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人總是會變的
‘砰!’
一頭野豬被丟在了地上,尖銳的獠牙仿佛比刀鋒還要淩厲,瞧著至少有兩三百斤。
秦禹寒素白的衣襟上沾了不少血跡,長弓背在身後,滿身肅殺之意。
此情此景,不禁讓在場所有人聯想到了活閻王的稱號。
他們習慣了看到秦王清冷孤傲的模樣,竟忘了此人曾在邊境征戰數年,立下了數不盡的戰功。
整個京都裏的權貴們以為王爺病重一場,成了個清閑的廢人,如今這頭野豬,就像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得所有人臉頰刺痛。
這哪裏是個廢物,分明是收斂鋒芒的殺神。
秦竹盯著那頭野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精彩至極。
先是沈策,再是秦禹寒,他的麵子被這兩人踩在腳底,徹底碾成了粉末。
“野豬?”皇帝頗為訝異,“看來秦王身手不減當年。”
太子拱手道:“父皇,兒臣在獵場裏搜尋許久,除了獐子與鹿,並未見到過野豬,不知皇弟這頭是從何處獵來的。”
秦禹寒:“皇兄此言何意?”
“皇弟莫要動怒,本宮隻不過是問出了心中所惑,不如在場各位回憶回憶,狩獵途中是否有見到過野豬?”
世家弟子們連連搖頭,“確實未曾見過。”
皇帝皺起了眉頭,“寒兒,這頭野豬究竟是不是你親自獵到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信了秦竹。
站在不遠處的柳凝歌攥緊了手,心中騰起了一股強烈的恨意。
她似乎明白了王爺為何年年圍獵敷衍了事,因為贏了,不但不會得到任何好處,還會被人潑一身髒水。
皇帝對秦竹深信不疑,不管秦禹寒如何解釋,都會認為太子說的才是對的。
有這樣一位父親,王爺怎能不心灰意冷。
若是換做從前,秦禹寒必定不會與秦竹做口舌之爭,更不會向皇上解釋。
可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兄覺得這隻野豬來曆不明,可有證據?”
太子:“在場沒有任何人在林子裏見過野豬,難道這還不算是證據麽?”
“誰說沒人見過?”一片寂靜中,沈策突然開了口,“我可以為秦王作證,獵場裏確實有野豬。”
“誰都知道沈將軍與秦王交好,你的作證不可信。”
沈策毫不畏懼太子,回擊道:“誰都知道太子殿下與秦王不睦,您的話,也未必可信。”
“沈策!你好大的膽子,敢汙蔑本太子!”
“臣隻不過是說出了心中所想,同樣是無憑無據,太子殿下能給秦王定下罪名,為何臣就說不得?”
“你!”秦竹對沈策厭恨到了極點,偏偏又沒有任何法子奈何得了他。
此事關乎秦王清譽,沈將軍也攪合進了這潭渾水,要是不調查個水落石出,恐怕難以收場。一時間,皇帝也發愁的蹙起眉頭。
“皇上,兒媳有法子,能證明這頭野豬是否是王爺獵到的。”
聽到柳凝歌的聲音,眾人齊齊扭頭看去。
皇帝揚聲道:“是何法子?”
“讓王爺向各位展示一番箭術,所有疑雲皆可消散。”
皇帝聽完,覺得頗有道理。
眾人之所以不相信野豬是秦王獵來的,不就是因為懷疑他的箭術麽?隻要當場演示一番,還有誰敢質疑?
“秦王,王妃的提議你可同意?”
“同意。”
“好。”皇帝吩咐道,“來人,在前方設下箭靶。”
“是!”
也不知皇帝是不是想故意為難秦王,那幾個靶子被放的很遠,加上夏日裏日光刺目,想要射中簡直比登天還難。
秦禹寒見狀,一句未曾多言,從身後箭囊取出一根箭羽壓在了弓上。
弦被拉開,秦禹寒目光如寒刃,隻聽聞‘嗖’的一聲,那根箭穩穩當當射中了靶子中心,沒有半點偏差。
剛才還在議論紛紛的世家子弟趕緊閉上了嘴,與此同時,在外場圍觀的臣子們也睜大了眼。
秦王當初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太醫斷言他傷了根本,一身武功盡數廢去,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可方才那一箭,哪怕是不懂武功的,也能感受出洶湧的內力!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但不管怎麽樣,至少秦王此刻已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太子誣陷的計劃失敗,非但沒覺著羞愧,反而笑的很開懷,“看來皇弟的身子已經痊愈了,如此,我這個做兄長的就能安心了。”
秦禹寒收回弓箭,並未理會秦竹,抬眸看向了帝王:“父皇,兒臣有些口渴,想先下去歇息。”
“嗯,這場狩獵你們著實辛苦,都下去歇息吧,至於這次的勝者,應該無需讓朕多言了。”
“是!”
有剛剛那一箭在,誰還敢跟秦王爭高低。
圍獵落下了帷幕,按照往年規矩,今夜眾人會在獵場裏住一夜,明天再回城中。
秦禹寒帶著那頭野豬,走向柳凝歌麵前,“讓你擔心了。”
“確實擔心的不輕。”小女人用帕子幫他擦去了臉頰上的塵土,“累不累?身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心口有些發悶,其它沒什麽不適。”
“藥熬好了,我端來給你。”柳凝歌將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遞到了他的麵前,“還溫熱著,快喝吧。”
“好。”
看著秦禹寒將湯藥服下,柳凝歌滿意一笑:“王爺,這頭野豬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知你喜歡,你想如何處理都可以。”
“嗤,凝歌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喜歡野豬,你未免太不懂風情了。”沈策抱著一窩兔子走了過來,“凝歌,這些兔子是我特地給你帶回來的。”
“給我的?”
“是啊,從前你最喜歡養這些小玩意兒,別跟我客氣,快收著吧。”
柳凝歌看了眼那幾隻瑟瑟發抖的小團子,咂了一下嘴。這麽點大的,渾身沒有二兩肉,吃起來塞牙縫都不夠。
“人是會變的,把兔子放了吧,我如今更喜歡野豬。”
沈策微怔,心裏暗暗苦笑了一聲。
是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凝歌不再是從前那個膽怯懦弱的相府二小姐,怎麽還會喜歡軟綿綿的兔子?
現在更了解她的,不再是自己,而是秦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