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殺戮
馬蘭花驚道:「你怎麼在這?」
張三丰撓了撓頭道:「我還想問你為何在這呢。」
馬蘭花腦海里回憶了一會兒道:「我記得我在卧牛寨被陰山二老的掌氣所傷,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
張三丰想了想笑道:「雖然我不知道卧牛寨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能知道是白玉簫把你帶到這裡的。」
馬蘭花眼睛看向坐在地上的白玉簫,細心看了一會兒驚聲道:「他就是白玉簫?為何鼻青臉腫的?」
張三丰嘆了口氣道:「是一個黑衣人乾的,也許他長得太帥了,那黑衣人嫉妒他英俊的面容,所以把他的臉打得這副模樣,現在只怕連他爹娘都不認識他了。」
馬蘭花無奈道:「好可憐,他這麼帥應該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的。」
張三丰點頭表示贊同。
馬蘭花似乎想到什麼奇道:「可是在卧牛寨時他不是已經發瘋了嗎?真的是他帶我來這?」
張三丰聽得一頭霧水,問道:「卧牛寨到底發生了什麼?」
馬蘭花便將昨夜霍青龍被殺到白玉簫發瘋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張三丰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面容,嘆道:「沒想到我才離開半天半夜,卧牛寨便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這時,有兩個和尚,一個乞丐和一個道士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和尚笑道:「女施主現在不冷了?」
馬蘭花笑道:「不但不冷還惹得很哩。」此刻六月天,烈日當空,不熱才怪。
另一個和尚笑道:「感到熱就好。」
剛才馬蘭花直呼冷,此刻說熱說明她已經好了。
馬蘭花看著眼前四人道:「不知四位如何稱呼?」
張三丰亦問道:「對啊,方才在廬州城裡只顧打鬥,匆忙間還沒問清幾位如何稱呼?」
那乞丐恭手道:「在下是丐幫護法長老,馬天明。」
張三丰雖長期隱居武當山,亦知道丐幫弟子背後背的麻袋越多,輩份地位越高,此時他見馬天明身後背著六個麻袋,心想此人在丐幫地位一定很高。再看他約摸四十多歲年紀,便已是丐幫護法長老,暗想他武功亦定然不錯。
一個道士道:「我乃龍門派儀陽子座下大弟子李沖。」
馬蘭花細看,只見他手握寶劍,面容俊朗,約摸三十多歲。
那兩個和尚看樣子約摸六十多歲,其中一個道:「我二人乃少林達摩院和羅漢堂的住持,貧僧法號無憂,這位是我師弟,法號無慮。」
張三丰一聽是少林和尚,眉頭一皺。
李沖對張三丰道:「剛才承蒙在廬州相救,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張三丰抱了抱拳道:「我叫張三丰。」
無憂道:「張施主說過卧牛寨的寨主李良仁英雄俠義,要帶我等去那暫避元兵,不知現在是否可行?」
張三丰曾聽李良仁勸說其它六個寨主援救被抓的武林義士,所以想帶著這幾百個從廬州逃出來的俠義之士,去卧牛寨暫避元兵追擊,豈知聽馬蘭花說出卧牛寨發生變故后,此時不禁搖頭道:「那裡現在已被元兵所佔,不可去。」
幾個人一聽皆嘆氣。
看著地上的白玉簫,張三丰面露愁容道:「他身中苗疆蠱毒,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替我解開穴道不就行了。」
這句話把幾人嚇了一跳,因為話聲出自坐在地上的白玉簫。
張三丰蹲下一看,白玉簫正朝著他不停眨眼,張三丰驚喜道:「你醒了?」
白玉簫被黑衣人摑了幾個耳光后,侵入他頭部的蠱毒便被震得逃往其它身體部位,
如今張三丰將他體內寒氣逼出,他在幾人聊天時便已醒來,只是白玉簫身上被黑衣人封住的穴道沒有解開,身子不能動彈,是以只能坐地不起。
張三丰急忙替他解開穴道,白玉簫才緩緩站起,馬蘭花和張三丰不禁拉著李沖馬天明無憂無慮大師退開幾丈遠。
白玉簫奇道:「你們幾個為何躲我?」
張三丰笑道:「馬蘭花已把卧牛寨的事情告訴了我,你發瘋的時候真是可怕。」
白玉簫臉色一暗,無奈道:「我現在可沒瘋。」
張三丰見他眼神清澈,身姿泰然,點頭笑道:「確實,現在沒看到要發瘋的跡象。」
白玉簫看著周圍幾百人道:「這些都是什麼人?」
張三丰道:「這些都是去廬州大牢營救武林義士的人,我去的時候,發現他們正在攻打大牢,但被埋伏好的元軍團團圍住,我便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將這小部分的人帶了出來,但大部分都已在突圍中被殺。」
白玉簫見幾百人全身是血,有的也受了些傷,可知當時戰況何其激烈。
馬天明悲傷道:「我丐幫此戰便損失了幾百個幫中好手,如今卻只得我一人脫險。」
李沖和少林無憂無慮兩位大師亦面露悲意,白玉簫能看出,廬州一行龍門派和少林只怕也損失了不少弟子。
無慮大師道:「我們雖已打出廬州城,但後面元兵不斷追來,本來聽張施主說卧牛寨可去一避,馬施主卻又說已被元兵所佔不能去,如今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只聽樹上的放哨人叫道:「元兵來啦!」
話一說完,那人便是一聲慘呼從樹上落下,眾人一看,他胸口已中了一支箭。
坐在地上休息的幾百人都急忙起身聚在一起。
只聽殺聲震天,元兵早已借茂密草叢,慢慢向他們靠近。在離十丈遠處便越叢而出,如潮水般沖向白玉簫等幾百人。
白玉簫只見元兵密密麻麻,如螞蟻般湧出,只怕有數千人之多。張三丰喝道:「現在只有殺出去了!」
只有殺出去才有生路,幾百個武林義士一聽,急忙四散開來,沖向元軍,展開廝殺。
這幾百人都是從廬州城血戰而逃出來的,自然個個皆是以一敵十的好手。
只見與元兵一接觸,無憂無慮兩位大師手舞長棍,棍走如游龍,不再顧忌佛門不許殺生的戒律,連連擊向元兵頭部,中棍者腦漿崩裂而倒。
龍門派的李沖,手持長劍,劍法凌厲,劍劍擊向元兵咽喉要害,中劍者連連倒地。
丐幫的馬天明,手持短棍,如持劍般精巧,或砸元兵頭部,或點元兵胸部,觸棍者皆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再看馬蘭花,手中鞭子遊走如狂蟒,鞭影重重,中鞭的元兵慘叫一聲倒地。
張三丰沒前面幾人手法殘忍,只見他抓住一個元兵,便將他提在手中,兩手將他不停揉搓翻轉,若有元兵擊來,兩手推出,將手中元兵擊飛出去,撞倒向他攻來的元兵。此時他已扔出十幾個元兵,而被撞倒在地上的元兵更是一大片。
白玉簫在發瘋時不停擊發掌氣,損耗大量功力。但此時對付元兵還是應付自如,他出手不停,拳掌翻飛,被擊中者都飛出三丈遠。
不一會兒,元兵便倒下一大片,但這次元兵似乎有備而來,才擊倒一波,又不停湧出一大波。
白玉簫不時縱躍擊殺元兵,解救陷入困境的武林義士。忽聽有女子呼喊聲,白玉簫眼睛看去,只見三個女子被一群元兵團團圍住,但她們三人配合默契,近身的元兵皆被刺死。
白玉簫看了那三個女子一眼后,但覺眼熟,急忙上去援救。他連擊出數掌,掌氣將元兵擊倒一大片,其它元兵則皆被駭退。
白玉簫這才看清楚三人的面容,不禁笑道:「你們三個可還記得我?」
那三個女子砍翻幾個元兵后,向他看去,只見白玉簫鼻青臉腫,模樣怪異,其中一個最小的約摸十八歲的女子笑道:「你是何方妖孽?」
白玉簫擊倒襲來的幾個元兵后道:「在七天前,在歸雲庄門口,孟鈺躲在我的身後,你們可還記得?」
原來這三個女子便是蘇家三姐妹,蘇春蘭,蘇夏荷和蘇秋菊。她三人一聽白玉簫如此說,蘇夏荷笑道:「原來是你。」
白玉簫道:「你們也去救孟鈺?」
蘇秋菊淘氣道:「他可是未過門的二姐夫,豈能見死不救。」
蘇春蘭冷哼一聲道:「誰說是去救他,我們救的是深陷牢獄的義士。」
蘇夏荷和蘇秋菊被她一哼嚇得低下頭不敢吭聲。
幾個元兵殺來,白玉簫出掌擊斃。
蘇家三姐妹見他武功如此高,暗暗吃驚,蘇秋菊笑道:「那天走得匆忙,我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呢?」
白玉簫心裡暗道自己糊塗:「我叫白玉簫,三位又如何稱呼?」
四人又殺死幾個近前的元兵,蘇秋菊道:「我叫蘇秋菊,白衣服是我二姐蘇夏荷,紫衣服是我大姐蘇春蘭。」
蘇春蘭殺死兩個沖向她的元兵,冷冷道:「大敵當前,你們可別只顧著說話。」
她雖**蘭,卻冷冰冰的,白玉簫只覺她應該叫蘇冬梅才是。
這時元兵再次殺來,白玉簫與蘇家姐妹,一陣衝殺,便倒地幾十個。
此時元兵死傷慘重,可這幾百個武林義士,雖武功精湛,但面對十倍於己的元兵,難免殺得身乏力竭。於是不停有人被元兵砍殺倒下,白玉簫心裡暗道:「如此下去,只怕幾百人便要被耗死於此。」
白玉簫躍到張三丰身旁道:「如此打下去不是辦法,叫這些人先撤才是。」
張三丰擊斃數個元兵后道:「滿山遍野皆是元兵,往哪撤?」
白玉簫想了想道:「撤到哪裡算哪裡。」
張三丰也知道再打下去必死在此,對白玉簫道:「既是如此,你帶人先走,我留下斷後。」
幾個元兵砍殺過來,白玉簫擊出數掌,將他們擊倒在地,嘆口氣道:「好,你快叫他們撤。」
張三丰吼道:「大家先撤退。」
幾百個武林人士一聽,皆砍死近前的元兵后,紛紛撤走。
元兵緊追,但白玉簫展動身形,往來數十丈距離,擊殺追上去的元兵。
張三丰亦照樣縱躍於數十丈之間擊殺元兵,兩人形成了一道絞殺界線。
不一會兒幾百個武林義士奔出百丈遠,消失在密林草叢中,元兵突然也退了回去。
張三丰對白玉簫道:「我說過我斷後,你為何也留下。」
白玉簫道:「可不止我一個人留下。」
張三丰轉眼一瞧,只見馬蘭花,無憂無慮兩位大師,蘇家三姐妹,龍門派的李沖,丐幫的馬天明也留了下來。
原來張三丰殺得興起,竟是沒注意到其它人。
張三丰看著蘇家三姐妹道:「這三位姑娘如何稱呼?」
白玉簫正好都知道,便介紹道:「這穿紫色衣服的是蘇春蘭姑娘,穿白衣服的是蘇夏荷姑娘,穿黃衣服的是蘇秋菊姑娘。」
張三丰看著蘇夏荷大笑道:「原來你就是蘇夏荷。」
蘇夏荷奇道:「你聽過我的名字?」
張三丰笑道:「我曾問過孟鈺為何做乞丐,他說皆因為要躲一個叫蘇夏荷的女子。」
蘇夏荷不禁皺眉道:「好你個孟鈺。」
蘇春蘭道:「承蒙閣下在廬州城將眾人救出,不知如何稱呼?」
張三丰笑道:「閣下不敢當,區區張三丰。」
然後依次介紹馬蘭花,無憂無慮少林大師,丐幫長老馬天明,龍門派掌門首席大弟子李沖。
蘇秋菊笑道:「無憂無慮兩位大師,馬天明和李沖兩位大哥我們早已在廬州城便認識。」
張三丰乾笑道:「那就當再認識一遍吧。」
十人不禁都笑起來。
這時,馬蘭花奇道:「元軍為什麼突然撤走?」
她的話正是所有人想問的,白玉簫躍上一棵樹,向遠處望去,只見四周兩百丈範圍之內,不見元兵影子。
白玉簫從樹上躍下,奇道:「元兵已撤。」
他話一出,其它人不禁累倒在地,坐下休息。
白玉簫看著一陣殺伐后的戰果,只見地上屍堆如山,血流成河,場面慘不忍睹。
他在玉簫山莊長大,連只雞都未殺過,如今入中原不到半個月,死在手上的人何其多。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白玉簫不禁胃翻欲嘔。
其它人又何嘗不是,馬蘭花感嘆道:「我長那麼大殺過的人只怕都沒有今天多。」
無憂無慮不禁念了句佛號。
丐幫的馬天明大笑道:「這種場面又算得了什麼,想五年前的襄陽之戰,半個月前的洞庭湖之戰,十幾萬人砍殺在一起,元兵殺了宋兵,宋兵又把那元兵殺了,那宋兵又被元兵殺。這樣,兵殺兵,然後又被殺,如此不停的循環反覆,竟是殺了三天三夜,直到一方被殺盡方止。
眾人一聽,不禁暗暗吃驚,如此互殺,戰爭結束后場面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