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海鱷神
眾人吃了些乾糧,便上路向同州進發。
陳恕和蕭中慧為避免張召重等人懷疑,也跟著馬行空等人一路。不過兩人知道這些人是鎮遠鏢局的鏢師時,都不禁心裡又驚又喜,心想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大可藉此機會探一探這鏢行大會的虛實。
這一日卻是個大晴天,剛下過雨,空氣極是清新。眾人馳了一陣,忽聽得身後馬蹄聲響,有馬匹趕了上來。
馬春花向後看了一眼,馳到蕭中慧身邊,低聲道:「妹子你瞧!」
蕭中慧也往後瞧去,只見一騎馬馱著一個黃色綉袍的道姑,飛也似地趕了上來。
那道姑生得極美貌,兩個小姑娘看得有些發怔,馬行空皺眉道:「春兒,別這麼無禮地看人!」
馬春花答應了一聲,卻是嘟起了嘴,心想明明蕭家妹妹也一起看,你怎的就罵我一個。
那道姑馳到眾人身後時,一連聲道:「小心,小心,莫撞到了。」
童兆和見這道姑如此美貌,早魂飛了大半截兒去,聞言色迷迷地笑道:「無妨,無妨,要是讓仙姑撞下馬來,咱倆跌做一處兒,做個我上你下的好身段,就是撞死也是心甘情願哪!」
那道姑聽他出言輕薄,笑吟吟地瞧著他,經過他身邊時忽然一伸手,向他肩上搭去。
童兆和又驚又喜,只道這道姑上道被自己勾搭上,正要反手將她拉過來。忽聽張召重喝道:「住手!」猛地一掌劈出。
只聽童兆和慘叫一聲,離鞍飛出,一頭栽在道路旁邊。那道姑咯咯一陣輕笑,身子一偏,避過張召重掌勢,快馬如風般馳將去了。
眾人都停下馬來,瞧著童兆和在地上哼哼爬爬,也沒人拉他一把。張召重心想這傢伙雖然討厭,總是王維揚派來接自己的,便跳下馬,伸手揪住他的背心將他一把提起,冷笑道:「老童啊老童,你這臭德行要是不改,總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童兆和滿臉羞慚,只覺肩膀上生疼,忙扒開衣衫一看,卻見五個烏黑的指印。不由大驚,連忙叫道:「張大人!你瞧!」
張召重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錢正倫也過來看了一下,吃了一驚,低聲道:「張大人,這好像是五毒神掌啊!」
張召重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五毒神掌練得不到家,也不用太慌張。老童忍著點,到前面鎮上找個郎中瞧瞧。」
錢正倫低聲道:「剛才那道姑,莫不是赤練仙子的……」
張召重點了點頭:「不是她徒弟,就是她女兒……赤練仙子有女兒么?」
錢正倫連連搖頭:「沒聽說過。」
陳恕此時也正低頭沉思,一提到美貌道姑,他自然首先就想到李莫愁。但剛才那道姑明顯太過年輕,不應該是她,那此人應該是她的大徒弟,叫什麼名字他卻也記不住了。
蕭中慧見他一臉沉吟,揚鞭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傻子,想什麼呢?」
陳恕微笑著搖了搖頭,忽聽身後又是一陣馬蹄聲疾響。眾人都覺得大為奇怪,這一帶都是荒野,自己這批人是在那破廟過夜,然後快馬趕路的。為什麼連著有人從後面追上來?
陳恕向後瞧時,不由嚇了一跳。只見五六騎馬賓士如飛,馬上全是大紅袍子、頭戴古怪帽子的喇嘛。
這幾個喇嘛來勢如風,陳恕忙將蕭中慧往旁邊一拉。只聽啊喲連聲,一行人中有好幾個險些被這些喇嘛刮下馬去。早有人破口大罵起來,喇嘛們卻已去得遠了。
錢正倫抬頭瞧了一會,說道:「張大人,小人總覺得今日好生怪異。」
張召重沉吟不語,好一陣才道:「走吧。」
中午過後,眾人好不容易才瞧見路邊有個小酒店,無不大喜。童兆和整個上午都在哼哼唧唧不停叫疼,吵得人人皺眉。一名鏢師戴永明笑道:「老童別叫啦,這店子我來過,有個美貌老闆娘,叫她給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童兆和一怔,眼珠子骨碌一轉,還真就不叫了,連聲道:「進去!進去!」
轟地跳下馬,捂著肩膀就往裡沖。一進門,先四下望了一圈,沒見到什麼美貌老闆娘,卻見到一個美貌道姑,就坐在門口桌子上。
童兆和嚇得連退幾步,叫道:「張大人!老錢!老童不好啦!」
張召重跟著進來,一見這道姑,納罕不已。她領先眾人那麼遠,怎的還在這裡,難道真是等著自己這一行人么?
他生性心高氣傲,素來不喜和女子打交道,向跟著進來的錢正倫使了個眼色。
錢正倫上前拱手,客客氣氣地道:「敢問這位仙姑和李莫愁李仙子有什麼關係?」
那道姑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卻不答話,站起身向外就走。
陳恕恰好拉著蕭中慧走進來,道姑向他瞧了一眼,見他人才俊秀,不免盯著多看了幾下。
陳恕雖然記不清李莫愁徒弟的名字,卻記得好像是個極愛美的姑娘,沖她微微一笑。道姑卻板了臉,轉過頭揚長而去。
蕭中慧伸出手指,在陳恕胳膊上輕輕一掐,嗔道:「你還敢去勾搭人家,小心也給你一掌打得你哇哇喊娘。」
陳恕低聲笑道:「我才不會喊娘,最多喊幾聲師父。」
兩人並肩進店,只見店裡除了張召重等人,就只一個漢子。那漢子形容十分古怪,一隻腦袋大得出奇,眼睛卻是又圓又小,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的桌子上,張開了大嘴抱著只肥雞大嚼。
童兆和見那道姑走了,才敢放開了破口大罵,也沒有人去理會他。馬春花將師兄扶進店,馬行空精神好了許多,不再像昨夜那般委靡了。陳恕替他們拉開了桌椅,笑道:「叔,徐大哥,這裡坐。」
馬行空微笑答應,徐錚卻只是哼了一聲。這時店夥計正忙著招呼張召重一行,馬春花張望了一下,自己到櫃檯上去倒了幾碗熱茶端了過來。先端給父親,再端了給陳恕和蕭中慧。徐錚看了,又哼了一聲。
馬行空和陳恕都瞧了他一眼,徐錚滿臉不悅,心裡惱怒。他斷腿還自己乘馬,自覺英雄了得,直盼師妹誇獎讚歎。不料馬春花只顧著和蕭中慧說話,根本沒怎麼理會他。
張召重走過來,關心了一下馬行空的身體。兩人聊了幾句,忽聽一聲雷般巨響,「轟」地一下,整個店裡的杯兒碗兒全都被震得一跳。
卻是那角落裡的醜陋怪漢,砰砰地拍著桌子,大叫道:「他媽的!烏龜王八蛋!還不給老子上酒來!」
那店伙嚇了一大跳,連忙提了一壺酒,畏畏縮縮地走過去。
那怪漢搶過酒壺,砰地摔在地上,喝道:「他媽的,你這傢伙豈有此理,給那些龜兒子就拿一壇酒,給老子就這麼一壺么?」那店伙被他強橫的氣勢驚得說不出話來,牙關抖個不停。
張召重那桌上,幾名鏢師頓時紛紛拍案而起,這些人都是練家子,也是強勢霸道慣了的主兒,哪裡聽人這般當面侮辱過?污言穢語,層出不窮,還有人當即就想上前揍人。
那怪漢自言自語道:「他媽的,喝個酒也有群臭蒼蠅嗡嗡叫個不停!」忽然一伸手,就向旁邊一名鏢師抓去。
說來也奇怪,這人明明和他相距至少有丈余距離,但他端坐不動,不知怎的竟然就將這人抓了過去,惡狠狠地罵道:「龜兒子王八蛋,罵得老子舒服么?」
只聽喀地一聲,那鏢師還未來得及說話,脖子猛地一歪,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了下去。
怪漢哈哈大笑,將之一把拋開。眾鏢師忙將他扶起時,卻見這同伴脖子竟然被扭斷了,不禁又驚又怒。
張召重看得出了身冷汗,這怪漢身手詭異,自己只怕也難抵敵,忙向眾人使了個眼色。錢正倫汗流浹背,戰戰兢兢地道:「是……是……南海……鱷神!」
那怪漢哈哈大笑,說道:「不錯!老子就是南海鱷神!你們這群龜兒子,一個個是來找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