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鏡子」（7）

  伴隨著那道使得整個黑暗都是因此一窒的詭異嘀嗒聲在這空曠黑暗中的再度響起，早在之前被周身那巨大的壓力壓在原地，雙腿猶如是被灌滿了沉重的鉛一般無法動彈時，額頭就已經開始隱隱滲出絲絲了細密冷汗的姬無塵也是在此時而變得更加的滲密。


  甚至於可以看到，那些絲絲細密的冷汗從其額頭上慢慢順著他的脖頸開始往下流著，漸漸的將他的整個後背給逐漸給浸濕，甚至於隱隱間都有些模糊遮蔽了他的視線。


  使得姬無塵整個人就如同是被完全浸沒在了水中，剛剛洗完了一起蒸籠浴一樣，全身大汗淋漓，偏偏又無法動彈，使得姬無塵只能夠被動的忍受著這種煎熬。


  不過這些卻不是姬無塵如今有如何的熱，而是全部都是冷汗充斥，只見得姬無塵全身僵硬的瞪大著眼鏡望著自己的眼前，那在身邊那道嘀嗒聲響起的同時便突然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並且瞬間光亮了一下的墨綠幽火。


  因為就在剛才，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道突然亮起的光亮便又緊接著因此而黯淡，很快降了下去，又變成了原先的幽幽光亮，朦朦朧朧，看不透徹清晰，但是也就是這短短的功夫，卻也足夠姬無塵看的很清楚了。


  只見在姬無塵的眼前，在他身前的那面「鏡子」里，那原本應該是屬於滿臉青筋暴起猶如巨大噁心蟲子扭曲纏繞的「姬無塵」此時竟是異常的平靜了下來！

  雖然只是一瞬間清晰無比的光亮，但是站在姬無塵的角度可以隱隱間通過剛才那一瞬間的光亮看到，此刻的「姬無塵」那張原本是屬於異常噁心猙獰的整張臉上可以看見是顯現出的是一種極其的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猙獰和波動。


  自然也是看不出原先那讓人只感覺到毛骨悚然的遍布整張臉，脖頸的那極其粗大甚至是屬於一刻不停的有規律有節奏鼓脹著的猙獰青筋的絲毫影子，就如同那些在他臉上從未出現過一樣，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消失，沒有規律，沒有痕迹，再襯托著此時的環境，自然也是使得此時的氛圍顯得更加的詭異和莫測，也更加讓人舉得揪心和不安。


  此時在「姬無塵」的臉上，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半點原先的痕迹，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麼或許唯一可以證明一些的就是即便是如今，仍然可以看出那大半身軀都隱藏在黑暗中的「姬無塵」的臉色依然還是有些隱隱的蒼白，透著一股極致的疲憊和虛弱，身軀也有些不自然的晃動，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在他的臉上顯現的是一種極其淡然的氣質，眼神深處顯現的是一種淡漠，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感覺的淡漠和無情，如果不聯想到前面的話，那麼此時的「姬無塵」無疑是有著一種別樣的氣質的。


  姬無塵看著對面那如今恢復正常，面色中隱隱透著虛弱和蒼白的「姬無塵」，神色卻是沒有著絲毫的平靜和放鬆，反而更加的焦慮，他死死盯著「姬無塵」那蒼白的臉，彷彿想要通過它看出點什麼來，而其手也是逐漸握得越來越緊，手心的汗水也自然是變得越來越多，真正讓姬無塵感到後背直冒冷汗的自然不會僅僅只是因為「姬無塵」那猙獰面孔的突然平靜和改變，而是因為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是隱隱間的看到了些什麼。


  只不過即便是看到了，並且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是他卻還是無法確定，加上此時的他可以說是根本就無法移動，因為他也就只能夠硬著頭皮看下去，以印證自己那即便是隱隱想到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的想法。


  於是他就這樣死死的站在原地看著，雖是光線極其昏暗幽森，但是卻又依然還是能夠勉強辨認出一些來。


  終於，在某一刻他的瞳孔卻是瞬間驟縮了下，連帶著他的臉色也是因此自然變得更加的難看。


  他想要動，卻只要一有動彈雙肩便是猶如有著一個大山壓著，周圍壓力倍增，雙腿自然也是無法移動，只能夠繼續硬著頭皮看下去。


  只見此時在他的眼中，他竟是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在對面那此時似乎是半跪著在地上的「姬無塵」蒼白的臉上正有著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向下滑落著，一點一點，順著「姬無塵」的臉頰向下慢慢滑著。


  剛開始是額頭，然後接著便是順著眼角而下，速度不緊不慢，滑到嘴角邊上繼而甚至直至懸吊在下巴上，隨後便開始一點一點的晃動著，似滴未滴，似掛未掛，有些顫巍巍的。


  直至最後才慢慢的從空中落下，直至降入了身下的黑暗之中，清晰無誤的發出一道嘀嗒的聲音，響徹著整個黑暗，也是使得整個黑暗為之一靜。


  姬無塵眼睜睜的看著那在空中閃爍著莫名光澤的乳白色液體向著黑暗中落下，直至一道猶如水滴落入平靜水面的嘀嗒聲貫徹進入他的耳中，才讓他立刻從恍惚中猛然間回過神來。


  而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望向那此時是正猶如半跪著的「姬無塵」時，卻陡然間發現，那裡如今哪裡有著什麼蒼白的面孔，又哪裡存在著什麼淡漠和平靜，所有的不過只是一如原先的猙獰，如同從來沒有改變，也不曾改變。


  只見此時的「姬無塵」眼神猙獰可怖，充血的眼球瞪的大大的，顯露著一種極致的瘋狂和怨恨，彷彿是要擇人而噬，都快要整個的從眼眶中凸出來，懸挂在空中一樣。


  除此之外，只見姬無塵還披頭散髮著，頭髮垂下都要將整張臉給遮住，額頭脖子上粗大猙獰的青筋又開始再次的鼓動膨脹起來，周而復始，整個人就猶如一條大點的噁心巨蟲，連帶著似乎他的頭都脹大了許多。


  不時間搖頭晃腦著，那微張的口中不停的傳出一聲聲低吼，雙眼之中顯著一種極致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