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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皇帝不信西王母轉世,四爺信不信呢?


  四爺不信。


  他也知道,老爺子也不會信。


  但是,四爺怕老爺子寧殺錯勿放過。


  自來民間流傳的仙神轉世,到最後都脫不了成為某些有心人誘騙、煸動愚民的手段,對於當權的皇室來說,這類的事件是很讓他們厭煩的,殺,太小題大作;不殺,又恐遺禍無窮。


  四爺很清楚,茹蕙是他的女人沒錯,但是她同時是茹志山的女兒,他到底還是怕老爺子暗裡起殺心,所以,哪怕拼著臉皮不要,也要徹底將老爺子心裡的顧慮打消。


  好在,一番唱念作打沒白費功夫,以他對老爺子的了解,他現在想的定然是此次西王母事件幕後的主使。


  到底是誰呢?

  四爺坐在馬車裡反覆琢磨。


  老大圈了,老二如今窩在毓慶宮裡醉生夢死,老三被這些日子的風雲變幻及老爺子的雷霆手段嚇破了膽兒,再不敢存一點妄想,老五大抵沒想頭,老七從出生便沒了機會,如此,能鬧出這麼大事兒的,除了老八與朝中那群貪圖從龍之功的奴才,四爺幾乎不做二想。


  是因為覺得太子爺下去了,便要把他這個擋在路上的四哥清除了?

  看著車外道路兩旁未化盡的殘雪,四爺眯了眯眼,唇角泄出一絲冷意,豈不知,值此廢太子不久,朝堂中又波詭雲譎之際,不做不錯,做多錯多,一動不如一靜。


  這一次,不須他出手,老爺子就能把躲在背後攪事的魑魅魍魎揪出來。


  帶著劉聲芳、張睿進了東小院的第三進院子,看過卧床不起的秦嬤嬤,兩位御醫被請到了四爺的書房。


  「兩位院使,秦嬤嬤的情況如何?」


  劉聲芳與張睿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皆露出一絲喜意:「髓毒擴散,其勢若崩,看似十死無生,實則脈中生機暗蘊,可堪一救。」


  「葯玉靈乳,果固本培源上好之物,當然,也多虧茹佳側福晉與丁太醫救治及時,正值舊基崩徂、新基未起時,葯乳之功,功在穩定了秦嬤嬤體內病情,激發了潛藏的生機,快一步,寒毒未發盡,必留隱患,慢一步,則徹底無救。」張睿亦撫須而嘆:「老嬤嬤命不該絕矣。」


  聽到兩位院使幾乎異口同聲的診斷結果,四爺一直高懸的心頓時一松,緊繃冷硬的神情亦隨之一緩,「還請兩俠院全力出手,只要救回秦嬤嬤,不只四貝勒府,聖上那裡亦會不吝賞賜。」


  劉聲芳與張睿相視一笑,齊齊點頭:「四爺放心,臣等必竭全力。」


  兩位院使商量著開了藥方,又留下了用藥禁忌囑咐,相攜出了四貝勒府,被四貝勒的馬車送回了太醫院。


  四爺拿著藥方,再次走進了東小院。


  「爺!」


  茹蕙緊張地盯著撩袍進房的四爺的臉色,當她看到四爺撩袍的左手那隻微微翹起的尾指時,眼睛頓時一亮,一下撲到男人胸前,茹蕙緊揪著男人衣襟,一連串地問:「有希望,對吧。肯定是,看你的樣子就是有好消息,啊,嚇死我了,還以為師傅真的沒救了,啊啊——」


  本欲嚇嚇這個女人,讓她也體味一下心驚膽戰的滋味,卻不意被她撲進懷裡不停蹦噠的跳脫樣子一逗,四爺卻是再也綳不住,臉上冷氣驟散,唇角泄出一絲笑意。


  將手中藥方遞到茹蕙手中,四爺拖著等不及已開始低頭看藥方的茹蕙坐進起居室的卧榻,靠在上面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方子先用半個月,半月後,兩位院使視情況會再重新開方,放心吧,你師傅有救。」


  將手中方子交給尋冬,讓她交到素問手上:「方子上的葯藥房里都有,讓素問只管去取,若有人敢阻擋,一律打死。」


  尋冬一臉喜氣拿著方子快步出了主院的起居室,她與素問雖未被秦嬤嬤正式收為弟子,平日卻有傳藝之恩,如今得知秦嬤嬤有救,自是喜之不盡。


  起居室內,茹蕙趴在四爺胸前像只小動物一樣不停地在他脖子上蹭:「爺,謝謝你。」


  四爺被蹭得垂目看了一眼眼角泛紅,露出別樣動人風致的茹蕙,心房頓時一顫,抱著懷裡的女人,四爺深深吸了口氣,無奈地認栽:「你是得謝爺,為著你,爺可連著忙了一天,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一聽這話,茹蕙當即使要起身給四爺倒水,卻被腰間的胳膊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認命地趴回男人胸前,按了按男人翹起的唇角,茹蕙揚聲叫了另一個大丫頭進屋倒茶。


  如願看到牡丹嬌靨染暈的四爺滿意地接過茹蕙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孩子都四歲了,還這麼害羞。」放下茶盞,四爺看向懷裡蜷著不動的女子,伸手勾起她藏在懷時的臉,手指輕撫細潤如玉的緋紅雙頰,輕語戲謔:「平日不是膽子比天還大?」


  抬頭嗔了一眼低頭貼近的惡劣男人,茹蕙的手下意識揪緊了手裡的衣襟,屋裡還有別人啊,有人啊。


  離花瓣一樣的唇僅寸余距離,四爺卻不得不停了下來,無奈地嘆氣:「爺要被你掐出內傷了。」


  啊?

  茹蕙茫然看向男人,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自己揪著男人胸膛的手。


  飛快收回作案的手,茹蕙的目光四處亂看,就是不看環著她的男人。


  「不過是個奴才。」四爺嘆口氣,揮手將大丫頭攆了出去:「逗你呢,快別綳著了,跟抱了塊石頭似的。」


  果然,大丫頭一出去,懷裡的石頭轉瞬化作了一團又香又軟的糯米糕,自己粘了上來。


  斜瞟了一眼纏在自己脖子上的兩隻胳膊,四爺懲罰地捏了捏女人柔韌的腰,換來女人全身激烈的一顫。


  輕笑抱著懷裡的溫香軟玉再次躺回榻,四爺愜意地閉上眼:「又愛害羞,又膽小,還笨……」


  這是只屬於他的女人,靈動、嬌氣、任性、發起脾氣來天不怕地不怕,他從不捨得她受一點委屈,整個皇室,誰不知道他寵著她呢。


  他的寵愛,為她擋了外界無數風雨,可是這一次,卻讓她成了被攻擊的靶子。


  愛憐地輕輕順著懷裡女人乖順的身線,男人的心軟成了一團,她沒有烏喇那拉氏的忍辱負重,不像老八家的,會替男人籠絡朝臣內眷,更沒有石氏人口皆碑的她聲譽,但她是他用盡心思嬌養著長大的女人,不是廟裡的泥塑木胎。救苦救難的西王母還是讓別人去當吧,她只要乖乖呆在他懷裡,好好跟他過日子就成。


  弘曜跑進房時,他阿瑪與額娘正一起躺在榻上睡覺。


  撇了撇嘴,弘曜直接撲了上去:「阿瑪,額妨,弘曜回來了,弘曜今兒跟著鄔先生學了百家姓,額娘,兒子背給你聽。」


  茹蕙睜著惺忪的睡眼,神智尤未全醒,手已本能地抱住了撲到懷裡的弘曜,「弘曜學會百家姓了?額娘的兒子真厲害。」


  把著兒子叭一下親了一口,在兒子咯咯的笑聲茹蕙完全醒過神來。


  看著空蕩蕩的懷抱,四爺冷著臉坐起身:「弘曜,站好,你都開始上學了,舉止怎麼還這麼跳脫?今兒在鄔先生有那裡沒有淘氣?有沒有好好上學,可曾偷懶?」


  四爺冷肅的臉色、嚴厲的詢問,凍得弘曜當即便僵在了額娘懷裡。


  看著僵在茹蕙懷裡的弘曜,四爺冷哼:「進屋不先給父母請安,吵醒父母不知陪罪,爺送你去進學就學了這些不知禮怕行徑?」


  弘曜苦著臉自額娘懷裡退出來,老老實實站在榻前行禮問安:「額娘請阿瑪安,請額娘安,兒子錯了,不該吵醒你們小憩,下次兒子一定不再犯。」


  看著兒子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行止,四爺終於滿意了,「知錯就好,走,把百字姓都默寫下來,爺要好好查查你的功課。」


  看著四爺拎著兒子走進旁邊的琴室,茹蕙搖了搖頭,起身出了起居室,進了小廚房,準備做點好吃的犒勞那爺倆兒。


  茹蕙不是個愛做飯的,她的嗅覺太靈敏,對於油煙、生肉的肉腥味、水產品的水腥味較常人的抵抗力便更低,因此,偶爾興起時動手做的,多是面點、小吃、素菜一類。


  不過,今兒她卻親自將手伸進水缸,挑出一條魚,讓負責小廚房的陪房收拾乾淨后,作了一個紅燒魚。


  聽到茹蕙的呼喚,自琴房出來的爺倆,一進飯廳,便被那撲鼻的肉香味勾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弘曜一邊咕嘟咽著口水,一邊用力拖著還踩著四方步的阿瑪:「阿瑪,好香。」


  四爺被兒子拖著,自然也加快了腳步。


  看著父子倆在桌上坐好,茹蕙揭開了蓋著紅燒魚的蓋子——一條形裝完美的魚躺在長條形的盤子里,身上蓋著濃香紅潤發亮的澆汁,盤子周圍,點綴著綠色的芫荽,□□人、香由鼻入心,不勾得父子二人垂涎欲滴,便是垂頭站在一側服侍的下人都在偷偷咽口水。


  「精製郫縣豆瓣,上等金鱗鯉,燒制出的讓人聞到就流口水的紅燒魚。」茹蕙吸了一口口水,將蓋魚的蓋子交給了服侍的小丫頭,坐上了桌上。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誰也沒說話。


  四爺首先拿起筷子,在茹蕙替他挑好的魚肉上夾起一塊送進口中,鮮、嫩、咸、香,四爺吃得眼睛都亮了。


  弘曜在阿瑪開筷后便一直全心注意著阿瑪的表情,見到四爺的眼睛亮了后,他也再顧不得別的了,埋頭就開始猛吃。


  看著狼吞虎咽的父子倆,茹蕙長長吐出一口氣,幸好陪房的手藝好,把魚骨全剔乾淨了,若不然,這爺倆兒一準被卡。


  兩盤點心,三犖五素,整整十盤食物,僅僅用了一刻鐘,便被一家三口吃得乾乾淨淨。


  看著吃飽喝足后靠在椅子上揉肚子的弘曜,四爺皺了皺眉:「讓你搶,吃撐了吧,不知道吃七分飽就停下來?你皇瑪法若知道你這樣不知節制,定會罰你額娘。」


  弘曜不樂意地嗍了嗍嘴,只是看一眼坐在一旁擔心地看著他的額娘,卻不敢頂嘴,「阿瑪,我下回不敢,你別告訴瑪法,要不,以後咱們就吃不著額娘燒的魚了。」


  四爺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茹蕙,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這一回就算了,只記住了,可一不可二,下一回,阿瑪再不幫你的。」


  弘曜小雞啄米一樣直點頭:「兒子再不會了。」


  「行了。」看到兒子確實知道錯了,四爺也不窮追猛打,起身將兒子抱下地,然後牽著兒子的小手:「咱們去花院子院轉轉,消消食。」


  花園子!

  茹蕙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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