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孫吳不是鐵板一塊
所謂太史慈不來不發兵,自然是一句戲言。
劉敢此次只留一千餘人固守秣陵老家,以周泰為先鋒,一共發兵九千人,幾乎是傾巢而出。
然而,劉敢大軍剛剛出發,一探馬來報,前方三十裡外發現吳景大軍!
劉敢一聽,頓時慌了神。
吳景居然先打秣陵?
「孫策呢?可有看到孫策?」
劉敢失聲問道,不知為何,對於這個江東小霸王,他有種莫名的忌憚。
探馬之人回道:「有一面孫字大旗,不知是孫賁還是孫策。」
聞言,劉敢眉頭不由皺成一團。
根據前方斥候消息,吳景有一萬餘人,孫賁有五千餘人,孫策也有五千餘人。
以上三人的部隊,若是讓劉敢一個個來對付還行,三個部隊一起便沒有絲毫勝算,即便只有兩支部隊,劉敢也不敢冒險一戰。
難道就這樣撤兵?
這不是劉敢的作風!
只見劉敢深呼一口大氣,冷聲道:「再探,給我看清楚了,來人究竟是孫策還是孫賁!敵軍人數幾何?」
「喏!」斥候應聲而去。
「不管你是孫策也好,孫賁也罷,既然出兵,斷然沒有半路回家的道理!」劉敢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大手朝天一揮,吼道:「全軍前進!」
下一刻,九千之眾浩浩蕩蕩奔襲而去。
劉敢囤兵秣陵半年,早已對此處地形了如指掌,而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先說人和,或許在兵力上劉敢軍沒有絕對的優勢,但是劉敢對自己訓練的士兵很有信心,何況此次出兵的九千人,有三千是丹陽老兵,這三千人能征善戰,個人的單兵作戰能力強悍無匹。
再談地利,劉敢派人精心勘察過秣陵周圍所有地段,甚至令工匠製作了實體沙盤。
然後天時,今日晴空萬里,微風正好。
最後劉敢大軍以逸待勞,可戰可退,這九千之眾,唯一缺的便是沙場經驗略有不足。
然而,世人都有第一次,不論這一戰是勝是敗是生是死,劉敢都已經在心裡做了充足的準備。
吳景軍中。
孫賁風風火火地騎馬趕來,身後揚起一片塵埃。
吳景見了,不禁勒緊胯下戰馬韁繩,暫停行軍。
「都督,前方十里發現敵軍!」
孫賁拍馬而來,韁繩一扯,並未下馬,朗聲說道。
吳景不禁眯起眼睛,目光眺望遠方,很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
吳景收回目光,朝滿頭大汗的孫賁說道:「你這個先鋒官是怎麼當的,十里了,才發現敵軍蹤跡?」
孫賁面色羞愧道:「我軍斥候對此地地形不甚熟悉,有些迷路在所難免。」
一旁,吳景的長子吳奮笑道:「我說伯陽,你就別為自己的人偷懶找借口了,咱們孫吳兩家,有誰不知道你對江東諸城了如指掌,不然為什麼每次打仗,你都是先鋒?」
見大哥挖苦孫賁,吳景幼子吳祺也忍不住道:「大哥你不懂了吧,伯陽這是變著法子不願做先鋒呢,我說的對不對?」
孫賁一臉苦笑,心想這兩小娃娃,人小鬼大,早晚吃虧。
吳景問道:「敵軍大約有多少人,由誰領軍?」
孫賁答道:「斥候查探到的敵軍人數大約在五千左右,另外在不遠處的山道上發現類似行軍腳印,人數不明。至於領軍將領,看旗號是張劉字大旗,應該不是劉繇本人。」
吳景不由陷入深思,沉吟道:「此處離秣陵還有多遠?」
孫賁想了想,回道:「大約二十里路,若是抄山間小道而行,行程可縮短一半。」
吳景思付片刻,當即發號施令道:「我們走小道。」
吳奮勸道:「父帥,小道不可去,山道上有敵軍蹤跡。」
吳景冷聲道:「我當然知道,然而我軍攻下橫江渡口已久,秣陵方面不可能沒有消息,然其明知我大軍壓境,竟敢只派區區五千人固守大道,此中必然有詐,山道之中的些許蹤跡也必然是敵方故意為之,試想若換做是你來伏擊我,你會把這麼明顯的痕迹暴露出來嗎?」
頓了頓,吳景繼續道:「所以,山間小道必然安全,再者,我軍一路奔襲而來,已經人困馬乏,疲勞盡顯,必須儘快趕到秣陵,休養生息。」
吳祺點頭稱讚:「父帥高見,我等不如也。」
吳景哈哈大笑,吳奮還想說點什麼,無奈吳景根本不給他機會,當下只好作罷。
只有孫賁怔怔出神地望著大軍所向的山間小道,不知為何,他的心中隱隱有些發慌。
直覺在提醒孫賁,這條路不能走,走下去很有可能要出大事,然而吳景顯然是不會接受直覺這種無厘頭的荒謬理由的。
大軍,依舊頭也不回地邁著前進的步子,天色越來越黑了。
孫賁行軍驅馬,三令五申斥候必須全方位查探,儘管如此,每過一處樹林、山坳,仍然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在孫賁心中作怪,可是一路走來,卻毫無異常。
孫輔不僅是孫賁親弟,也是先鋒大營的副將,一路上見孫賁神色有異,不禁開口問道:「大哥,你在擔心什麼呢?」
孫賁如實相告:「我總感覺這條路有問題。」
孫輔說道:「是因為之前那些腳印嗎?」
孫賁點頭,沉聲道:「吳景不聽我勸,非要堅持走小道,雖說小道便捷,但是若被敵軍伏擊,我軍必然遭受重創!」
孫輔目光遠望,遙指道:「此處地勢險要,山木環繞,實乃伏擊襲敵絕佳之境,若我是敵軍主將,必然在此埋伏一軍!」
言罷,兩人同時想到了什麼,對望一眼。
「不好!」
「斥候!」
孫賁叫了不好,孫輔是察覺到派出探路的斥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復消息。
下一刻,孫賁毅然停止行軍。
吳景發現先鋒軍不動了,頓時大怒,喝斥吳祺上前質問。
吳祺策馬而來,見了孫賁,沒好氣地問道:「孫賁,為何停止行軍?我告訴你,父帥現在很生氣,你若再不行軍,指不定要挨板子。」
孫賁直言道:「前方必然有詐,此路不可走!」
吳祺冷笑道:「你說有詐便是有詐么?究竟你是主帥還是我父是主帥?聽你的還是聽父帥的?我警告你,要麼行軍,要麼軍法處置!」
見兩人面色不善,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勢頭,孫輔連忙出言道:「大家都是親戚,何必如此針鋒相對,我大哥也是為了大軍著想,我們先鋒營派出的斥候已有許久沒有回復消息,前方又地勢狹隘險峻,小心一點總不會錯。」
吳祺冷哼一聲,扭頭背對兩人說道:「誰知你們的人是不是半路上迷了路,這話也是你大哥自己說的。」
孫賁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冷冷道:「豎子不足與謀!」
孫輔也生氣道:「小吳將軍,你這話說的,有點過了!」
吳祺神色一變,猶如被人踩了一腳,暴跳如雷:「我是吳將軍,不是什麼小吳將軍,注意你的用詞孫輔!我最後說一次,馬上行軍!再敢消極怠軍,休怪我不念親戚之情,軍法處置!」
吳祺甩頭而走,空留孫賁與孫輔火冒三丈。
「這小子,真把自己當大爺了,他爹是主帥,還是他的主帥!張口閉口軍法處置,小屁孩一個就敢騎在我們頭上拉屎,看那狐假虎威的樣子,我真想給他娘的來一刀,這長大了以後還了得!」孫輔怒而罵之。
孫賁黑著臉沒說話,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行軍。
孫輔問道:「大哥,怎麼辦?」
孫賁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狹隘山道口,躊躇半晌,大手一揮:「全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