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心裏突然一陣小鹿亂撞，激動地嘴巴打結：“若蘭姐，謝，謝謝你！”
說完拔腿就往電梯裏衝。
正好碰到豆豆帶著陳思思下樓，看到我，陳思思一把抓住我手腕，嚷嚷道：“你趕著投胎啊？跑什麽跑。”
我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忍不住朝她翻了個白眼，得意道：“你懂什麽？周少回來啦！”
說著關上電梯的門，直奔886而去。
站在門前，我心髒還在亂跳，聲音大的我都懷疑別人能聽見。
886房門緊閉，我深吸一口氣，假裝鎮定地敲了敲門。
裏麵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進來。”
聲音不是很大，聽起來有點模糊。然而我已經被興奮衝昏了頭腦，根本沒來得及細想，抬手就推開了包廂大門。
目光所及之處，看到了歪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刹那間我就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爬遍全身，將我整個人凍住。
愣了好幾秒鍾，我才反應過來，886包廂不止周子希常來，陸辭也來！
剛才在大堂裏看到陸辭的時候，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怎麽這麽蠢！
我恨不得掐死自己，扭頭就想跑。
“有膽量跑一個試試。”陸辭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不想知道周子希怎麽樣了？”
我腳步硬生生頓住，轉頭詫異地望著他。
他知道周子希的事？還是在故意騙我？
“過來，倒酒。”陸辭閑適地靠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翹起二郎腿，指了指桌子上空蕩蕩的酒杯。
我很怕跟他獨處一室，可是一個星期沒有周子希任何消息，我心裏的擔心還是占了上風。
咬了咬牙，走到桌邊端起酒瓶，替他倒了一杯紅酒，然後遞到他手中。
陸辭伸手接酒杯的時候，手指無意間碰到我的指尖，我驚得猛縮了一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他眯起眼睛望著我，放肆的目光在我身上來來回回打量。
“陸，陸少，”我聽到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問，“周少他……他到底怎麽樣了？”
“他？”陸辭嗤笑一聲，晃著手裏的高腳杯，卻不再說話。
我心急如焚，卻不敢催促，隻能硬生生地等著，一動也不敢動，不過片刻時間，身體就麻木了。
他慢吞吞地抿了一口紅酒，無所謂道：“周子希惹了一屁股爛攤子，能不能回得來，就看他命夠不夠硬！”
我陡然瞪大眼睛，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什麽叫能不能回得來，什麽叫命夠不夠硬？
陸辭的話就像在我腦子裏紮了一根刺，精準無比地戳中我的軟肋。
“陸，陸少，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麽了？”我眼眶一下熱起來，心裏七上八下亂的厲害。
陸辭不是個虛張聲勢的人，他敢這麽說，就說明周子希真的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可我又有些不明白，他們二十多年的情誼，難道真的一分一毫都不剩了嗎？
“陸少，”我呐呐道，“你們……你們可是從小長大的兄弟，你……”
“從小長大的兄弟？”陸辭陡然麵色大變，淩厲的目光尖刀一般落在我身上。他端起高腳杯，猛地朝我甩過來，憤慨道，“二十多年的兄弟，也被你這個賤人毀了！”
酒杯砸在肩膀上，鎖骨那裏立刻一片生疼，紅酒立刻浸濕衣服，從肩膀到胸口再到腰部，全都涼颼颼的。
我嚇的胳膊一抖，鴕鳥一樣埋著頭，不敢跟他對視。
如果不是陸老板強人所難，又怎麽會變成這樣？可陸老板是他爹，他當然不會罵他爹是個賤貨，我就隻能倒黴的背黑鍋。
“我爸因為你，被周子希打成那個樣子，你連問都不問一句，張楚楚，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陸辭突然站起身，抓著我的頭發就往外走。
我一路上被他拽著，根本無力還手，心裏卻怒氣衝天。
那個老變態被打昏了，那是他活該，我為什麽要問？難道因為他昏過去了，之前對我做過的事就必須得到原諒？
“陸少，陸少你放開我！”我頭皮被他拽的一陣陣疼，扭著脖子跟在他身後。
大堂裏的人全都望著我們，卻沒人敢上來攔住他。
走到大門外的時候，身後突然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姐？姐！是我啊，我是小峰啊！”
我眼角餘光瞥過去，就看到我弟弟站在門邊上，身上穿著保安的製服。看到他的一瞬間，我慌忙轉過頭，根本不敢跟他答話。
一是因為羞恥，二是害怕陸辭對他動手。
“你弟弟？”陸辭動作一頓，轉頭望向我弟弟，隨即冷笑一聲。
我一顆心刹那間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又想出什麽鬼主意。好在陸辭沒再廢話，一把將我塞進車裏。
車子在醫院門前停下，陸辭扭著我進了加護病房。
我一眼就看到陸老板死人一樣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這就是你幹的好事！”陸辭把我重重往前一推，我一下撲倒在病房前，腦袋磕在堅硬的床柱子上。
幾乎出於本能，我猛地朝後瑟縮了一下。
哪怕知道陸老板現在動不了，我對他的恐懼卻像滲進骨髓裏，一靠近這個人，我就害怕，就發抖。
“你說，要是躺在這裏的人變成周子希，你會是什麽感受？”陸辭用力捏住我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
我臉頰上的肌肉不停顫抖，顫顫巍巍道：“不，不會的……陸少，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不能……”
我話還沒說完，陸辭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我臉上，怒氣衝衝道：“憑你也有臉提‘兄弟’兩個字？”
我被他打的身體一歪，倒在地板上瑟瑟發抖，眼淚不爭氣地直往下滾。
可是心裏突然明白過來。
陸辭對我這麽大的恨意，不就是因為他在乎周子希嗎？
這麽多年的交情，怎麽可能說斷就斷？
“陸少，你要是有氣，你直接找我，求求你，周少他隻是想幫我，他當時氣瘋了，他其實特別在乎你，回去以後後悔的不行，他……”
“夠了！”陸辭一腳踹在床柱子上，臉色黑的嚇人，然後突然轉身衝出去。
我茫然地跪在地板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幹嘛去了。
等了很長時間，陸辭都沒回來，反而是靈靈過來了。
一看到她，我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靈靈。”我高興地爬起來，跑過去想抱一抱她，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我還挺想她的。
誰知我撲過去以後，她忽然往一旁閃了閃身子。
我一下撲了個空，腦子裏不禁懵了一下，詫異道：“靈靈，你怎麽了？”
她神色僵硬，微微偏過頭不怎麽看我。良久，她咬了咬唇，小聲跟我說：“楚楚，你去陸總床邊跪下。”
我瞬間呆愣在原地，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這會是靈靈說的話嗎？
我記憶中的姑娘，雖然看起來跟小白兔一樣，軟綿綿的沒什麽脾氣，可要是看到我被人欺負了，她絕對會奮不顧身地衝出去替我出頭。
何況我也沒讓她替我出頭，我就是覺得委屈，想抱抱她找點安慰。
“靈靈，你怎麽了呀？”我尷尬地望著她，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
“你去床邊跪下。”靈靈難堪地扭過臉，兩隻白嫩的手握成拳頭。
我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麻木地站在她麵前，緊緊盯著她的臉，她卻不敢跟我對視，縮著脖子站在旁邊，像個鵪鶉一樣可憐。
“楚楚，我求求你了，你去跪下吧。”靈靈忽然抬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我，聲音裏都帶了哭腔，“陸辭說了，你必須在他爸爸床前跪一晚上，不然，不然他就跟我沒完。”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可是看她這副樣子，我心裏一丁點同情都沒有，隻覺得厭惡！難受！
陸辭可真有種，讓靈靈來監督我，真是打的好算盤。
我冷冰冰地望著靈靈，啞聲道：“我要是不跪呢？”
靈靈惶然地望著我，眼眶紅通通的，委屈道：“楚楚你幫幫我，我真的想跟陸辭好好在一起，你不要讓我們吵架好不好？”
敢情他們吵架都是因為我？難道我今天跪下了，他們就能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我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怒氣，還有濃濃的失望。
以前在會所裏的時候，我跟靈靈多好呀，現在她出了會所才多久，就眼巴巴跟在陸辭屁股後麵，至於我，算什麽東西！
“好，我跪！”
我走到陸老板床前，慢慢跪下來，才覺得膝蓋有千斤重，砸在地板上會那麽疼。
曾經在陸辭麵前跪下磕頭求饒的時候，我也從沒覺得像今天這樣屈辱。
我最好的朋友，逼著我跪在我最恨的人麵前！
靈靈抽噎了一下，小聲說：“楚楚，謝謝你。”
“不用謝。”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趙小靈，我今天跪在這裏，不是因為在乎你這個朋友，而是要告訴你，今晚過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徹底掰了。這一跪，就當我感謝你當初對我的好。”
從今往後，就隻能祝你跟陸辭天長地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