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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樓閣暝(2)

  寧書槿點頭,當下卻是一陣困意席卷,不多時便點著頭昏睡過去,宋祁在旁將她身體扶住。轉眼兩日,兩人穿過重重山林,才來到了博山樓所在之地。


  入目是一片澄淨如境的大湖,寧書槿同宋祁棄了馬,在湖邊上靜靜等了將近一日,方才見到有小舟渡過。


  那撐船的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一見寧書槿同宋祁在岸邊翹首以盼,倒像見了什麽瘟疫般,慌忙就要將小舟劃回去。宋祁一見,在岸邊輕點,踩著那枯荷葉躍到了小舟之上,將折扇咻一聲取出打在她脖頸之上,笑道,“勞煩這位大娘,送我二人一程。”


  那婦人雖神色慌張,可終究似見慣了這般風浪,當下倒是鎮定自若,將那劃船的漿抽起,便要同宋祁動起手來。比劃了數招,終究是敗下陣來,這才有惶惶道,“我送你二人過去便是了。”


  於是便又將小舟劃到湖邊,接過了寧書槿去。寧書槿一上小舟便慌了心神,扯住宋祁的衣袖,不知為何在離魂境中那躍水的記憶湧上心頭,臉上一羞,別過臉去倒不同他說話。宋祁很是疑惑,卻也隻當寧書槿是畏水。


  小舟在湖上入落葉橫亙,不知過了多少時辰,才終於見那湖麵之上一高樓聳立。映襯著樓後青山,那高樓漆麵上朱紅色更顯得豔麗。


  寧書槿抬眼望去,朦朧之中見湖麵水霧頓起,當下慌了心神又將宋祁的衣袖扯過幾分,問道,“這是怎麽了?”


  宋祁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不過是起霧罷了。”這傍晚時分忽就起霧,也不知是否異常,宋祁當下連忙去看那婦人的神色,可察覺不出何種異常。


  到了博山樓渡頭之上,寧書槿同宋祁上了岸。那一處用青石板鋪就的渡頭很是寬敞,竟有十丈,渡頭上稀疏三五個人走過,見了什麽,都似見了瘟疫一般,慌忙逃散。宋祁很是疑惑,一把將那想要撐船而走的婦人攔下,問道,“你們為何這般怕我們?”他們看起來既不凶神惡煞,也不是什麽身有頑疾之人。


  那婦人本欲一走了之,被猛然拉住一個不小心,險些滑了一腳,語氣也不甚好,可也耐心解答,“這來博山樓之人,都是來做死人買賣的,你說他們能不躲著你們嗎?”


  “這倒是稀奇了,你們住在這湖上,莫不也是博山樓的人嘛?”寧書槿問道,離了水麵自也膽色高了三分,“怎麽好像說的同他們不一樣一般?”


  那婦人一笑,當下瞧著寧書槿那張臉看了半天,又是一歎,“小姑娘懂什麽啊,我們是世代居於此湖,同那些人當然不一樣。”說完便要用力去掙脫宋祁的束縛,宋祁見疑惑已消,便鬆了手。


  那婦人見寧書槿眉目清秀,看著本就心生愉悅,雖被宋祁挾持了一下,也沒有多大危險,倒也不著急走了,“那些博山樓裏的人,是近二十年才來了我們這湖的,因為他們武力高強,雖然我們的地方被他占了些去。”


  被搶了地方,那應當不和才是啊,怎就這般和顏悅色的說出來了,寧書槿心中疑惑,卻也不問出聲,隻一下凝神細看那婦人,昏黃的斜陽映襯出她額間發飾,是難得一見的碧玉,便讚了一聲,“大娘你這額間玉可是個好東西啊。”


  那婦人被誇了一句,更不著急走了,當下以手撫上那發飾,笑道,“小姑娘還是蠻識貨的嘛。”


  這一句笑道還沒完,寧書槿卻猛然拉下了笑意,“可看這款式,應當是大梁開封城新出的一款,你既然世代居於此,怎會買到這好東西?”


  那婦人瞬間凝住了笑意,似被戳穿很不高興,當下哂笑了兩聲,才悠悠道,“這不是他們搶了我們的地,賠償的一些東西嘛。”


  原是如此,寧書槿同宋祁對視一笑,倒不理那婦人了,徑自往那高樓走去。走了數步,才聽得那身後婦人喊道,“姑娘,那博山樓裏人不好惹,你們還是別去了。”


  聞聲寧書槿同宋祁又是四目相對一笑,步伐卻更加快了。


  走至那博山樓下,卻是大門緊閉。離魂境中那高樓被烈火所焚,也不知是何時之前的事,如今這高樓聳立卻是比離魂境中所見的還要高大些了,朱紅色的漆麵同門簪還散發著一陣誘人的檀木香,寧書槿站定了許久,不上前敲門,倒是想起了件事,同宋祁笑著說道,“方才忘記問那個大娘,這博山樓焚毀重建,是何時的事兒了?”


  宋祁上前一步,正要敲門,一聽回過頭來,“我也忘了。這很要緊麽?”


  寧書槿搖頭,要不要緊反正都忘了,正要示意宋祁敲門時,那大門咿呀一聲大開。開門的人探出一個腦袋,一見宋祁和寧書槿,打量了數番,才開口道,“二位是來幹什麽的?”


  宋祁往後一步退到寧書槿身旁,“自然是來談生意的。”


  寧書槿不語,見那開門人似有些半信半疑,可終究還是將門一推,引了二人進去。


  走了一段距離,有一引路人接過,那開門人又轉身折回了。


  一路彎彎繞繞到了正堂,堂上空無一人,那引路人示意她二人坐下,方才道,“二位稍等,我自通報樓主出來。”


  博山樓竟還有這等做派,寧書槿抿了一口那下人送上來的茶,倒是愜意放鬆下來。宋祁看了她一眼,將那茶杯提起放至鼻尖嗅了下,也不喝直接放下。寧書槿正看到這幕,見那引路人下去了後四周無人,便連忙從對麵的座位上起身坐到宋祁身旁,輕聲問道,“這茶有問題嗎?”


  宋祁將折扇放回至懷裏,一臉真誠回答道,“沒有啊。”


  寧書槿身子向後一倚,很是不信,“那你怎麽不喝啊?”


  宋祁又是一臉嚴肅看向那茶盞,拿起來又看了兩下,這才抬頭答道,“我不渴啊。”有什麽奇怪的問題嗎?

  寧書槿捂住心頭,當下險些被氣的吐出口血來,瞪了宋祁兩眼不說話。這正氣著呢,忽就聽得一陣腳步聲穩重踏來,寧書槿收了玩心,將視線投過去。


  正是謝博山款款而來,穿了一身如同幻境般的衣裳,袖中處暗紋精致,很是瘮人。寧書槿一看,心跳兀自將漏了半拍,好似這般場景不隻是在幻境中見過一般。


  謝博山走至上座,緩緩坐下,方才抬手拿起茶盞,對著她二人問道,“二位,可是想做什麽生意?”聲音不冷不暖,聽不出有何深意。


  寧書槿忽就生出幾分緊張,手心裏不斷滲出冷汗,她一把將宋祁的衣角扯住,勉強扯出一個笑,“宋祁你說……”


  宋祁一笑,這數日來倒也是將這博山樓的情況了解了幾分,知道它做的是調查和殺人的買賣,當下便生出了想法來,“我想請樓主,查一件事。和,殺一個人。”


  謝博山抿了口茶,“何事?何人?”


  宋祁又是一笑,“這人嘛,不知道樓主可曾聽聞過剔骨師宋媛?”


  宋媛二字一出,寧書槿一怔,卻也見謝博山抿茶的動作一頓,眼內忽就生出了幾分緊張。


  謝博山將茶盞放下,一抬眼眸子裏如同隔了層水汽看不清真實的心境,“你要我殺宋媛?”


  宋祁將折扇取出,嘩一聲打開,當下運功將折扇化作長劍,已然是表明了剔骨師身份,“當然不是了。我是想請樓主查一下,誰是宋媛的心上人,此為一事。殺了她的那個心上人,此為一人。”


  這話一說完,原本怔住的寧書槿更是心下一亂,這是什麽奇怪的說法,宋媛的心上人擺明了就是謝博山,他怎還讓謝博山去查?可眼下形勢不容多問,隻好又細想了一下,一想便又明了,她與宋祁在離魂境中知道這些人,而謝博山卻不知他們知道,這般試探,雖然凶險,也不失為深入查探謝博山的好計。想通了知道,倒沒了方才的慌張,寧書槿鬆開宋祁的衣角,又有些渴了,便徑自將宋祁那杯還沒飲過的茶,抿了一口。


  謝博山此時才露出了個微微詫異的神情,瞬間又收起,將茶盞上茶蓋輕輕敲打,“你是何人?”


  宋祁回首,見寧書槿飲了他的茶,一笑,也不回頭便答道,“我是宋媛的未婚夫。”


  “噗……”寧書槿那口茶水盡數噴出,好在宋祁眼疾手快將劍收回作了扇,擋在身前,才不至於被茶水噴濕。


  這一句話後,謝博山倒是無視寧書槿反常的舉止,有些思慮,半晌後才問,“你是宋祁?”


  宋祁回首低頭,手卻自懷裏取出手帕,遞到寧書槿麵前去。


  寧書槿心下卻是一陣泛酸,雖明知宋祁是故意的,可這句話聽著就是紮心,悶哼了一聲,不顧形象用袖子將唇邊殘留的茶水一抹,便扭過了頭去。


  聽到寧書槿那一聲輕哼,宋祁卻是一笑了,“阿寧……”


  寧書槿回頭,便見宋祁臉上分明還寫著‘別鬧’二字,這一下更是氣自胸中起,又哼一聲,扭過頭去。


  這般姿態,謝博山看在眼裏,原本聽聞宋祁身份沉了的臉色一鬆,輕笑了出來,“宋媛是你的未婚妻,那這位,莫不是宋祁兄你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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