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胡說。樂文小說|」李氏一下自地上站了起來,撲上去伸手便欲抽如意的耳光,卻因為腿麻踉蹌著倒在了地上,「你一個賤婢,生死都掌在我的手裡,哪值得我下手。」
明明摔得不輕,李氏卻顧不上自己,只滿眼狠色瞪著如意。
此時,她倒是不怕如意那一臉的鮮血了。
看著著急的李氏,如意冷笑:「側福晉忘了,張嬤嬤好酒,而且一喝醉就愛炫耀,她雖然在府里一直按捺著不敢碰酒,回了自己家卻由著性子喝,奴婢自壞了嗓子,果然再沒得過爺的青睞,日子過得艱難,上回去找張嬤嬤,想讓她跟側福晉說說,放奴婢家去,卻碰到她喝醉了酒跟家裡的人炫耀奉側福晉的令暗下使葯壞了奴婢的嗓子,還讓奴婢把她當恩人待,她還說,側福晉恨茹佳側福晉入骨,不僅為著茹佳側福晉的顏色,更因為主子爺讓弘昀阿哥親近茹佳側福晉,側福晉怕弘昀阿哥與你離了心,跟心腹商量著要找個機會狠狠收拾一頓茹佳側福晉,這不,今天你找著了機會,便帶人鬧上了門。」
「賤婢,不過是為著你偷了我的珠釵罰了你,你就這麼給我潑髒水。」李氏目眥欲裂,滿眼恨毒:「虧我看在你娘苦求我的份兒上饒了你,還留你在院里做粗使,你就這麼報答我的,你……」
「側福晉這是拿我娘威脅我嗎?」如意看著李氏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奴婢方才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差點撲倒茹佳側福晉,有這樣的罪過,奴婢一家還能有什麼好?」
李氏臉色一白,一時居然不知該怎麼應對才好。
如意看著萎頓於地的李氏,眼中恨意與快意交織,「側福晉今兒帶著這麼多的人衝進東小院,不就是因為得了人報信,東小院里沒幾個侍候的人,想趁機害了茹佳側福晉的孩子?現在裝什麼無辜?」
李氏一臉張惶,驚恐地轉頭看向四阿哥:「爺,我沒有,全是如意這個賤婢在胡說,她這是在反噬。」
看著坐在卧榻上臉色極其難看的四阿哥,如意咽了一口口水,「主子爺只管拷問側福晉院里的人,就知道如意可曾說謊,如意今兒被當成了替罪羊,只盼著爺能還如意一個清白。」
看著趴在地上不停磕頭的如意,四爺沉聲問她:「你說自己是替罪羊,那你跟爺說說,為何身帶兇器?」
「兇器?」如意抬起頭,愕然看著四阿哥:「什麼兇器?」
四阿哥示意小太監將托盤端給如意看。
看著托盤中細長的匕首,如意驚駭地瞪大了眼:「主子爺,這不是奴婢的,奴婢沒有這個。」
「不是你的,那匕首就是從你的衣袖裡搜出來的,你還敢狡辯。」李氏看著終於露出畏懼神情的如意,恨恨咬牙:「賤婢,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分明是早有預謀,想要栽臟陷害我,這才演了這一場戲,你做夢,爺一定會查清真相,我什麼也沒做過,你別想害到我。」
四阿哥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來人,把如意帶下去……審!」
悲凄地看著四阿哥,如意沒有一絲掙扎地被拖了下去。
「李氏,你今日帶人闖進東小院,險些害了茹佳氏,你認罰不認罰?」四阿哥看向跌跪在地上的李氏。
李氏眼睛一亮,急急點頭:「爺,妾身認罰。」又一臉陪笑看向茹蕙:「茹佳妹妹,姐姐錯了,不該帶人闖你的院子,你大人大量就原諒了姐姐這一回吧,姐姐下一回再也不敢了。」
「我若是不原諒李姐姐,就是心胸狹隘,就是不容人是嗎?」茹蕙看著目光閃躲的四阿哥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四爺對自己的女人情深意重是沒有錯的……」
四阿哥臉上紅了紅,卻仍然沒臉對上茹蕙的眼神。
茹蕙苦笑:「如今府里只有李姐姐育有兩子一女,為著大格格、二阿哥與三阿哥,我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烏喇那拉氏輕嘆一聲:「家以和為貴,茹佳妹妹懂這個道理就好。」
「姐姐多謝妹妹寬宏,姐姐以後一定再不攔著弘昀與妹妹親近的。」李氏掏出手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水蛇一樣的腰肢一扭,便自地上站了起來。
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目光掃過心虛氣短的四阿哥、垂目捻動佛珠的烏喇那拉氏、挺直了腰目含得意的李氏,茹蕙唇角輕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嘆道:「我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受了委屈也是白受……不過,四爺與福晉打算放過害弘暉阿哥的兇手嗎?」
一聲輕嘆,如一聲驚雷,震得四阿哥猛地轉頭看向靠在椅背上的茹蕙、烏喇那拉氏則直接捻斷了手中的佛珠串。
「你說什麼?」烏喇那拉氏瞋目裂眥,握著扶手的手青筋直跳,臉上表情駭人已極,再無一絲泰然。
茹蕙垂下眼皮,「那柄匕首,四爺還是再找人看看吧……我累了,要回房休息。」
茹蕙將手伸向尋蘭,扶著她的手自榻上撐起沉重的身子,不再搭理一院子的人,向著主屋走去。
四阿哥看著茹蕙的背影,一臉的欲言又上。
烏喇那拉氏一臉仇恨地看著托盤中那柄匕首。
路過李氏身畔,茹蕙停下腳步,轉頭:「李姐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世上,從來沒有查不到的真相,只看有沒有人查而已。」
李氏抬著下巴:「姐姐我不怕查。」
茹蕙輕笑了一聲,轉身面對著李氏,十四歲的茹蕙相對於年近三十的李氏,顯得矮小、稚嫩、纖弱,懷孕五個月的肚子在旗袍下已顯出明顯的輪廓,輕撫著肚子,茹蕙目光奇異地看著一臉無畏的李氏:「四爺才二十七歲,他以後還會有許多女人,許多兒子女兒,難道你以後都要像今天這樣找著機會就把他們害了?」
「我沒有……」
「別說你沒起壞心,我不信。」茹蕙眯著眼看著李氏:「孕婦怕驚嚇,一不小心就會小產,這你不知道?」
「我……」
「你知道,但你還是帶著人闖了進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茹蕙突然抬起手,狠狠抽了李氏一個耳光。
清脆的聲音喚醒了烏喇那拉氏沉浸以仇恨里的心恨,也讓一院子的人都陷入了獃滯之中。
茹蕙回頭狠狠瞪了四阿哥一眼,「受的氣,我自己出。」
目瞪口呆看著氣勢洶洶帶著丫頭進了屋子的茹蕙,四阿哥心裡一陣翻湧,茹蕙眼中的失望,茹蕙對他稱呼的改變,茹蕙的委屈……這一切,他都看在了眼裡,但是,他還是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兒子。
驚愕撫著自己被抽的臉,李氏哇一聲哭了起來:「爺,她打我,茹佳氏她居然敢打我……」
「閉嘴!」四阿哥一聲厲喝,打斷了李氏的嚎哭。
李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四阿哥。
「都是你自找的。」四阿哥一臉煩躁:「回你的院子去閉門思過,沒我的允許,不許出院子。」
「爺——」李氏還欲再攪纏,卻被四阿哥冰冷的目光凍在當地。
目光掃過李氏只是微微泛紅的臉頰,四阿哥閉了閉眼:「李氏,若不是看在幾個孩子的份兒上,爺不會只禁你的足。」
睜眼看著尤不肯甘休的李氏,四阿哥的眼神變得極其淡漠:「爺不缺生孩子的女人。」
四阿哥的態度,讓李氏再不敢夾纏,抽泣著蹲身行了一禮,便欲叫上東院牆下站著的奴僕回自己的院子。
「爺。」烏喇那拉氏突然張嘴:「匕首的事情沒查清,李妹妹帶來的這些人不能放走。」
李氏瞪大眼看向烏喇那拉氏。
四阿哥沒管一臉求助看向他的李氏,轉向烏喇那拉氏:「茹佳氏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爺找人好好查查匕首,你審審這些人,分開審,不能讓他們串供。」
烏喇那拉氏目中含淚,重重一點頭,悲傷地嗚咽:「我的弘暉……」
弘暉!
四阿哥抬手捂住胸口,那裡的悶痛一陣接著一陣,自弘暉過世,只要想起這個兒子,那痛從來不曾停止過。
拍了拍烏喇那拉氏放在扶手上的手,四阿哥再沒說話,起身帶著人離開了東小院。
……
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二十八
十月的北京城,寒風凜冽,大雪飄飛。
東小院的百年羅漢松下,四阿哥一臉焦躁地不停轉著圈兒,一邊不時抬頭看向主屋緊閉的大門。
「哇!」
一聲嬰啼,自屋內傳出。
「生了!」四阿哥如釋重負。
高勿庸正欲開口恭賀自家主子,卻突然動作一頓,「雪停了。」
「嗯?」四阿哥抬起頭,看向天空,入目所見,讓他臉色驟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