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臨近十一, 學校裏越發的熱鬧。


  常常有參加體育項目的運動員在自習課申請到操場去練習對應項目,班長和團支書也開始頻繁開會籌備體育藝術節。


  而坐在教室裏其餘的同學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看著黑板上一天天的高考倒計時也並沒有小說中寫到的兵荒馬亂的感覺。


  一高的設施都很齊全, 也配備了其他高中沒有的琴房,供藝術生等有特殊需求的學生使用。


  顧安溪在家裏拿著早被放在最底層的琴譜坐在老式鋼琴麵前連續練習了兩天,基礎差不多都撿回來了, 很輕易的用了一首難度不大的曲子成功通過審核進入到藝術節的準備中。


  距離藝術節還有一周的時間, 顧安溪把這幾天下午自習課時間幾乎都獻給了琴房,反複試了幾首曲子後, 最終敲定了一首浪漫風格的鋼琴曲, 難度中上但貴在好聽。


  “你又要去琴房練琴?”


  最後一節自習課, 蔣斯年見她收拾書包要走, 伸手拽住了書包後掛著的小熊成功的將顧安溪拖在了原地。


  顧安溪無奈回頭看向他, 眼睛裏寫滿了不耐煩, 她也很不想練習,當初一時衝動後晚上就後悔了,但是答應下來的事情也不好不做, 隻能咬著牙繼續堅持下去, 並且做到極致。


  蔣斯年見她沒吭聲, 手拄著腦袋自顧自地說:“顧姐, 你這一天天廢寢忘食地練琴, 你還記得今天是周幾嗎?”


  也不知道是為了配合他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顧安溪問:“今天星期幾?”


  蔣斯年把手機從桌位裏拿出來遞給她看:“好好看看上麵的時間, 今天周五,明天就放假了,你還在學校練琴。”


  “不然呢?”


  蔣斯年反手將手機握在手裏摁滅鎖屏:“適當的勞逸結合是好事, 明後天有什麽計劃?”


  見她張口就要蹦出兩個字, 立刻打斷道:“除了練琴。”


  “還真有。”顧安溪眨了眨眼,“下周四晚上就是藝術節晚會,我的衣服還沒準備好呢,這個周末準備去逛街挑件禮服。”


  蔣斯年順勢問:“那你知道哪裏有賣禮服的地方嗎?”


  顧安溪不假思索:“不知道啊,不過百度一下,你全知道。”


  “百度那種東西不準,這樣吧,你明天下午一點在你家等我,我帶你去一家店讓他給你定製一身禮服。”


  蔣斯年今天做個人了?

  顧安溪心裏有疑惑,但打量了一圈自己也沒什麽好讓他惦記的東西,顏值他不缺,成績他不差,社交圈也比她廣,甚至是財力大概也要勝她一籌,但還是得提防著,小心不知道哪句話就中了圈套。


  顧安溪:“倒是也沒必要定製,就有一家這樣的店就行了。”


  蔣斯年應下:“不定製也可以,那家現成的禮服挺多的,借一套來穿穿就行,那咱們就說定了,明天別放我鴿子。”


  “行。”


  正巧齊晴周末上課沒有空陪她去試衣服,兩個人總比過一個人好。


  下課被蔣斯年一拖時間,顧安溪趕到琴房的時候已經是上課鈴響後的五分鍾了,琴房有兩架鋼琴,看外觀就價值不菲,絲毫不差於私立高中。


  顧安溪從書包裏拿起琴譜擺在鋼琴上的架子上,彈出了這幾天一直在重複的曲目,雙手有節奏有頻率地敲擊琴鍵,緩慢悠長的琴聲在空曠的琴房裏遊蕩回轉。


  如果一個人沉迷在一項事情裏,周圍發生的一切或許都難以知曉。


  顧安溪反複練著這首曲子,盡管手指已經發酸。


  就連身後的門外站著一個人,她都沒有發現。


  待到下課鈴聲響起,琴房裏的音樂才停下來,顧安溪活動著指關節和脖頸,盡量去減少練琴後的酸痛感。


  拿起在旁被晾了一節課的手機,才看到蔣斯年給她發的微信,內容很簡單,加起來也就六個字:我在車裏等你。


  琴房和教室不在一個教學樓內,兩棟樓之間還隔了兩棟樓。


  顧安溪收好琴譜轉身的那刹那愣在了原地甚至可以說是被嚇了一跳:“同……同學,你是找我嗎?”


  孟浩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走了進去,但是把握了和顧安溪之間的距離,隔了將近兩米遠,才張口:“顧安溪同學,我是十班的孟浩,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記得……”


  當然記得,這不就是那天中午對自己表白的男生嗎。


  孟浩突然90度鞠躬,把顧安溪嚇得直直後退,差一點就磕到了鋼琴上。


  顧安溪摸不清頭腦這又是搞得什麽戲碼,你說他是要表白的也不像,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一個來道歉的:“倒不必行此大禮,你有事就說事,沒事就放學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孟浩還是不肯抬頭:“顧同學,我對不起你,那天我對你告白的事情被人傳出去了,今天我才知道我班有些男生在你背後指手畫腳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對不起,我鄭重向你道歉。”


  “什麽?”


  那天在球場的事情他大概了解一些,比如他班體委帶頭去七班挑釁,但是萬萬沒想到還有前段故事。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性子,班級中即使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會去刻意問。


  前兩天顧安溪和蔣斯年的帖子發出後就被廣泛議論,這他才無意中聽到籃球賽之前他班的一些男生在背後說三道四還被蔣斯年聽見了,蔣斯年沒動手,但是把那幾個人都關在了廁所裏。


  他們沒帶手機,那時候還是快上課的時間,廁所除了他們壓根沒人會經過,直到上課了體委查人才發現班裏缺人,他們才被找到。


  在一個空氣不好且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環境裏,是最折磨人心的。


  事後,老師問他們,他們也沒敢說是蔣斯年幹的,隻是搖頭說不知道,他們不計較,老師也沒想把事情鬧大給自己添負擔,就沒去調取監控。


  顧安溪聽完了整個故事,心裏除了震驚就是震驚,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蔣斯年也沒有說起過,怪不得那天籃球賽結束後聽旁人說十班都快被打瘋了,估計下次見到蔣斯年都得繞道走。


  顧安溪下樓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仔細想想好像從她回來的那一天,她就通過旁人給蔣斯年下了個標簽。


  大概就是不學習也成績好,人人都怕愛打架,還經常喜歡懟她,可是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蔣斯年的這些標簽不完全甚至片麵。


  蔣斯年愛逃課愛玩愛睡覺,但是他將老師說的每一個點都記在了心中,那些筆記如果絲毫未聽未學是寫不出來的。


  她來學校那麽久也沒見到蔣斯年打架,甚至一些事情已經惱了他,但他還是能忍住有分寸,比如公交車上他選擇了錄像,籃球賽上他選擇了靠實力取勝。


  其實他也沒那麽壞。


  顧安溪記得小時候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永遠身前都站了一個他,會護她周全還會在不開心要掉金豆的時候逗她笑。


  人長大性格會變的,但沒遭遇多大的事故又能變到哪裏去。


  顧安溪一層一層慢悠悠地下樓,腦海中不停地思量。


  直到坐上了車還一副迷糊的狀態。


  陳安見她臉色很差,關切問:“小溪,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顧安溪察覺到旁邊那抹視線也隨著這句話移向了自己,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練琴練的時間長了有些累了。”


  “那你回家可要好好休息,別把身子累垮了。”


  “知道了,陳叔。”顧安溪想起陳安的女兒,問,“陳叔,您女兒好點了嗎?”


  “好多了,大夫說沒什麽大問題。”


  “那就行。”顧安溪有些困倦地合上了眼睛,又突然想到了明天要去找禮服的事兒,偏頭對蔣斯年說,“明天咱們早點吧,上午九點你有空嗎?”


  蔣斯年疑惑道:“九點你起得來嗎?怎麽想著改時間了?”


  顧安溪笑了笑,沒多說什麽:“起得來,早點起來然後好早點回家學習,這不快期中考試了嗎?”


  蔣斯年一臉的難以置信:“你現在是顧安溪本人?不會是她身體裏哪個愛學習的人格分裂出來了吧?”


  顧安溪:“……”


  她知道蔣斯年的周末一般會支配給吃喝玩樂上,明天能幫忙已經占用了他的個人時間,索性就她起早點然後早結束。


  顧安溪無語:“年哥能起來,我就能起來,如果你覺得還是下午一點好,那咱就下午一點去。”


  “算了算了。”蔣斯年立刻拒絕,“我收回剛剛我說的話,我覺得還是上午九點比較好。”


  顧安溪臉上寫著“我就知道”四個字,移動了一下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眯著睡會兒。


  蔣斯年掏出手機開始在微信群裏艾特全體成員約戰網吧,看見那三個都是秒回的“OK”,收起了手機。


  想起剛剛看見的情景。


  顧安溪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但是比起之前估計的時間已經晚了十多分鍾,重點是剛要啟動的時候,他偏頭就看見十班那小子也一個人出來的,或許是想多了,但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


  再一想,他自己並不是什麽多管閑事的人,而且顧安溪和誰之間有什麽關係有什麽故事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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