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后而立
不知過了多久,南蒼山巔再次變得與以前一樣毫無生氣,只有山風依舊呼嘯。
這片荒蕪之地下起了暴雨,滋潤著那幾株枯黃的野草,光禿禿的石頭濕漉漉的,不再像以往那般乾燥。
萬丈懸崖下,聶玄的身體安靜地躺在一攏荒草上,一動不動。
在聶家時,他的修為就已經被廢,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早已沒有了氣息。
他的頭顱沾滿了血跡,身上的骨骼盡數斷裂,若是有人來查看他的身體,定會發現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經破敗不堪。
這麼嚴重的傷勢,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醫師或者煉丹師,也不可能救得活他,只因他的心臟早已停止了跳動,呼吸也完全停止了。
是的,在地上躺著的,其實就是一具屍體,確切的說,是一灘爛肉,沒有一點生命跡象,相信任何人見到這副屍體,都不會覺得他還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鮮血從他的身體各處流淌出來,沿著荒草緩緩流動,很快就在他的身下形成一大灘殷紅。這般下去,待他體內鮮血流盡,再經這山風吹打,定然會變成一具肉乾!
任誰都不會想到,那曾經風光無限的天才少年,不僅這麼早隕落,下場還如此凄慘,而逼死他的,卻並非旁人,而是那些被他視為親人的聶家族人。
鮮血在他的屍體下無聲流淌,那一直被他掛在脖子上的湛藍明珠沾染了他的鮮血,突然釋放出藍色霞光,將他包圍其中!
雨水碰到這藍色霞光時,紛紛退避,無法靠近他的身軀,就連那些混入血液的雨水,也漸漸分離出來,而他身上的傷口,在這藍光的照耀下,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他體內的骨骼發出『咔咔』聲響,連那透體而出的臂骨也緩緩蠕動,慢慢回歸原位,重新組合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他的身體恢復了以前的樣貌,身上竟然沒有留下一道傷口,甚至連一道疤痕都沒有留下。
那系住明珠的紅繩忽然斷裂,而那顆明珠,卻自主地緩緩升起,落入了聶玄的丹田之處,消失不見!
藍光消散,雨滴沒有了阻礙,猶如珍珠一般滴落在聶玄的臉上,滋潤著他那乾裂的嘴唇。他的衣衫在頃刻間就已經濕透,雨滴落在他的身旁,濺起一片泥濘。
他緩緩睜開雙眼,像是沉睡了很久,腦中一片空白,眼中迷茫。
片刻后他回過神來,不由得詫異地自言自語:「我竟沒死!」
那懸崖高不見頂,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從上面掉下來,斷然沒有半分生還的可能。而此時聶玄不僅活了下來,身上竟然沒有明顯的傷勢,只是比掉下來時更加虛弱了一些!
他艱難地站了起來,大口喘息,又習慣性地運轉武者調息,在片刻后,卻睜開雙眼,感到不可思議。只因為在他調息時,感受到一絲靈氣進入了他的體內,並緩緩滋潤著他的身體。
在聶家的時候,他的經脈就已經被聶震天擊碎,按理說從此之後他將與武道無緣,只能安安靜靜地做個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可在他多年來的習慣之下,竟然吸入了一絲靈氣。
「這··怎麼可能?」聶玄不敢置信地內視著自己的全身各處,那本來破裂的經脈,竟然都已經修補完整了,甚至與他以往相比,還擴寬了一些。
他倒是聽說過有些靈丹妙藥可以修補破損經脈的,只不過那種靈丹妙藥很難找到,至少天雲國內沒有聽說過誰有這樣的靈丹妙藥。即便是能夠修補,可修補后肯定是不如以往的經脈的,而此時聶玄的經脈,不僅沒有破損之處,甚至比以往還要擴寬了許多。
丹田之內,一顆藍色珠子緩緩旋轉,這顆珠子聶玄再熟悉不過,正是那一直懸挂在他胸前的不知名的內丹!
「難道是內丹的緣故?」聶玄思忖。
這是聶玄在聶家藏寶閣獲得的寶物,當初選擇時,他只是覺得這顆內丹十分漂亮,加上在藏寶閣內又沒有其他看得上眼的東西,故而才選擇了這顆內丹。當然,除了漂亮之外,這顆內丹還有癒合傷口的功效。
以前聶玄受傷的時候,把內丹放到傷口處,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傷口。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顆內丹竟然如此神異,不僅連這麼重的傷都能治好,還修復了他受損的經脈!
療傷這種事,用上藥材或者丹藥都可以做到,沒有人會在獲得挑選寶物的時候選擇這麼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正是這件大多人都覺得徒有其表的寶物,卻在聶玄墜崖身死時,救了他一命。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顆內丹機緣巧合地鑽進了他的體內,讓他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他再次緩緩吐納,那種靈氣入體的感覺真的回來了,好像是因為內丹入體的原因,讓他的吸納速度比以前還要快。至於有什麼不好的副作用,他倒是沒有察覺到。
「哈哈哈,天不絕我聶玄!」在這荒無人煙之地,聶玄狂放大笑,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恐怕很難理解,簡直比撿到一萬兩黃金還要讓人欣喜若狂!
過了許久,他冷靜了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他獨自一人在荒野中行走了一日,終於走出了這片一望無際的荒草林,遠遠地看到了一座小鎮。
見到這個鎮子,聶玄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宛如隔世!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微笑!
這個小鎮不大,四周的房屋與繁華的帝都比起來也十分簡陋。來到這個小鎮,從未離開過帝都且早已見慣了帝都奢靡生活的聶玄,卻感到十分新奇。
只可惜他滿懷熱情地來到小鎮,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不由得狐疑起來。小鎮上家家戶戶都緊閉著大門,像是這個小鎮的鎮民們都集體出逃了一般。
聶玄微皺眉頭,弄不明白這個鎮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開門,他也不好闖入,只得離開了這戶人家,準備到前面看看!
剛走出不遠,在鎮子另外一頭卻走出一群東張西望的人來。這些人身穿家丁服飾,胸口處還綉著一個『白』字,他們手中拿著木棒和長繩,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隱哥,你看哪兒有個人!」其中一名家丁遠遠地指著聶玄欣喜地說道。
為首的家丁見此也露出喜色,當先向葉逸奔了過去:「快追,別讓這小子跑了!」
八個家丁發現聶玄這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小叫花子』后,猶如獵犬見到獵物一般,快速向聶玄沖了過來,將他包圍在其中。
聶玄站在原地,防備地環視了一圈,摸不著頭腦。他都這副打扮了,明顯是身無分文,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為何卻像是土匪見到財主一樣?
「小子,你多大年紀了?」白隱凝視著聶玄的雙眼問道。
「大哥,你這是?」
「少廢話,我問什麼你答什麼!」白隱有些生氣,不滿地喝道。
聶玄無奈,在這七個壯漢的包圍下,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成功逃走的可能接近於零,他只能老實回答道:「十六了!」
葉逸的回答讓一眾家丁雙眼放光,顯然這個回答他們十分滿意。
「可曾婚配?」白隱呼吸略顯急促,像是賭館里等著開盅的賭徒。
聶玄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都這模樣了,誰肯嫁我?」
另一個家丁嬉笑地看了看聶玄,對白隱說道:「隱哥,這小子的條件符合,能搭話也不是傻子,雖然邋遢了些,但回去打理一下,說不定也能矇混過去!」
白隱面露喜色,對著眾家丁吆喝道:「兄弟們,把他給我綁了!」
「你們幹什麼?」聶玄慌了心神,怎麼回答了兩句話就要把自己給綁了,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人敢在大街之上直接搶人的,他以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一群人一擁而上,向聶玄撲了過去。聶玄空有武技,卻沒有修為施展出來。他奮力掙扎,奈何他身體虛弱疲憊,拼力氣根本拼不過這八個壯年男子,很快就被這群人捆得結結實實的,扛著他向未知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