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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玉簫為找瘋癲的父親,奔走了數日,累極,也餓極,終於找到了個小鎮,並找了間酒館,要了些酒菜,狼吞虎咽起來。


  正吃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忽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白玉簫停手往門外看去,果然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腳步很輕,不懂得輕功的人腳步聲總不會這麽輕。


  白玉簫忽然回過頭就看到了她。


  她穿著件淡藍色的春衫,袖子窄窄的,式樣時新,上面都鑲著寶藍色的花,配著修長可

  及地的寶藍色百褶裙。


  白玉簫只覺這女孩子這分打扮好似一朵藍百合般,好看極了。


  那女子也看了白玉簫一眼,當她看到白玉簫后,眼睛便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她低著頭,咬著嘴唇,緩緩往白玉簫旁邊的一張桌子走去。


  坐得近,白玉簫能更清楚的看清那個女子。


  只見她臉上帶著紅暈,色如朝霞,一雙黑自分明的翦水雙瞳,正在偷偷的瞟著白玉簫。


  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香氣,白玉簫好像聞過,但又想不起來哪裡聞過,什麼時候聞過。


  那女子好像也很是疲憊,叫來酒菜后也是一陣狼吞虎咽,吃相與白玉簫比起來絲毫不遜色。


  白玉簫品著酒,看著旁邊的女子。現在對他而言,有酒喝,又能仔細欣賞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子,實在是種很大的享受。


  那女孩似乎並未發現白玉簫盯著她看,似乎知道,也不在意。


  那女子喝了幾杯酒後,忽身子一顫。白玉簫亦是眉頭一皺,因為他能聽到酒館外有破風聲傳來,聞聲可知定是高手無疑。


  白玉簫暗道,:「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龍,未想到在這僻靜小鎮,江湖高手無處不在。」


  心裡如此想著,眼睛盯著門口看。果然眨眼間,四個全身黑衣打扮的人如鬼魅般飄進酒店,說是飄,其實是走,只是走路毫無聲響,而且腳法極快,好似飄進來的一般。


  白玉簫打量著四人,他們幾乎全身黑色,雖然露出兩隻眼睛,但眼白卻並不明顯。


  那四個黑衣人一進酒館,店裡小二急忙上前招呼。


  但那四個黑衣人不但不領情,反手一掌便向小二胸口擊去,只聽一聲慘叫,小二吐血倒地死去。


  白玉簫暗驚:「好深厚的功力。」


  那四個黑衣人在光天化日下殺了人,也未驚慌,走上前來,將剛進來的藍衣女子圍住。


  那藍衣女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冷冷道:「跟了我兩天,幾位難道不累?」


  那四個黑衣人並不回應。


  那藍衣女子笑道:「差點忘了,你們又聾又啞,真是可憐。」


  那四個黑衣人竟是聾子和啞巴?

  果然那四個黑衣人並沒有說話。


  藍衣女子冷冷道:「你們是伯顏那老狐狸派來殺我的,現在既然找出我來了,為何還不動手?」


  那四個黑衣人仍是不說話,亦未出手。


  藍衣女子冷笑道:「又忘了你們是聾子啞巴,我說再多的話也是對牛彈琴,既然你們不想動手,那我可要走了。」


  她才要站起身子,方才紋絲不動站在她身旁的黑衣人便齊出手向藍衣女子攻去。


  藍衣女子似乎早有準備,黑衣人手一動,她便一躍三丈高,避開四個黑衣人的合力一擊。


  半空中又一起落,越出酒館,往鎮外掠去。


  那四個黑衣人一擊不成,見藍衣女子逃去,亦齊地起身去追。


  白玉簫酒足飯飽,方才聽到那藍衣女子說那四個黑衣人是伯顏的手下,如此看來是伯顏派人要殺害那個女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四個又聾又啞的怪物欺負一個如何似玉的姑娘,我白玉簫怎麼能讓世間有這種事情發生。」


  說完,亦奔出酒館,往藍衣女子和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以白玉簫的輕功,快如閃電。眨眼間便掠出小鎮,來到鎮外的樹林里。


  但茫茫樹林,密密麻麻一片,卻一個人影也沒見著。


  白玉簫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莫非是我追錯了方向,還是我輕功不濟,追丟了他們?」


  如此想來著,便尋思再要往哪個方向去追。忽聽樹林深處傳來打鬥聲。


  白玉簫欣心喜,急忙向聲音傳來方向奔去。


  奔了十餘丈之距,果然看到四個黑衣人正在圍攻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似乎已然受了傷,身子顫顫巍巍,幾欲倒下。


  白玉簫暗道,:「白玉簫,你還等什麼,英雄救美的時刻就是現在。」


  他身子一起,躍起半空,凌空擊出一掌。


  四個黑衣人正集中精力對付藍衣女子,忽覺一股強勁的掌氣襲來,急忙退開丈遠避開。


  白玉簫趁黑衣人躲閃之際,飛身抱住藍衣女子往樹林深處奔去。


  白玉簫在密叢林里一口氣奔了半個鐘,直到「啪」一聲響后,才落地上。


  白玉簫落地,將藍衣女子摔在地上,嚎叫著揉搓著火辣辣的臉,氣急道:「我救了你,想不到你卻打我。」


  那藍衣女子從地上站起來道:「誰叫你抱我那麼緊,現在你摔我一下,算是扯平了。」


  「扯平?」白玉簫道:「好,剛才你打我一巴掌,我摔你一下,這算扯平,但是我把你從黑衣人手裡救出,這恩情,你總得報吧?」


  藍衣女子冷著臉道:「我又沒叫你救我,可不算。」


  白玉簫無奈,他未想到今天竟然救了一個如此蠻不講理的女子。


  白玉簫自嘲道:「好,都是我二百五,多管閑事好吧。」


  說著便走。


  藍衣女子見他要走,急問道:「你要上哪裡去?」


  白玉簫腳步一停,委屈道:「救人反挨打挨罵,我當然得去找個寺廟拜拜佛,燒燒香,希望佛祖以後不要再讓我遇到像你這樣的女子了。」


  說著又走,未走幾步遠,忽聽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白玉簫聽得出那藍衣女子定然受傷不輕,但想到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也就心裡一橫,並未做理會。


  走了百丈遠,白玉簫每走一步,便覺腳就多加了百斤東西般沉重。


  「那女子受傷不輕,我若這樣離去,她會不會暈死在樹林里,這片樹林定然少不了財狼虎豹,若被叼了去,豈不做禽獸的嘴中餐。就算她未被禽獸叼了去,但她受傷定然跑不遠,如果那四個黑衣人追上來,她豈能抵擋得住?」


  白玉簫邊走邊想。


  「可是那女子好不知好歹,救她命,她反而還不領情,那就讓她死了算了。」


  嘴上雖這麼說,但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送佛送到天,救人救到底,我看還是再救她一把好了。」


  如此一想,白玉簫轉身折返,回頭去找那個藍衣女子。


  當白玉簫回到原地時,只見那藍衣女子已躺在地上。


  白玉簫急上去扶起,探息把脈,發現還有氣。


  但那幾個黑衣人的掌力陰毒至極,致使藍衣女子受了黑衣人的掌擊后,體內有毒氣在體內,如不逼出,待毒血攻心,卻是大羅金仙,也休想救活她。


  事不宜遲,白玉簫抱起藍衣女子,在附近找了個僻靜的山洞,然後運功替她逼毒。


  運功了三個小時,只見藍衣女子一口黑血噴出,便癱軟在地,白玉簫急忙收掌將她扶住,安放平躺在地。


  運功耗神費力,白玉簫肚子餓極,也渴極,他出洞到湖邊喝了些水,又捉了些魚,撿了些乾材,回到那洞里,生火烤魚。


  待魚烤熟,只聽一陣咳嗽聲響。


  只見那藍衣女子睜開了眼睛,白玉簫見狀笑道:「你醒了?正好,我烤好了一條魚,你受傷身子弱,快吃些東西,這樣恢復快些。」


  那藍衣女子用奇異的眼光看著白玉簫,白玉簫見她一動不動,笑道:「你是不是起不來身?要不要我扶你?」


  那藍衣女子點了點頭,未做回應。


  白玉簫知道藍衣女子已是默許,便將她身子扶起,從火架上取下烤魚。撥去漆黑的外皮,便露出雪白的魚肉。


  白玉簫將去皮的烤魚遞給藍衣女子,藍衣女子羞紅著臉接過,一隻手拿著,一隻手用去掰魚肉吃,吃得很是文靜。


  白玉簫在酒館里見識過藍衣女子吃東西的模樣,如今見她這麼不緊不慢的吃,不禁感覺眼前這個女子做什麼,舉止投足都很是好看。


  白玉簫又串上一條魚架上火架,不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藍衣女孩子的臉更紅了,突然一笑,嫣然道:「我叫雲彩兒。」


  白玉簫倒也沒有想到這女子會告訴他名字,但他卻懂得,女孩子若肯在一個陌生人的男人面前說出自己的名字,至少就表示她對這男人並不討厭。


  雲彩兒低著頭道:「今天若不是你,我……我簡直非死不可。」


  白玉簫笑道:「我本以為你醒來后還會給我來一個耳光,怪我多管閑事,救了你呢!」


  雲彩兒道:「我就算再無情無義也不可能責怪我連番救我命的人。」


  白玉簫笑道:「不責怪就好。」


  雲彩兒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該怎麼報答你好呢?」


  白玉簫笑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你不打我耳光我已是感謝了。」


  雲彩兒道:「在你說來雖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在我說來卻是天大的事,你若不讓我報答你,我……


  我……」


  她忽然抬起頭,臉上露出很堅決的表情道:「我就只好死在你面前。」


  白玉簫征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將報恩這種事看得如此嚴重。


  雲彩兒好像還怕他不相信,又補充著道:「我雖然是個女人,但也知道一個人若想在江湖中站住腳,做事就得要恩怨分明,我不喜歡人家欠我的情,也從不欠人家的,你若不讓我報答你,就是看不起我,一個人若被人看不起,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她本來好像很不會說話,

  很溫柔,很害羞,但這番話卻說得又響又脆,幾乎有點像光棍的口氣了。


  白玉簫苦笑道:「你想怎樣報答我呢?」


  雲彩兒道:「只要你說,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儘力辦到。」


  白玉簫面露邪笑道:「真的你能辦到的,都會儘力辦到?」


  雲彩兒一見白玉簫猥瑣的表情,急道:「除了那件事。」


  白玉簫笑道:「哪件事?」


  雲彩兒羞急道:「反正就是除了那件事。」


  白玉簫見雲彩兒的模樣,但覺好笑。


  「好吧,你若一定要報答

  我,就陪在我身邊,給我洗衣做飯,怎麼樣?」


  雲彩兒好像嚇了一跳,道:「你說什麼,你要我留在你身邊給你做你的貼身丫鬟?」


  白玉簫道:「沒錯,你若真想報恩,便答應了,若隨口說說,也就罷了。」


  雲彩兒瞪大了眼睛,道:「你真的要我留在你身邊?」


  白玉簫嘆道:「我一個人隻身闖蕩江湖,路上甚是無聊,你若願意陪在我身邊,倒是可以與我解解悶!」


  雲彩兒聽了他的話,臉上一臉不高興。


  白玉簫看出雲彩兒似乎不想答應,便笑道「我就這麼一個要求,你若誠意想報恩,就答應,若是不願意我,我也不強求,你也別覺得欠著我什麼,我救人本就不想圖報答。」


  雲彩兒咬著嘴唇,堅定道:「好,我答應你便是。」


  白玉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奇道:「你真答應?」


  雲彩兒道:「說話算話,我說答應你便是答應你。」


  白玉簫本是想說說罷了,未想到雲彩兒竟然把他的玩笑話當真。白玉簫道:「你可要想清楚,你一個清白姑娘家,跟我一個男子到處走盪,不怕發生什麼事?」


  雲彩兒搖頭道:「我不怕。」


  白玉簫眼珠子一轉,笑道:「我懂了。」


  雲彩兒不解道:「你懂了什麼?」


  白玉簫道:「你之所以答應留在我身邊陪我闖蕩江湖,是因為你害怕那四個黑衣人追來,想留在我身邊讓我保護你的安全?」


  雲彩兒一聽,輕輕一笑道:「沒錯,我是這麼個意思,你正好闖蕩江湖的路上需要人陪你解悶,我也正好利用你替我擋住那些黑衣人,我們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嘛。」


  白玉簫點頭道:「說起來是這樣沒錯,但是我以後的江湖路可就不平坦了。」


  雲彩兒道:「你既然打算出來闖蕩江湖,難道還想不惹點麻煩上身?」


  白玉簫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惹麻煩上身,是麻煩太多,不必要的麻煩能不惹便不惹了罷。」


  雲彩兒道:「我本以為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現在看來你卻是個怕惹事的膽小鬼?」


  白玉簫氣急道:「我膽小鬼?你別忘了是我從那四個黑衣人手裡把你救走的。」


  雲彩兒道:「可是現在呢?連保護個女子都不敢。」


  白玉簫啞口無言,他當然沒有把那四個黑衣人放在身上,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輕視於他,他自然不能再推脫。


  「好吧,我答應你便是,只不過你能不能說說,那是些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你?」


  雲彩兒一聽,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白玉簫道:「難道不便說出來嗎?」


  雲彩兒道:「那倒不是,只不過是我爹是抗元義士,行刺伯顏時被他殺死,我為父報仇,便偷偷潛入元軍大營,打算行刺他,可惜行刺失敗,反被他手下追殺,幸好今天有公子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白玉簫點頭道:「原來如此。」


  雲彩兒道:「說了那麼久的話,敢問公子貴姓大名?」


  白玉簫道:「我叫白玉簫,你以後也不必叫我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雲彩兒「恩」的一聲答應。


  白玉簫忽然摸了摸鼻子。


  雲彩兒見狀奇道:「你脖子不舒服?」


  白玉簫搖頭笑道:「不過是對某種香味感到不舒服。」


  雲彩兒奇道:「香味,什麼香味?」


  白玉簫道:「就是你身上發出來的香味。」


  雲彩兒一聽,面露驚慌之色。


  白玉簫道:「很奇怪,你身上的香味和我認識的一個女子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


  雲彩兒一聽,臉色更加難看。


  白玉簫道:「不知姑娘身上的香料在哪裡得到的?」


  雲彩兒尷尬一笑道:「說出來不怕笑話,那是我去行刺伯顏時,發現他營帳中放置有一些香料,我很是喜歡,所以便包了些,帶在身上。」


  白玉簫點頭道:「如此就對了,怪不得香味一模一樣。」


  雲彩兒道:「你說的和我身上香味一模一樣的是什麼人?」


  白玉簫道:「他便是伯顏的女兒雲羅郡主。」


  雲彩兒明白道:「原來是她。」


  白玉簫道:「要不是你的性格與她大為迥異,我還道你是她易容改扮的呢。」


  雲彩兒一聽,臉色驚慌,手中拿著的烤魚差點脫手而出。


  白玉簫見狀奇道:「你怎麼了?」


  雲彩兒輕輕一笑道:「這烤魚拿久了,手便酸麻。」


  白玉簫點頭道:「原來如此。」


  雲彩兒道:「你好像對那個雲羅郡主印象很深刻,莫非你們是好朋友?」


  白玉簫搖頭苦笑道:「不但不是朋友,還是敵人,她連番想置我於死地,但我每次都能僥倖逃脫。」


  雲彩兒低垂著頭道:「像你這麼好的一個人,那郡主竟然還要害你,想必她一定不是個好人。」


  白玉簫搖頭道:「不關她的事,她只不過是被伯顏訓練成一個殺人的工具罷了。我知道其實她也不想殺人。」


  白玉簫說完,忽然發現雲彩兒眼睛不停有淚珠冒出。


  白玉簫奇道:「雲姑娘,你怎麼了?」


  雲彩兒拭去臉上掛落的淚珠,強笑道:「沒什麼,我只不過覺得那雲羅郡主三番想害你,而你卻替她著想,我很感動。」


  白玉簫道:「我替她著想有什麼用,可惜她自己沒有領悟,也不知道當她發現她父親一直當她是個殺人工具時,她會如何想,但願我一輩子都不要看到。」


  雲彩兒破涕為笑道:「相信那雲羅郡主一定會發現伯顏的可恨,而早些離開伯顏。」


  白玉簫嘆氣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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