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林先生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我麵前放緩，就好像被一個鏡頭刻意放慢一樣。
我看到他輕輕地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看到他雙手交叉，做了個放鬆的動作，甚至看到他嘴角慢慢綻放的笑容。
意識一瞬間變得遲鈍，眼睛裏看到的東西，似乎要過很久才能進到腦子裏，而且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視線落到酒杯上，我懷疑酒裏被下了東西。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我猛地一個激靈，迅速從包裏拿出手機。
林先生絲毫沒有阻止我的意思，看到來電人是周子希，我慌不擇路的按了接聽鍵，想要跟他求救，才發現嗓子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呃……呃……”我拚盡全力，卻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隻能聽到話筒對麵周子希焦急的聲音：“楚楚？楚楚！聽的到我說話嗎？”
我急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用力點頭，可是這些他都看不到。
他著急忙慌地跟我說：“你在林家嗎？快出來！姓林的根本沒老婆，也沒什麽女兒！他就是個騙子，你快出來聽到沒有！”
我手指緊緊摳在手機上，卻無能為力。
忽然，林先生抬手將手機拿過去，直接按了外放。
周子希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異常清晰。
他說：“這個姓林的從來沒結過婚，而且有心理問題！最奇怪的是，他以前好幾個心理醫生，全都莫名其妙死了。楚楚，喂，楚楚？”
“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嗎？”林先生忽然湊過去，咧開嘴角，眯著眼睛朝手機陰險一笑。
聽到他的聲音，周子希像瘋了一樣大吼起來：“姓林的，你把楚楚怎麽樣了？喂，楚楚，楚楚你在嗎？！”
“因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林先生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話，隨後掛斷電話，直接關機。
我眼睜睜看他做完這一切，卻根本無力反抗。
他像拎一件物品一樣，輕而易舉將我托起來扔到肩膀上，隨後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拖鞋每一次踩在台階上，我都能聽到心髒劇烈的跳動聲。
恐懼和藥物作用讓我思緒呆滯，反應遲鈍。我雙手握拳，拚盡全力捶打他的後背，卻不能撼動他絲毫。
他扛著我進了臥室，就是之前林太太住的那一間。
一進屋，我就聞到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親眼看到林太太躺在床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雪白的床單已經染紅了。
我一瞬間頭皮發麻，渾身戰栗，恐懼地瞪大眼睛。
林太太毫無聲息，胸膛上看不到絲毫起伏。我的牙齒不停打顫，害怕的緊緊閉上眼睛。
隨後就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一個柔軟的地方，身體下麵感觸到一陣黏膩。
慌忙睜開眼睛，才發現他將我放在另一張備用的小床上，那是傭人用來照顧林太太臨時休息的地方。
“乖，別怕。”林先生將我手腳並攏，指尖微微碰了碰我的臉頰，柔聲道，“我保證，你不會像她一樣。”
我的眼角餘光剛好能看到林太太，一想到有可能變成她那副樣子，我就恐懼地渾身抽搐。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想掙紮，卻用不上力氣。
林先生抬手，一粒一粒地解我襯衫上的紐扣。我慶幸金田穿了這樣一件一副，可是紐扣總有解完的時候，怎麽辦，怎麽辦，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盡溫柔，卻如同天底下最殘忍的酷刑，我差點要被折磨瘋掉。
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死，不知道以什麽方式死。
他一步步擊潰我的心理防線，我真的快要崩潰。
終於，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他望著我赤裸的身體，突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即向我伸出手。
我痛苦地轉開眼，不想看到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
視線所及之處，正是林太太躺著的那張床。她就像殘破的木偶一樣，毫無知覺，美的破碎又妖嬈。
身上忽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我猛地打了個激靈，腦子裏“轟”一聲炸開。
這個畜生！變態！他是要猥褻我嗎？！
我多想跳起來打他的臉，將他從樓上踹下去，或者將他罵個狗血淋頭。可我做不到。
身上沒力氣，喉嚨也說不出話。
我多希望周子希能衝過來救我，可是他又在哪裏？他還來得及嗎？
就在我想閉上眼睛承受痛苦的一刹那，對麵那張床上，忽然出現一絲異動。
我懷疑自己出現幻覺，用力地睜大眼睛，隻見林太太的手指顫了一下。
我心裏猛地一慌，特別害怕林先生發現。好在他背對著那張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體上。
林太太慢慢睜開眼睛，扭頭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雙眸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痛恨，那是一雙被仇恨熬紅的雙眼，根本不是一個神經病該有的。
我敢斷定，此時的林太太很清醒。
她一聲沒吭，默默地看了我幾秒鍾，隨即衝我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淚“刷”一下掉下來。
“這幅身體，真是太美了。”林先生陶醉地撫摸著我的身體，手指在我肩膀的傷口上按了一下，歎息道，“真是可惜了。”
我狠狠閉了閉眼，忍受著他帶著強烈羞辱的觸碰。
再次睜開眼時，赫然發現林太太坐起身，手裏抓著一隻煙灰缸，怒火中燒的雙眼牢牢盯在林先生身上。
林先生忽然站起身，我一顆心登時提到嗓子眼，害怕被他發現異常，立刻卯盡全身的力氣悶哼一聲。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我吸引過來，低頭湊到我腦袋旁邊，輕聲問道：“怎麽了？”
就在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林太太突然暴起，舉起煙灰缸朝他後腦勺狠狠砸去。
“咚”的一聲悶響，林先生一頭栽倒在地。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林太太毫不手軟，一手按住他的脖子，一手抓住煙灰缸重重砸了兩下，直到他一聲不響地栽倒在地。
我緊繃的一口氣立刻吐出來，陡然發現林太太直直望著我，手裏還抓著那隻煙灰缸。剛剛鬆懈下去的那口氣瞬間又提了上來，驚恐地望著她。
她對林先生都能毫不手軟，對我這樣的人，更加不可能放過。
我說不出來話，隻能拚命掉眼淚，哀求地望著她。
林太太怔了片刻，抬手在我臉頰上撫摸了一下。
她手上還沾著林先生身上的血，濕漉漉的，全沾在我臉上。胳膊上的血是她自己的，已經幹涸了，變成濃烈的深紅色。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我愣了一下，詫異地望著她。
林太太抹了把眼淚，拖出一條長裙替我套上，隨即找到手機往外打電話。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正常，聲音狠厲，透出一股殺伐決斷的狠辣。提到林先生的時候，隻用“瘋子”兩個字代替。
我暗自心驚，沒想到一個滿身血跡的人，能做到如此冷靜。
林太太掛完電話，扭頭看了我一眼，我心跳頓時一亂，慌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聽到一陣陣刹車聲，幾分鍾後，臥室大門被人推開，一整排人整齊劃一地站在林太太麵前，領頭的那個人更是激動地抱住林太太。
林太太沒說話，任由別人抱了一會兒，然後指著一旁的黑衣人說：“把這小姑娘抱上車，送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她嗓子好像有問題。”
聽到“醫院”兩個字，我繃緊的神經就像斷了弦一樣，刹那間放鬆下來。
然而離開臥室的一刹那，我慌亂得心跳紊亂，眼睛不停往林太太身上瞥。
明明她之前才對林先生下那麽狠的手，絕對不像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可我偏偏覺得她最為可信。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她，林太太歎了口氣，和聲說：“我也去醫院做個檢查。”隨即跟在我身後出來。
我就感覺意識越來越昏沉，眼皮也越來越重，潛意識裏覺得自己終於安全了，徹底陷入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