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波詭譎
「爬窗翻牆英雄膽,趁夜摸黑偉丈夫。」
話說童兆和童大鏢師,一向也自詡是風流偉丈夫一枚。這一夜趁著夜黑,悄悄摸到馬姑娘身邊,先捂住了姑娘小嘴兒,說了幾句撩撥話,就向那姑娘身上摸去。
那姑娘忽然一側身,翻了過去。童光和見她既不掙扎,也不驚叫,不禁心中大樂。暗想這小娘皮原來如此風騷,不知道跟她那丑師兄已經是春風幾度了,倒是便宜了那小子。
他膽子更大,柔聲笑道:「小妹子,童大爺有上好家什,家養好大一隻山雞,正要請你吃酒席。」伸手就向她胸口摸去。
那姑娘忽然手臂一夾,將他的手夾住。童兆和只覺被夾得牢牢的,絲毫不能動彈,不禁暗想這姑娘好大力氣,不愧是百勝神拳的女兒。他笑嘻嘻的正要說話,那姑娘另一隻手卻逕自來解他衣裳。
童兆和大樂,心想這小娘皮竟然如此放蕩,倒和童大爺是天生一對。忙喜道:「我自己來!」
三下兩下除去衣衫,笑道:「妹子該你了。」
他興奮之下,聲音不免稍大,同伴中有一人被吵醒了,爬起來迷迷糊糊地笑罵道:「老童你悠著些,小心馬老兒錘爛你鳥蛋!」
童兆和啐了一聲,伏下身子,忽然間那姑娘一把搶過他的衣服,在他臉頰上一捏,猛地將他大嘴塞了個嚴嚴實實。
童兆和不免又驚又喜,心想這姑娘看來是個會玩的,我且任她擺布。哪知接下來肚子上一陣鑽心似地痛,已是重重地著了一拳。他也叫不出聲來,要待掙扎時,卻被按得死死的。那人一拳接一拳,又狠又重,使力卻又巧妙,發不出半點聲音。童兆和痛得一陣亂彈,唔唔地發出些聲音,那人連忙將他嘴裡的衣物又用力一按,童兆和眼前一黑,幾欲昏去。
那同伴剛迷糊過去,又被他的動靜吵醒,只見他在那裡又蹬又哼,不禁著惱,心想你這混蛋倒是風流快活得緊。本來倒也想過去摻一腳,卻是實在累得沒了這精神頭。乾脆將耳朵一捂,不去聽他這等醜態百出的淫狀。
第二天一早,張召重最先醒轉,站起身向外瞧了一眼,天色還只是蒙蒙亮。
他走出門來,忽聽旁邊唔唔連聲,轉過頭時,不由嚇了一大跳。
只見童兆和赤著上半身,被吊在屋檐下,滿臉又青又腫。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叫道:「老童,你這是在練什麼功夫?」
童兆和一整件衣衫全都塞在口裡,哪裡發得出什麼聲音。張召重上前將衣衫扯了出來,童兆和破口大罵,直罵飛馬鏢局全是王八蛋,男盜女娼個個不得好死。
張召重眉頭一皺,喝道:「閉嘴!」
童兆和一愣,他知道這張大人的厲害,不敢再罵。張召重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也哼哼唧唧地不肯說。昨夜偷香不成反被痛揍一頓,實在是奇恥大辱,說出來不免被同行鄙視。
他也已經發現了那人是個男的,那就只有飛馬鏢局這三個人中的一個了。馬行空是個老頭子,摸在嘴上自然不一樣,先排除掉。剩下兩個那個傻小子看起來不像什麼狠角色,況且他摟著個小美娘不知道多爽,跑這邊來幹什麼。如此看來定是那斷腿丑鬼無疑了。他雖然斷了腿,手上功夫自然是無礙的。
越想越惱,悻悻走進門時,便怒視著徐錚。
他罵了兩聲,已經將所有人都吵醒了。瞧著童兆和進來,都不由得一陣失笑。那半夜醒轉的叫道:「老童,昨兒玩得夠狠啊!」
張召重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他知道童兆和的德行,八成是去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被天馬鏢局的人揍了一頓。這姓童的武功稀疏平常,卻又愛惹是生非,若不是看在王維揚的面子上,他早將之趕走多時了。
蕭中慧在陳恕手上一捏,輕笑道:「徒弟幹得好!」
陳恕心想對付那小子是舉手之勞,也沒什麼好的。一轉眼,卻見馬春花瞧著自己,便沖她微微一笑。馬姑娘連忙轉過臉去,心裡怦怦直跳。
徐錚見那矮子一進來就對自己怒目而視,他脾氣本就暴躁,哪裡忍得住。罵道:「丑鬼你瞪你爺爺幹麼?」
童兆和大怒:「你這被人偷了妹子的小王八,童大爺就瞅你怎麼著?被人揍斷了腿,狗一樣爬在地上烏龜兒子王八蛋,你跟童大爺發什麼脾氣?」
兩人一罵起來,徐錚頓時不敵。童大爺別的本事沒有,這張嘴可是和無數潑婦罵街練出來的,尖酸刻薄之極。徐錚罵不過,依脾氣早上去動手了,可是又斷了腿,只氣得七竅生煙。
童兆和越罵越得意,昨夜醜事已經忘到了腦後。他的幾名同伴卻都笑道:「老童,只會耍嘴皮子算什麼本事,上去跟人家打啊!」原來這貨一張嘴四處樹敵,弄得人神鬼厭,個個都煩他。
張召重沒心思管這檔子破事,正要上前跟馬行空攀談。忽然間一名鏢師錢正倫從後面匆匆進來,滿臉都是驚疑之色,向馬行空瞧了一眼,低聲道:「張大人,借一步說話。」
張召重跟他來到後院,錢正倫往那枯井裡一指,兩人面面相覷。昨夜眾人四下察看時,黑燈瞎火也沒瞧到這井裡來。早上錢正倫來找水時才看見。
張召重細看了一下,失聲道:「瑞大林!」
錢正倫更嚇了一大跳,瑞大林是清廷侍衛,死在這裡可不是普通事情。他低聲道:「這事情跟這馬老頭肯定脫不了干係,張大人,怎麼辦?」
張召重想了想,走到旁邊,忽然一伸手,將院中一塊石桌的桌面單手抓了起來。
錢正倫看得目瞪口呆,這石桌桌面少說也有上百斤,張召重卻是隨手拎起,往那井裡一扔,轟地將死屍全都遮住。只聽他淡淡道:「此事莫要向別人提起。」
錢正倫茫然不解,但卻躬身道:「是。」
張召重見他一臉疑惑,這幾天接觸下來,知道此人雖然武功不高,但見識廣博,處事精明,倒可以結交以為己用。便說道:「福大帥召集天下鏢局,召開這『天下鏢行大會』,對抗天地紅花兩會匪徒。這馬行空在鏢行裡邊混了幾十年,武功雖然算不上一流,但名聲卻著實不小,比王老爺子只怕也差不了太多。能夠交好他,對此次大會大有用處,比一個瑞大林強了百倍。」
錢正倫沉吟道:「但若是用此事當把柄,用以要挾此人,不是更好?」
張召重贊道:「老錢想得挺周到,不過我聽說這人性子剛硬,只怕不易要挾。倒不如賣一個情,暗示他一下,讓他知道我們發覺了此事。這些江湖人,有許多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錢正倫連贊:「張大人高明,在下佩服。」
兩人回到大殿,張召重特意去找馬行空閑聊,順口隱蔽地點了兩句。馬行空心中一凜,笑道:「張大人此話小人可聽不懂,哈哈。」
張召重笑而不語,問了一下他的傷情,又說道:「咱們也是去參加『鏢行大會』的,正好一起走,徐世兄傷了腿,也好有個照應。」
馬行空也沒法拒絕,只能答應了。
馬春花見父親跟那張大人說了幾句話后,便怔怔出神。心裡有些擔心,低聲問道:「爹,有什麼事情么?」
馬行空搖了搖頭,心中卻是疑惑難解。
此次天下鏢局聚關中,明面上是鎮遠鏢局的王維揚發了五湖四海同道書,邀請天下同道助拳。王維揚在鏢行幾十年,聲望極高,這一次聯盟竟然有上百家鏢局響應前來。
然而馬行空卻深知王維揚雖然資格老,聲望高,但是要說憑他一個老頭兒的面子,就能邀請這麼多鏢局來和名聲極好的天地紅花兩會做對,那是絕無可能。就是他馬行空,前來參加,那也是因為他的一個多年前的老恩人要他來參加的。那人是個雲遊四海的俠客,施恩不望報,數十年來從無音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要他來參加這什麼大會,整個事情背後,顯然不那麼簡單。
這等大事,他一個黃土埋了半截身子的老頭兒又豈能參悟得透。他更煩惱的是那顆珠子的事情,不知道是怎麼泄露出去的。想了一陣,嘆了口氣,眼見關中風波詭譎,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