不願意她傷到自己。
以往他一個人獨自在山林裏麵來去,即使有這樣的竹筒對他也派不上用途。現在身邊有了雲朵,時刻讓他記掛著她的狀況。他覺得自己冷硬的心都被她填滿了,為她操心也是幸福的事情。
“大哥,我記住了。”
雲朵把謝天陽教她的方法默記在心裏麵。
在山穀裏麵不會有什麽危險,但他還是周到地考慮她的安全。
這個男人有一身超乎旁人的本事,更加難得的是他的心思縝密,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踏實可靠、遊刃有餘。
“我走了。”
謝天陽交待完雲朵,然後才帶著弓箭離開。
雲朵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他的背影。山穀之中有風吹來,數不清的野菊花隨風搖擺,他的身上穿著粗布的衣裳,身形如同是青鬆般挺拔,撥開了花叢大步地往著山梁上麵走去。
即使他們已經成為夫妻,並且非常的親密地在一起。
但是她追隨著他的目光,仍然是難以從他的身上移走,她久久地注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隱到了山梁背後為止。
野菊花的花香十分的提神,雖然雲朵天色未亮就跟隨著謝天陽出門,他們在路上走了三四個時辰,但是此刻置身在花從的中間,她卻不覺得身體疲累。她送走了謝天陽之後,便拿著布袋開始采摘野菊花。
對於繁瑣細碎的事情,她素來非常的有耐心。
所以采摘野菊花雖然枯燥,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但是她半點也沒有不耐煩。她把布袋子係在腰間,用指尖把小小的花朵兒從枝頭上麵掐下來,攢滿了小把以後再裝進布袋裏麵。
她沿著茂密的花叢往前采摘,漸漸地布袋變得沉甸甸了起來。
生長在山穀裏麵的野菊花,假若不被她采摘回去,開敗之後也會枯謝在岩土裏麵。所以她盡量地采摘下來,打算把它們帶回去入藥,同時還打算給謝天陽縫製一隻填滿了野菊花的枕頭。
午後的陽光斜映下來,雲朵偶爾地停下來歇息。
她抬起頭在身前身後看到的,是像是沒有邊際一樣的花海,山風過處無數的花葉搖曳,而她就像是一株小小的樹苗,獨立在這片動人的花叢之中。
假若沒有謝天陽帶路,其他人隻怕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他時常在山林裏麵打獵,對每道山路都是如此的熟悉,他總能夠找到其他人都沒有發現的好地方。
猜想他此刻正挽著弓箭,在山穀附近狩獵著獵物。
雲朵彎起眉眼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繼續低下頭去采摘更多的野菊花。
謝天陽與雲朵分手之後,獨自前往山穀的周圍打獵。因為地勢相對平坦,所以在這個地方不會有什麽身形龐大的獵物,他到最後打到的隻是斑鳩、野兔之類的小東西,他把它們裝在背簍裏麵往回走去。
西邊的日頭逐漸地傾斜,山穀裏麵鋪滿了桔色的霞光。
他回到了與雲朵分手的地方,他們帶來的物品堆置在地上,旁邊擱著大半袋野菊花,但是卻不見他的小小妻子的身影。
“雲朵,你在什麽地方?”
明明他吩咐過她不要走遠,謝天陽站在花叢中揚聲叫喚她。
山穀之中的視線非常開闊,她的身子雖然嬌小,但是假若她站在花叢裏麵,他不可能會沒有看見她。
他擔心她會迷路,同時也擔心她,會遇到意外受傷。
結果他叫喚了幾聲,花叢便簌簌地作響,雲朵從裏麵弓身鑽了出來。
難怪他會沒有看見她,原來她都趴進了花叢裏麵。謝天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笑地揚起了自己的眉梢。
“你在裏麵幹什麽?”
她的身上沾著泥土,頭發上麵還掛著花葉。
光是采摘野菊花不會如此狼狽,她難道是鑽進花叢裏麵去打地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