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鏡子」（8）
只見此時在佇立原地不動的姬無塵那雙有些莫名幽幽的眼神之中，對面那幾乎是整個身體深潛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個頭顱和脖頸的閃爍著幽幽火光的「鏡子」里此刻正半跪著在原地的「姬無塵」眼神卻是突然之間極其的猙獰以及可怖。
他那極度充血著的雙眼死死的瞪著大大的，甚至於似乎都快要從他那眼眶中蹦出來，眼角都近乎快要因此而要裂開。
他的眼中布滿了幾乎可以說是盤根錯節，合縱連橫的一根根密密麻麻血絲，血紅一片，連綿蔓延著向他的眼球深處，看不見盡頭，似乎是要深深的鑽入其心靈深處。
只是卻是不知為何，從那充血的雙眼之中，一直只能夠眼睜睜看著的姬無塵卻似乎是隱隱間從那裡面看到了一種滲透著讓人心驚的極致瘋狂和怨恨，從他的眼神深處不斷向外蔓延著，散播到空氣中，讓整個世界似乎都因此一窒而有些哀鳴，彷彿充斥在他靈魂深處對這個世界的瘋狂和怨恨能將整個世界都給點燃。
而除此之外，卻也是可以分明看到「姬無塵」如今整個人都更是完全的披頭散髮著，原本的短髮竟然極速生長著瞬間變成了一頭的長發，並且頭髮深深的垂下甚至於幾乎快要將其整張臉都給完全遮擋住，而且依然還是在不停的向下蔓延著，一直深深的垂入看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了一雙血紅猙獰的雙眼隱隱穿透著黑暗，異常明顯的還在死死望著「鏡子」外面與之對視著的姬無塵，或者說是即便是「姬無塵」密密麻麻的頭髮放下遮擋住了他的臉，卻也依然還是遮擋不住「姬無塵」那雙此刻似乎是有著什麼異樣的魔力，並且能夠直射入人心，沒有絲毫溫度和情感和血紅雙眼。
不過即便是這般，卻也依然是肉眼可見，那些不斷蔓延生長著的幽森長發仍遮擋不住在其額頭脖子上那一根根粗大猙獰的青筋，可以分明見到它們又開始再次的為之而鼓動膨脹起來，一根根粗大青筋很快便是姬順著無塵脖頸上和臉上的血管一一為之迅速顯現著，層次分明，此起彼伏的不停跳動著。
而透過那「鏡子」籠罩在「姬無塵」周身的一層層微弱幽光，姬無塵可以看見在他的脖頸處一直都有著什麼正在一直劇烈不停的顫動著，周而復始，時隱時現，發出一陣陣攝人心魄的咚咚聲和旋律，不停衝擊著姬無塵此刻已經有些麻木的心靈和視覺。
而此時已經不知何時披頭散髮，伏在地上顫抖著的「姬無塵」則整個人就猶如是一條人形一般的噁心巨蟲，正在地上匍匐蠕動著，不時間還可以看到他有些搖頭晃腦著，以至於從他那貌似微張，卻也同樣猙獰的口中不停的傳出一聲聲哀鳴低吼，雙眼之中更是顯著一種極致的瘋狂，讓人為之悚然，頭顱微微昂起，使得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頭正在尋找著目標，要擇人而噬的凶獸。
咯咯！
而隨著其半跪在地上，頭顱的不停晃動，時間也是在一點一點的慢慢過去，這一刻，身處這般環境之中，即便是一秒鐘，也是顯得那樣的難熬與糾結，卻也只能無奈忍受著而無可奈何。
隨周圍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幽幽鬼火忽明忽暗著，慢慢的周圍黑暗中原本不停充斥回蕩著的「姬無塵」口中低吼聲音卻是漸漸似乎被另一種聲音所取代。
那是一種一樣的聲音，一道隱隱帶著有些詭異莫測，讓人遍體生寒，只覺汗毛炸立的咯咯笑聲，有些尖銳，有些悚然，還有些莫名。
初始時，似乎是被吸引，又似乎是被卷了進去，吸引了心魄，一直只是恍惚盯著「姬無塵」那一鼓一鼓顫動著的脖頸處的姬無塵聽到聲音時尚且還略有些一怔，漸漸的從那咚咚聲中回過神來，卻是環顧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當他慢慢的將目光從「姬無塵」那一點一點不停顫動，鼓動的脖頸處往上漸漸移去，直至將目光定格在了卻是早已不知什麼時候已將頭顱緩緩抬了起來，頭髮稀疏間，依稀能夠看見那使人毛骨悚然的猙獰面龐時，卻是只覺自己一番胃部上涌，幾乎想要將自己胃中的所有東西都給強行吐出的反胃衝動。
但是最終姬無塵還是強行給忍住了，強忍下心中的那股異樣噁心感以及難受，看向此刻正頂著一張幾乎只剩下了巨大青筋面龐，嘴角大張著幾乎是快要咧到耳根處，形似嘿嘿傻笑般的看著自己的「姬無塵」。
而此時的「姬無塵」整個人也似乎是從匍匐蜷縮而變成了一種半蹲著的狀態，只是卻依然還是同樣看不到他那被隱藏在濃濃黑暗陰影里的身軀。
而在他的嘴邊也似乎隱隱可見有著一道道液體順著嘴角流下，只是如果真要說在他的身上有什麼不曾改變的話，那麼可能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雙依然充斥著殘忍，冷漠，嗜血的血紅雙眼，而那周圍黑暗之中充斥著，讓人感覺到汗毛炸立，陰森悚然的咯咯笑聲則是正源源不斷的從他口中傳出，不停的回蕩著。
嘀嗒！
只是沒等姬無塵有多少反應時間，便又是一道幾乎是讓這整個黑暗為之一靜的嘀嗒聲音響起。
而沒過多久，很快便又是一道同樣的嘀嗒聲緊接著之後隨之響起，與前面一道連在了一起。
開始一聲接一聲，一道接一道，源源不斷，顫顫巍巍，不急不緩，以著一種異樣的頻率在姬無塵的耳邊不停進行著，似乎形成了一首異樣的哀歌。
這一刻，在姬無塵的耳中和眼中，這些聲音似乎是顯得如此的肅穆，神奇，以及莊嚴，讓人心懷崇敬，不敢有絲毫褻瀆和異動，如同神殿深處的鐘聲，又像是帝王祠廟裡的肅穆哀歌，是如此的讓人心生不起反抗的念頭，連帶著雙眼充斥著猙獰毀滅的「姬無塵」也貌似神聖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