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摩雲鼎
市文史博物館門口，一輛賓利小車停了下來，傅世鵬走出車門目前停留在博物館不遠處一間不起眼的二層樓房，助理對他道：「羅先生就住在那。」
二層樓一樓的書房內，一名年過六旬，頭髮花白，一看就學者模樣的老人戴著眼鏡，認真地翻閱一本古體文籍，這時家中的保姆通知他：「有一位說是瑞英集團的傅先生來拜訪您。」
「請他進來。」
不久傅世鵬走進來，禮貌地遞上名片，「羅志海先生，我是……」
羅志海微微一笑，「久仰大名，傅世鵬先生。」
「您認識我？」
「見過，當初博物館籌建時幸虧您慷慨解囊才得以成立，不過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外圍顧問，您還不認識我。」
「呵呵，原來如此，傅某沒想到還能結這麼個善緣，果然善有善報。」
羅志海吩咐保姆上茶並請他就坐，傅世鵬打量他滿屋的古書卷與文史資料，道：「羅老師，我就開門見山，聽聞閣下是本城最出色的博物學家，我今天來是有幾個問題來求教。」
「最出色不敢當，傅先生有什麼問題只管問就是了。」
傅世鵬拿出一個盒子，「這件東西您認識嗎？」
羅志海打開盒子，裡面正是青銅鼎的碎片，他看看上面的禁字，拿起放大鏡看了一會，驚訝地道：「這是哪位高人仿照的？」
「仿照？這不古物嗎？」
羅志海笑了，「如果是古物，怎麼會沒有氧化反應呢？不過這上面的花紋與字體，還有工藝，與漢末出土的青銅器簡直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如果不是這個明顯的破綻，我真看不出來它是仿品。」
傅世鵬若有所思，道：「假設它是真的古物，您認為什麼情況下它不會產生化學反應？」
「除非在真空狀態或是某種化學物隔離情況下，但在古代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假如……我是說假如它是真的，原本是個什麼東西？」
「這是塊『摩雲鼎』的碎片，您看上面的花紋隱起無窮龍鳳之形，內面刻有圈點符號，出自漢朝。漢鼎，乃國之重器，相傳上古有大禹親自鑄造九鼎，以九州冠名，可大可小，各有神妙，集齊后更是天下至寶，威力莫測，寓意九州一統，權有天下。傳說經夏商周直到漢代，九鼎均密藏於皇室之手，七國之亂、漢匈之戰之所以漢朝獲勝，九鼎都曾發揮巨大作用，可惜後來經王莽改制，赤眉、黃巾軍之亂，社稷傾頹，九鼎散落，尤其漢末戰亂，群雄並起爭奪九鼎，導致九鼎碎裂。據說一個叫管軻的人只因得了一個鼎的一塊碎片，便成就了半仙之體。也有傳言漢末張天師之所以法力無力，是因為得了其中一個完整的鼎，成為道家一代宗師，后更藉此鼎之威，降伏了一個神通廣大，為害人間的妖魔。之後歷代天師教門教就盛行鑄鼎之風，我沒看錯的話，你這塊碎片就是道家典籍有記載中最大的摩雲鼎，是為鎮邪降妖的象徵之物。」
「老師果然博學。」傅世鵬贊了一句，「那您覺得這些傳說可靠嗎？」
羅志海笑了，「傳說只是傳說，道家鑄鼎無數，現今流傳於世的也不少，但沒見過真有神通法力的。」
「那您知道張天師當初降伏的是什麼妖魔嗎？」
「這就難以考證了，傳言天師一生降妖無數，何況多半只是教派中人為誇大天師能耐編的故事，不足為信。只怕摩雲鼎這個名字都是後人杜撰的，畢竟最早的九鼎是以九州為名，到了道家故事中就成了張天師所鑄。」
「那您對摩雲鼎還了解多少？」
「太多也不知道，都是一些神怪故事的記載，比如摩雲鼎鎮壓妖魔后，張天師便發下神詔，從弟子中選拔十二名道行最高的守護此鼎，因為既是神使又是天師徒弟，天師教便稱其為『使徒』，十二使徒鎮守摩雲鼎，直到妖魔被鼎內神火煉化為止。」
傅世鵬道：「但據學生所知，張天師生卒年份早在漢代之前，如果摩雲鼎成於漢朝，豈非時間不對？」
「既然是傳說，那修道成仙的天師下幾次凡也不出奇吧？而且嚴格地說，摩雲鼎是成於三國時代，那時天師的後代張魯既是教派領袖，也在曹操手下做官，在道家典籍記載，在官渡之戰前夕，有過一次特別有名的神妖之戰，就是張魯大戰污支祁，那一戰張魯不敵，故祈請天師下凡助戰，天師便從神界降下十二使徒，合力將污支祁降住，以摩雲鼎鎮壓於嵩山。那便是摩雲鼎首次被天師正名。」
「污支祁？這是什麼妖魔？」
「要說這污支祁來頭可就大了，可以說它就是《西遊記》中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原形，這污支祁從大禹時就開始挑戰權威，可謂上古巨妖。《西遊記》也寫道，孫悟空經過小雷音寺時，曾去國師王菩薩那請救兵，但王菩薩害怕污支祁又破牢而出，沒敢離開。」
「王菩薩又何許人也？」
「王菩薩乃南贍部洲盱眙山頻大聖國師，手下有徒弟小張太子和四大神將。有人考證他應該就是當年十二使徒之一，可不知為何入了佛門成了菩薩。可能是小說中以使徒為原形塑造的一個人物吧。」
「污支祁居然敢向大禹挑戰，有何神通？」
「污支祁遇水而興，傳言大禹治水時他在淮水興風作浪，危害百姓。大禹與他鬥法一番居然奈何不了他，后召集群神，又請來神獸夔龍，合力才把它拿下，期間污支祁逃跑一次被抓回，被鎮壓在陰山腳下，但到三國時期他又逃了出來，據說張天師知道自己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請來的十二使徒帶上了由太上老君親煉的摩雲鼎這才把他鎮住。污支祁力大無比，法力高強，而且是個水精，就算化為灰燼只要遇水又能重生，他最大的一件本領就是神識能與水相融，就算呆在一個地方不動，但只要世間有水的地方，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再加上他天生一雙火眼金睛，可以洞悉世情人心，因此可以說他是妖魔中最有智慧的大妖。」
「那他被摩雲鼎鎮壓，是否被十二使妖給煉化了？」
「這就不清楚了，但我覺得這麼強大的妖魔要殺了他也不容易吧？據說要殺污支祁最難的倒不是毀了他的肉體，而是他的神識，得先滅了他遇水而知的本領才能消滅他的肉體。不過他結局如何，恐怕也只能從神話故事中去找了。」
傅世鵬暗暗點頭，羅志海問：「傅總作為商界中人，怎麼對這些神話故事這般有興趣？」
傅世鵬笑道：「哪裡，我只是無意中得了這青銅鼎的碎片，以為得了件寶貝，沒想到卻是仿冒的，但聽聽羅老師的故事，也是受益不淺。」
「雖是仿冒的，但真的做得太絕了。」羅志海贊道：「如果不是沒有氧化的痕迹，我定會當成真品。」
「我若再找到青銅鼎的真品，一定再請老師鑒定。」
傅世鵬告辭離去，他回到車內后打了個電話給林錚，「小林，幫我聯繫嵩山旅遊區，再給我設計個項目計劃書。」
「什麼項目？」
「隨便什麼都行，我只要一個目的，在發現這塊碎片的地點方圓百里之地能承包下來。」
「比如說崖邊索道或環山玻璃橋計劃？」
「都可以，總之面積儘可能地大。」
林錚沉默了一會道：「您是想找找還有沒有青銅鼎的碎片是嗎？」
「你知道就好。這事就交給你了。」
「傅總，我必須提醒您一句，拋開靳松本人不談，我得到消息說公安部有『鬼見愁』之稱的周桐偵探來了我市，您最好還是提防著點。」
傅世鵬淡淡一笑，「我又沒犯法，提防他幹什麼？但你倒是可以多盯著他，看看這個東方福爾摩斯能挖出點什麼來？」
在靳松家中，靳松看著鬼手急得面紅耳赤，「我說過我報不了你的仇。」
「那我就只好一直跟著你了。」
「你這麼厲害完全可以另找別人的。」
「很可惜，我暫時離不開你，沒了你我就生存不了。但只要我的仇報了就心愿已了，死而無憾了。」
「就算我肯，我去哪找什麼使徒？」
「這就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靳松急得頭髮都豎起來，怒道：「你別逼我，再逼我我就把你公開。」
「好啊，請便。」
靳松腦子一熱，拿出手機就開始撥號：「喂，110嗎？」
「請問有什麼事？」
「我知道醫院爆炸是怎麼回事，我還知道朱校長和赫青花是誰殺的。」
對方聲音緊張起來，「請問你在哪？」
靳松報出了自己的住址，「請你們趕快派人來。」
靳松掛了電話，他靜靜地等待著，鬼手也一動沒動，他原以為過不多久會聽到警車呼嘯而至，但十分鐘后，卻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他看到一個雙眼炯炯有神的老人，他身邊跟著一個身著職業裝的少女，他打量靳松一眼，「你是報警靳松嗎？」
「我是。」
「我是針對這幾起案件的警方特派調查員周桐，她是我助手龍靜。」周桐與龍靜亮出證件后道：「聽說你有關於案件的線索？」
「不是線索。」靳松咬牙道：「就是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