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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伯爵千金是位Alpha,舉辦成年禮並非為了選婿用,而是伯爵想為仕途即將打開的女兒擴展人脈,故而邀請了元星首都的各界名流,宴會在一座古堡裏舉行。


  時下的建築都用納入高科技設施的金屬外牆,所謂的古堡則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種沿用上世紀的技術、仿星際時代前的城堡風格的堡壘,觀賞性大於實用性。追根溯源,它們是在二十年前,貴族階層的複古潮流興起時出現的。有的人甚至會在牆壁上特意做出被荊棘損毀,又重新修補的痕跡,彰顯其曆史滄桑感。


  伯爵的莊園就是在那會兒被改造成古堡的,後來漸漸變成了度假和舉辦宴會的地方。


  交到裘遇手裏的請帖隻邀請了他一人,但他可以帶一個女伴去。


  宴會當天。


  乘搭著空乘器來到了元星首都北部的峽灣邊,寧婧隨在裘遇身後步入了鐵藝拱門。巍峨古樸的古堡佇立在燦爛的日光下,塔身纏滿了黑色的荊棘。有那麽一瞬間,寧婧懷疑自己是在北歐旅遊。


  不過,在看到在塔尖四周漂浮的巨型飛行器、轉移空乘器的球體AI時,幻想就蕩然無存了。


  進入會場後,寧婧發現來的賓客要麽就不帶女伴,隻要帶了,無一不是Omega,男Omega和女Omega都有。


  不過也是,ABO的世界裏,Alpha挽著另一個Alpha的臂彎赴宴,就等於現實世界兩個摳腳大漢手甜蜜蜜地牽著手。哪怕這兩個Alpha是一男一女,也是性取向成謎的表現。


  寧婧老實地站在裘遇身邊,來自於旁人的好奇目光不住在她身上流連。


  裘遇把杜林的私生女接回了家,並成為其監護人一事眾所皆知。聽說,這位小姐半年前跟子爵的三子訂了婚,後來因身體不好,在執行前夕取消了訂婚。


  今天竟能看到深居簡出的她隨叔叔赴宴,倒有些出人意料。


  在裘遇身邊站了沒多久,寧婧就有點犯困了。


  同一個場合裏,社交圈也有隱形的高低之分。能進入裘遇社交圈的都是與他同等級的政要人物,基本都是老頭子。這堆上了年紀的Alpha裏,年輕英氣的裘遇簡直鶴立雞群,吸睛率百分百。雖然平時陰險毒舌又小肚雞腸,但在這種社交場合,他卻沒有表露半分討人厭的地方,拿捏得恰到好處的高傲和親切,遊刃有餘得很。


  隻是,為了敬老,他們的話題實在是無趣得很,從西斯特勒家奉命開辟、設計的空間站開始,聊到了帝國最新移民政策。


  寧婧聽得一頭問號,強忍著打哈欠的衝動。等那幾個老頭子恰好轉過身去時,她雙手合十跟裘遇告饒,表示想自由活動。


  在場的Omega不止她一個,安保也足,裘遇看了她一眼,揮揮手同意了。


  寧婧雙手搓揉自己因為笑了太久而發僵的腮幫,找到了宴會廳的美食區。這兒的Omega比較多,他們溫和柔弱的氣息讓寧婧感到很安心。


  AI為煙熏三文魚倒上了醬汁,寧婧用勺子的背麵把醬汁塗勻,邊道:“統統,琉克勒思的死訊,目前隻有裘遇一個人知情吧。”


  係統知道她想問什麽:“對,在章澤勳那邊,把這事定性為失蹤,至今還在找。”


  寧婧:“那問題就來了,琉克勒思這個導火索沒了,章澤勳和裘遇之間不就沒矛盾了麽,故事竟然沒崩盤?”


  係統:“琉克勒思最根本的存在意義,就是讓章澤勳強大己身。章澤勳的自強不是以打倒裘遇為最終目的的,裘遇不過是世界送他的經驗包而已。就好比一台機器,遺漏了一個非必要的部件,所以運行時有點兒磕磕碰碰,但還是能正常工作。”


  寧婧點頭,明白了。


  係統:“不過,雖然現在很和平,但不代表兩人永遠不會撕起來。老牌強國元星和新生超星埃米亞之間,終有一日會分出個一二。屆時就免不了正麵衝突了。”


  聊得認真時,她聽見了頭頂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艾蓮小姐,很高興能再見到您!”


  寧婧訝異地抬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Alpha站在餐桌前高興地看著她,正是那位曾與她陰差陽錯地訂下過婚約的子爵公子科林。


  所謂訂婚,隻是子爵抱西斯特勒家的大腿的把戲。她和這位“未婚夫”,其實隻見過幾次麵。但這不妨礙科林對寧婧沒有由來的好感。據說,得知婚約取消後,他還消沉了一段時間。


  科林殷勤地邀請寧婧去庭院散步,美食當前,寧婧本來想婉拒,可係統卻告訴她,應邀去庭院是劇情任務,寧婧隻好放下三文魚,跟著科林出去了。


  花園布置著大片的白薔薇,香氣撲鼻,可惜,均是人工製作的假花,近看了能看到花葉的紋理。


  “艾蓮小姐,您的身體好些了麽?我一直都很擔心您,可又不敢貿然打擾。”


  寧婧笑了:“多謝關心,比以前好很多了。”


  ——裘遇當初私自給她訂下了婚約,卻突然在訂婚前反悔,以她的心髒病突然惡化為由,強行向子爵推掉了婚約。


  好吧,雖然艾蓮這具身體犯起病來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也沒有惡化到哪去。


  看到裘遇睜眼說瞎話,末了還對她隻字不提,寧婧就知道,她那段時間的行動奏效了,裘遇已經隱約肯定她和琉克勒思二者間存在聯係。在解除疑惑前,他不會把她嫁出去的。


  如今,解除婚約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因為不能劇透的限定,有時候,麵對一些問題,寧婧隻能反著說。比如,裘遇曾問她為什麽知道溫室的密碼。最佳答案肯定是“因為那是我的生日”,可這是不允許的。


  雖然規定迫使她一次次地否定,可態度會泄露一個人的內心,從裘遇不易察覺的態度改變,寧婧就知道,他心中的天平懷疑的一側,早已傾斜向了確信的那一側。


  搞不好,他的內心已經接受了真相,但因為它太過荒謬,直覺與理智在腦海裏廝殺。


  裘遇需要更多的把握,去推翻來自於外界——尤其是寧婧這個當事人的否定,堅定自己的猜測。


  寧婧同情道:“不知道他死了多少腦細胞。”


  係統:“……”


  中午時分,日光燦爛,兩人已經出來一段時間了,科林看到寧婧鼻尖冒汗,看到遠處有個薔薇花架,紳士地請寧婧過去休息,自己則去給她拿點喝的。


  科林走了以後,寧婧捏起了衣領扇了扇風,這庭院的複古精細到了每個細節,不僅有浮雕和白石噴水池,甚至挖了一口井,井緣略微高於地麵。


  石頭上長滿了青苔,寧婧在井邊蹲下,小心翼翼地扶著邊緣往下看。原以為是裝飾用的假井,沒想到裏麵真的有水,水位很低,空氣陰涼而濕潤。


  就在這時,寧婧感覺到了扶著的井緣忽然鬆動了一下,很輕微的喀拉聲,可石頭接連著應聲而裂,寧婧瞳孔猛縮,下一秒便失去了平衡,墜入了井中。


  好在,井壁雖然長滿了青苔,可石塊是凸起的,並不平整,在慌亂之間,寧婧雙手緊緊地拉住一條藤條,手心磨得生疼,但成功阻止了下滑,驚魂未定地停在了中間。


  寧婧用鞋子去踩滑溜溜的井壁,滑了數次,才踩到了一個稍微穩固的突出點。接著,她慢慢地把身體的重心轉移到了石頭上,雙手緊扣住了兩塊圓鈍的石頭,貼到了井壁上。


  不用說,好好的井突然塌了,肯定是劇本幹的好事。


  寧婧:“……說了多少次,玩這種play要跟我提前打聲招呼啊!”


  係統:“我會替你反饋的。”


  寧婧用肩膀的衣服蹭了蹭汗。這個位置距離井口至少有三米,距離水麵也差不多,不上不下,但至少不用泡在冷水裏,否則,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搞不好泡一會兒就會出事。


  等了沒多久,她就聽見了科林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連忙精神一振,朝井口呼救。但聲音似乎傳不出去,被囿於狹小的井壁內了。科林沒聽見,喊她名字的聲音越來越遠。


  寧婧:“……”


  估計以為她先行回到宴會廳了,寧婧等了好一會兒,科林都沒有再回來了。看來隻能靠自己了,寧婧艱難地騰出一隻手,把藤條束在了自己的腰上,借著沒磨平的凸起石塊,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這些石塊分布很散,青苔還很厚,寧婧有幾次都差點打滑,好在有藤條拉著。可是,在爬到距離井口還有差不多一米的地方時,再也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了。


  藤條因為多次暴力拉扯,已經出現了一個抽絲的斷裂口。寧婧顰眉,掂量了一下,放棄了冒險,決定在這呼救,看看有沒有人來。


  天不遂人願,庭院這地方太大了,賓客基本不會走到那麽深入——事實上,要不是劇情任務,寧婧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正午的日光慢慢褪去,日暮時分,庭院越來越寂靜,溫度明顯降低了。


  寧婧本人倒是挺樂觀的,最壞結果就是等宴會結束,裘遇要回去時,總該發現她不在了吧。隻是,因為赴宴,她穿的裙子很薄,艾蓮這身體又弱雞得不得了,寧婧隻擔心,在這種濕潤的環境裏,她撐不到獲救就已經凍僵了手腳,或因為體力耗盡而摔下去。


  天黑後,庭院裏已經靜得完全沒有聲音了。禍不單行,偏偏這時候,有一滴水落到了寧婧的鼻尖上。不一會兒,瀝瀝小雨從天而降,澆濕了她的額發。


  寧婧:“……係統,你對我有意見嗎?”


  係統:“沒有,天氣不是我能控製的。”


  寧婧:“你好,請給我準備下個世界,謝謝,再見。”


  係統:“……”


  不知等了多久,寧婧覺得自己快跟這口井長在一起了,終於聽到了裘遇震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艾蓮!”


  陰影覆蓋了視線,寧婧勉力抬頭,淡薄的暗色雲層下,裘遇的發絲也被雨澆濕了,似乎已經在室外找了一段時間了。


  瞧見她蜷縮在布滿青苔的井壁、瑟瑟發抖的模樣,裘遇瞳孔猛縮。


  寧婧動了動發麻的腳尖,被踩著的石塊負荷了她的體重太久,傳來了一聲不甘寂寞的喀拉聲。


  寧婧霎時嚇得不敢動了。


  裘遇也看到了,伸長了手臂,嚴峻道:“艾蓮,手遞給我,我拉你上來。”


  寧婧怔了怔。


  和幾年前的意外……一模一樣的情景。


  但這一次,下麵不再是滔天火海,裘遇也不再是那個隨時會縮小的小孩兒了。寧婧點頭,不再猶豫,鬆開了一隻凍成冰的手,遞向了裘遇。


  視線一轉,裘遇腿勾著雕像,緊緊拉住了她的手,順勢托住她的腋窩,把她整個人穩穩地拉到了井外。剛托起來不久,寧婧踩著的石塊就落到了井水中了。


  終於踩到了實地,寧婧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心區忽然有種呼吸不過來的絞痛緊縮感,心髒撲通撲通地撞擊著胸骨,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嚇人,雙頰血色褪盡,青白得可怕,體溫發燙,可卻一直在輕微地發抖。


  裘遇臉色微變:“艾蓮?”


  偏偏這時候,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寧婧還要扯裘遇的衣袖和他說話:“沒關係的……”


  裘遇不容分說地脫下還帶有餘溫的外套,讓她把手穿進去,怒喝道:“別說話了,平複呼吸。”


  “……我沒有摔下去。”寧婧喘著氣,斷斷續續地把必須要說的話完整地說了出來:“這一次你好好地拉住我了。”


  裘遇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和幾年前如出一轍的情景,必然勾起了裘遇最傷痛的回憶。然而,萬幸的是,在別的語境中會被判為劇透的話語,在相似的情景裏,終於能不受拘束地說出口了。


  即使裘遇早已模糊地猜到了她是誰,但至今為止,才是一錘定音。


  寧婧抬手,溫柔地摸了摸裘遇瘦削的臉頰,盯著他,重複道:“你拉住我了,所以,不用自責。謝謝你,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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