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謝家小妹
“那夜碧水寒潭,月光柔軟,以月神為證,以水閣為媒,我與阿蠻緣定三生。彼時你我雖然都還小,但是那時候我著青衣,你著綠衣,好端端的便是一對璧人。”公子小白對著目瞪口呆的阿蠻深情的說道。
“可是我怎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啊?諾,既然已經三番五次說有這場景了,那我問你這場景是在何時何地發生的?當時可還有其他人可以作證麽?”阿蠻實在是想不起還有這回事兒,她心裏想莫不是這公子小白將自己錯認成了別人不成?
公子小白並沒有回答,他趁著阿蠻瞪他的片刻溫和的笑了,而後趁阿蠻不備又刮了刮阿蠻小巧玲瓏而又堅挺的鼻子,笑著說:“阿蠻果然是我的未婚夫人,連生個氣也這麽的對人胃口!”
阿蠻心裏氣呼呼的想著自己今天已經有好幾次被這公子小白吃了豆腐,吃豆腐就不說了,關鍵是他還吃得理直氣壯。阿蠻想這公子小白怎麽全然不像他第一眼見著他那麽的高冷了呢,反而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暖在裏頭。想到這裏,阿蠻趕緊拿了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以清醒清醒自己的腦子,免得自己想到更遠的地方讓自己蒙了心。
阿蠻從公子小白的府邸出來後,身子清爽了許多,她決定去“胭脂”找姐姐去,順便幫幫姐姐。結果走到半路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很是熟悉的背影,原來正是痞子李秉佑。本來阿蠻是想躲著他走遠的,哪知他早已看見了她朝著她走來。阿蠻身上穿的依舊是那身翠綠色芙蕖裳,而痞子李秉佑身上穿的是一件幹淨普通的粗布青衣,他的頭發豎起了冠,即使是最為普通的衣服在他身上也顯得他英俊不凡。
“怎麽,阿蠻是想躲著我麽?”他嘴裏難得的並沒有叼著一根茅草,有些嘲諷的問阿蠻。
“沒有啊,痞子哥哥為何要這般說呢?”阿蠻從心底裏不願意承認她是在躲著痞子的,她隻是覺得如果自己老是和眼前這個人膩在一起,有一個人的心會碎。而她不願意讓別人因為自己而心碎。
“好吧,阿蠻說什麽便是什麽吧!”痞子走到阿蠻的身邊和阿蠻開始並排著走,接著突然伸出了手,將手掌打開,阿蠻看見手心裏麵正是一枚紅色的祈福袋,痞子說:“這個是我在大國寺的廟中求來的,看你老是生病,諾,給你吧!”
痞子並沒有告訴的是當他看到阿蠻精神怏怏、毫無生色的時候,自己心裏是多麽的內疚和擔憂,他知道自己也許一輩子也不可能和她這麽美好的女子在一起了,可內心裏卻又不忍心去傷害他,他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她好。所以他才會特意的跑到大國寺,在寒冷的夜中跪了一夜求得了這個祈福袋子。
阿蠻看到他掌心的一點紅,猶豫著接還是不接。
“怎麽,阿蠻是害怕你那位未婚夫婿吃醋,所以不敢拿?”痞子故意的激她。
這樣一說,阿蠻立馬就拿了,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但她覺得手心都快被這小小的紅袋子給燙出害羞來了。她想了想,才說:“公子小白隻是我爺爺胡亂給許下的姻緣,我自己可並沒有答應。再說了公子小白是一個詩歌琴曲的風流趣人,他一生中要尋找的一個可以伴他吹簫撫琴、吟詩作畫、登高遠遊、對酒當歌的秒人。我肯定不是這樣的秒人啦,我就是一個混吃喝貪遊玩的人,哪裏能做什麽秒人呢?”
痞子並沒有回話,但他心裏卻在想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阿蠻自己本就是一個詩酒風流的秒人,能夠吹簫撫琴、吟詩作畫、登高遠遊、對酒當歌,心中沒有對富貴權勢的任何念想,心裏純潔天真的就像是西山上的山泉水一般。但隻是她自己不知罷了。但是世間最美麗的莫過於一個美麗的女子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美麗這種美了!
“那阿蠻能不能陪我在這長安城內走走呢?”痞子問走在自己身邊的女子。
阿蠻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走到一處賣屏風掛件的店麵的時候,阿蠻叫住痞子和自己一起進了店麵。她很快便被一幅畫吸引了,畫中空無一人,隻有兩匹野馬在夕陽下極勁的奔跑,隔著不遠的地方是一片荒蕪的戈壁,讓人聯想到後麵便是荒無人煙的大沙漠和一輪圓圓的日落。
正在阿蠻要呼出聲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清脆幹淨的聲音:“老板,這幅畫我要了!”阿蠻看向她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心儀的那幅畫。
而有著清脆幹淨的聲音的女子一身鵝黃色嫩衣,衣服在她身上不但沒有庸俗不耐的感覺,反而穿出了高貴淡雅清新的感覺。而她頭上的珍寶玉飾更是將她那高貴秉然的氣質突現了出來。她手下有兩位年長的嬤嬤,一看就是侯門府邸久經曆念的老女人,那犀利精明的目光,那傲視萬物看不起一切事物的眼光倒是比她們的主子還要奪人眼球。而門外那輛六輪馬車更是妥妥的說明這女子身份地位的分量,畢竟在長安城中可隻有皇室子女才可乘坐八輪馬車。其餘的人,無論官職多大、身份多貴重,都隻可乘坐四輪馬車。想來這姑娘能夠乘坐六輪馬車必定是有皇帝的特殊恩賜罷!
“姑娘也覺得這幅畫好?隻可惜我妹妹在姑娘之前就看上了這幅畫,還得煩請姑娘讓賢!”痞子不卑不亢,一身布衣的對著那身份高貴的女子說道。痞子李秉佑一眼隻需一眼便知道這女子是何人,也深知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有多遠躲多遠。但他看到了阿蠻眼中的熱忱,知道如果自己不先開口,阿蠻也定是要爭的。
那女子回過身來看了看說話的李秉佑,見他雖衣著普通但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凡的氣息,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因為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認識她的,但還是有勇氣和她搭話!在看了看他身邊的阿蠻,不由得有些詫異,畢竟阿蠻身上穿的衣服絕對不比自己身上的差,隻不過她身上少了幾件配飾罷了。不過沒有了配飾反而將她身上的那種渾然天成的天真美麗毫無保留的散發了出來。
“可這幅畫我是肯定要得到的!”她莞菀一笑,誌在必得的樣子。她身邊兩個嬤嬤立馬很配合的凶神惡煞的瞪著阿蠻和痞子。
“既然姑娘這麽喜愛,那阿蠻便讓給姑娘好了!不過阿蠻想在姑娘將這畫拿走之前再觀賞一眼,姑娘看行不行?”阿蠻知道這的確是一幅好畫,但比起哥哥的畫來便少了許多的意趣。自己也隻是有些想念塞外了才會如此專注的盯著它看,倒讓痞子認為自己是心儀這幅畫了。
“你說你並不想買這幅畫?”那黃衣女子有趣的盯著阿蠻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問。
阿蠻點了點頭,說:“畫再怎麽名貴,再怎麽精美,也終究隻是一死物。將它買下珍藏在寶匣中隻能讓它蒙塵,讓它不見天日。這樣的畫即使價值再大又有什麽意義呢?倒不如將它陳列在人人都能看得見的地方,讓人人都來觀賞它的美,這樣子它便也不失為一幅真正的好畫了,它存在的意義也就大得多了!”
“阿蠻這麽說豈不是就在笑那些將畫珍藏的俗人和盜畫的賊人了麽?不過你這說法倒也新鮮,值得一聽!”痞子卸下心中的那點不安,忽然就明了了。
“這位姑娘這麽說,若是我將這畫買回家去豈不是就委屈了這幅畫?那我豈不是也成了那不知畫的俗人庸人?這樣吧,我將這畫買下來讓店家給裱上不浸風雨不怕陽曬的塗料,再安上一層水晶,就擺放於這家店鋪的外邊,你覺得怎麽樣?”她顯然是在問阿蠻了。
阿蠻愣了一下,覺得她的做法倒實在是有大家之範,想著她大概也從不在意那些個金銀器物,於是便點了點頭。不過既然如今這裏的事情已經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自己和痞子自當是去別的地方了。於是趁著那女子與那店家交涉的時候走出了店鋪。
“我乃謝家小妹,如若姑娘和公子有時間的話可來謝家找我,我定在家裏等著兩位!”阿蠻和痞子已經走出了很遠,身後傳來了那自稱是謝家小妹的女子的清爽聲音。
阿蠻聽了聽,自然也就過了,畢竟她不是很喜歡生長在侯門之中的女子。她見身邊的痞子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想逗一逗他,於是頑皮的問他:“痞子哥哥,怎麽被剛剛這謝家小妹勾了心魄啦?”
痞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麵對阿蠻的調侃不置可否,他心裏想的是其他的更為陰暗的東西,而並不是什麽兒女情長。他沒有回答阿蠻的話語,而是問她:“你覺得這個謝小妹如何?”
阿蠻沉思了一下,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和痞子一同走了一段路,才回答說:“唇不點而紅,眉不點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生得是肌骨瑩潤,又舉止嫻雅,品格端方,應當是長安城中那些王侯公子最為理想的夫人人選吧!”
“是嗎?可是若是讓她聽到這話,她一定生氣呢!”痞子笑著說,接著又道:“這謝小妹的確是那些王侯公子想要覓得的佳人,不過謝家人恐怕是不會輕易的將這個女子輕易的許配給這些個王侯將相呢!”
“我看她的年紀應該與我一般大的樣子,不過長安城裏的姑娘大概都是嫁得早的,過不了幾年她大概也應該有個未婚夫婿了!若是不讓她嫁給王侯將相,難不成要讓她成為一國之母麽?”阿蠻說完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當,畢竟似乎好像當今大周國的皇帝有個很是年輕的皇後。
阿蠻所說的正是痞子心中所想的事情,他想大概這謝家對謝小妹的想法便是如此了!隻不過如皇帝後宮還是比較簡單的,他們家裏才沒有動什麽心思。不過,也持續不了多久了,那個時機估計很快就會來臨了。
阿蠻見痞子一副麵帶神秘微笑的奇怪表情,便開口問他:“痞子哥哥,怎麽,你還在想這謝小妹啊?”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我不想美人,還能想什麽?”痞子壞笑的看著阿蠻,一副等著看戲的樣子。
阿蠻是有些生氣,想這個人也太不正經了些,居然正大光明的在一個女子的麵前承認自己想著另一個女子。幸虧自己是這個女子,要是讓姐姐知道了的話,還不知她會有多傷心呢!阿蠻從鼻孔裏輕輕“哼”了一聲,表示對他的不屑,接著才問:“原來痞子哥哥也如同這長安城中的俗人一般喜愛這些個不能永恒的東西呀?傾慕一個女子難道就隻能傾慕她那無雙的容貌、絕世的容顏麽?就不能有點新鮮的花樣?”
痞子在阿蠻的旁邊極力的忍著笑,好不容易才恢複了正常,他看著一臉憤憤然小臉都有些緋色的阿蠻,笑著說:“阿蠻,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是喜愛美好的東西的,男人更是如此。美人、美酒、美屋、美食,都是他們所喜愛的。這最具誘惑力的當然便是這活生生的各有特色的美人了!所以從古至今才有那麽多‘愛美人而舍江山’的男子,不過他們的結局大多都是既丟了江山,又失了美人!”
“問什麽?”阿蠻隨口問。
“因為隻有權力才是這一切的保障啊,你把權力都丟了,當然是什麽都保不住了!”痞子淡淡的說。
“更何況,謝家小妹有的不僅僅是容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