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2章 勇氣
楊宇正考慮讓哪部出戰，鐵木兒松上前一步道：「大人，不是我非要爭功勞，而我是手下的奴隸強烈要求出戰，還請大人成全了他們！」
鐵森兒松身後一個長臉的漢子撲通跪倒，頭伏在地上道：「罪人舍爾，祈求剌史大人的憐憫。」
楊宇看舍爾有些眼熟，似乎是……原來瓦倫部的人，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草原上戰敗的一方會失去所有的一切，牛羊、馬匹、帳篷，就算是人本身也會被俘為奴，而一旦成了奴隸，地位就低的不能再低了，吃要吃剩飯，睡覺直接睡在地上，隨時可能因為犯錯被主人處死。
沒辦法，這就是草原的法則，雖然從來沒有明文規定，可是千百年來一直流傳，原因無它，在生存條件惡劣的草原，這就是部落不斷融合、壯大甚至是衰落的自然規律。而奴隸們擺脫奴隸身份的唯一辦法，就是為部落立下功勞，戰功，無疑是最佳途徑。
楊宇看著曾經彪悍的瓦倫士跪倒在自己面前，只求一戰，心下不忍，倒是有心滿足舍爾，可這是己方和契丹的首戰，可不能打輸了折了銳氣，他們為奴已久，能打贏嗎？
舍爾似乎明白楊宇的心意，大聲道：「請大人放心，我們昔日都是優秀的戰士，今天為大人而戰，我們就算拼到最後一個人也保證取勝！大人，求您了！」
楊宇無法拒絕了：「給他們最好的馬和武器。【零↑九△小↓說△網】」
「謝謝大人，願長生天永遠保佑仁慈的大人永鎮遼州！舍爾永遠是您忠實的奴僕。」一邊說著，舍爾的頭重重的叩到土地上。
舍爾帶著兩千名奴隸出陣，與契丹人遠遠相對。儘管已經淪為奴隸，終日做著放牧、收草料的苦活兒，舍爾騎上戰馬拿上彎刀，立即又呈現出遼州頂尖戰士的氣質，堅毅、果決。
先前那名契丹將領又出陣叫道：「我是悉萬丹部的洪卡基，來人是誰？」
舍爾大吼一聲：「要打就打，廢什麼話，吹響你的號角吧！」說完率先吹響號角。洪卡基看上去好不鬱悶，也趕緊命人整隊衝鋒。
這是一次沒有任何計謀，完全硬碰硬的對撼。
兩邊的人馬徐徐加速，馬蹄聲越來越密集，速度越來越快，雖然明知前方迎接自己的是同樣的鋼刀、同樣必勝的信念，然而雙方，都義無反顧。【零↑九△小↓說△網】
大梁騎兵的標準攻擊陣型為多重橫隊，每重橫隊之間，同一橫隊每名成員之間都有固定的距離。這樣，才能更好地防止敵人羽箭齊射。在衝鋒時，前排騎兵和後排騎兵的位置也要交錯開，以避免因接觸敵軍，速度驟減而引發的誤傷。
游牧民族的戰士當然不可能接受系統、嚴格的軍陣訓練，但是他們在常年的征戰中，通過實戰，用血與生命為代價，幾乎是本能的學會了如何列陣，才能最大發揮彎刀的殺傷力。
在震天的吶喊助威聲中，兩隊同樣久經沙場、聲名卓著的騎兵隊伍，就這樣狠的撞在一起。如同兩股巨浪相撞一樣，兩隊接觸的位置轟然炸開，只是濺起的不是浪花，而是鮮血。兩隊接觸的瞬間，已經有近百名的士兵重歸了長生天的懷抱。
隊伍尖端同伴的犧牲沒有引起後面戰士的任何波瀾，他們仍然向前猛衝。實際身在此時也不能有任何的怯懦，前後左右都是騎兵，減速、逃脫都將立即把自己置於死地，此時唯有前進，透陣而過，才能活下來，於是兩個隊伍都狠狠的扎向對方的更深處。
處於隊伍最前面的舍爾對上的是一個魁梧的契丹戰士，舍爾很聰明的虛格一下，待對方招數用老時突然一擰身，不但躲開了對方全力的一擊，還借勢一抹，在對方大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至於他有沒有掉到馬下，已經不在自己考慮的範圍了，騎兵就是這樣，一招之後，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雙方都要接著面對後面的敵人。
面對第二個契丹人時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與上一個士兵交手后，舍爾的姿勢還沒有調整到最佳狀態，無法做出最佳的應對，只能提足力氣和對方對了一刀，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彎刀幾欲脫手。
同樣沒有任何猶豫和喘息的機會，第三個、第四個、很多個，什麼招式、什麼應對都成了空話，此時舍爾只能憑著本能扭身、伏低、揮刀，甚至身體的反應超過了眼睛的速度！
不知砍倒了多少敵人，也不知自己受了幾處傷，更不知道與多少敵人過了招，似乎永遠有敵人向著自己迎面而來，讓人連呼吸都忘了——沒有盡頭的窒息。
突然，彎刀、鮮血、喘息聲，全都消失了，眼前再也沒有一個敵人，成功透陣而過了！空氣重新充滿胸膛，舍爾知道自己在第一輪交鋒中活了下來。
舍爾大口大口喘著氣，降低馬速，迅速評估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右腿痛的要命，不過沒有傷到骨頭，應該不要緊。舍爾驅馬劃出一條弧線，以便兜轉馬頭，看了一下後面的隊伍，大約有五百人在第一次交鋒中就丟掉了性命。再看對方，傷亡也差不多。
「殺！」沒有一絲猶豫和停留，當隊伍全部調頭之後，舍爾大吼一聲，再次加速沖向敵人。
鮮血不斷拋灑，戰場中間的草地已經不再是綠色，而呈現出深深的暗紅色，不斷有戰士倒下，不停有人在呻吟，不斷有無主的戰馬跑出戰陣，然而，就是沒有人轉身逃跑。
楊宇被眼前的戰鬥深深震撼著，雖然只有四千人在戰鬥，卻聲勢浩大、無比殘酷，精彩程度不輸給自己以前經歷的任何戰鬥。這是勇氣和勇氣的對決，這是膽量和膽量的對決，這是生命與生命的對決。雖然自己不主張硬碰硬，以前更多的是用計謀，可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戰鬥更能展示出戰士的勇氣和勇猛。
太陽漸漸偏西，戰鬥卻仍在繼續，一開始雙方勢均力敵，甚至契丹人還稍稍佔了上風，然而接下來，舍爾率領的瓦倫奴隸展示出了強烈的求勝慾望。
奴隸們不是在戰鬥，他們是在爭取重新作人的機會！他們，會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