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無的趙東
趙東不再跟那副精致的鋼鐵餐具較勁，安靜坐在一旁。
在黃德富有意無意的調動之下，餐桌上的氣氛很快好了起來，話題從經濟談到醫院的工作，黃德富不著痕跡的說了幾句關於年度優秀的事，王娟和陸慶豐都是在體製內摸爬滾打了好多年的人，再清楚不過黃德富的一句話會對自己女兒的未來有怎麽樣的影響，臉上更加熱情，連帶著看向黃超也順眼許多。
黃德富最終扣題，撂下話頭道：“宋老師，我家黃超和陸婉還有趙東都是好朋友，小朋友嘛，平時讓他們多接觸接觸也好，多交幾個朋友，適當給孩子們一些空間還是有好處的，那句老話怎麽說的來著？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王娟笑的帶著幾分諂媚，明知故問道：“黃院長，黃超這麽優秀，追她的女孩子一定也不少吧？怎麽也不讓他把女朋友帶過來啊。”
黃德富搖頭苦笑。“這孩子從小被我慣壞了，高不成低不就，現在還沒個著落，沒有哪家閨女能相中他。”
黃超也跟著撓頭。
王娟淺笑，半開玩笑的說道：“是麽？黃超這麽優秀的孩子可不多了，正好我家陸婉現在也沒有男朋友呢，以後得讓他們多走動走動，一進屋我就相中黃超這孩子了，真不錯。”
黃德富淡笑不語，陸婉在一旁終於聽不下去了。“媽，你別亂說，我有男朋友了！”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黃德富端著一杯熱茶，見目的達成也就不再說話，有點看戲的意思。黃超在一旁給王娟添著茶水，不著痕跡的煽風點火，半真半假的笑道：“宋阿姨，有眼光的可不止我一個，要不是我跟趙東是好朋友，我一定橫刀奪愛，把她搶過來，嗬嗬。”
黃德富滿意點了點頭，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終於有長進了，這句話說的挺合適。
果然，王娟當時臉色就變了，回頭問道：“你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我怎麽不知道？趙東是誰？”
趙東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應承道：“宋阿姨，我就是趙東。”
王娟這回終於正眼看著趙東，臉色冷了下來。“抱歉，我不認識你，不用喊得這麽親，你和陸婉是男女朋友？”
陸婉聽見母親這句話身子一抖，眸子略帶濕潤的看向趙東，陸婉知道自己和趙東之間的關係一直有些不清不楚，要是趙東現在否認，那她就再也沒有勇氣去爭了。
趙東彎起嘴角，終究不忍拒絕，慢慢回道：“宋阿姨，西餐我是第一次吃，不懂規矩，讓您見笑了，可咱們華夏幾千年的禮儀孝道從小爺爺就耳提麵命，隻要腳下還踩著黃土就不敢忘，您就算不認識我，這聲阿姨我也得喊。”
王娟臉色微微一變，陸慶豐眼神飽含深意，如果不論其他，這個小夥子的確不錯，女兒有點眼光。
趙東吸了一口氣，承認道：“沒錯，我和陸婉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聽見趙東承認，陸婉眼眶濕潤，緊咬的嘴唇終於鬆開，然後忐忑的看向母親。
王娟很快恢複正常，如果換個場合，換個身份，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夥子的確挺穩重，是個不錯的乘龍快婿，可王娟是過來人，明白今天黃德富擺的這桌烏龍酒席是啥意思，他兒子黃超喜歡陸婉，可陸婉有男朋友，再想起黃德富剛才有意無意提起的職稱那件事，她心思通透。於是再看向趙東的時候，就不可避免的先入為主，一口回絕道：“我們家的規矩你可能不知道，陸婉的婚姻大事必須由我做主，也就是我沒同意或者點頭，你們隻是朋友。”
陸慶豐在一旁沉默不語，顯然認同了王娟的說法。
黃超遞過去一個精致的瓷碗，見縫插針道：“阿姨，消消氣，這是燕窩粥，您嚐嚐看，最適合你們這個年紀，我媽媽也常用，固本保顏，疏經順氣，挺有效果。陸婉的事就讓她自己做主吧，您氣壞了就不好了。”
王娟接過來，臉色好了許多，看向黃超更加順眼。“自己做主也行，最起碼也要找個差不多的，門當戶對的，我們陸家在河口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大戶，可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門的！”
陸婉想辯解，可又怕母親追問趙東的工作，如果讓母親得知趙東沒有正經工作，還和打打殺殺的混混有關係，那鐵定不會同意的。
陸婉一時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也就沒有開口。果然，王娟看穿了女兒的心思，挑眉問道：“趙東對吧？”
見趙東點頭，王娟又問。“不知道在哪高就啊？”
黃超閉嘴，不再替趙東‘解圍’，等著看戲。
趙東一愣，他還真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的職業，隻能含糊道：“和朋友做點小買賣。”
王娟又問。“在河口有自己的房子麽？我說的是買的，八十平以上的樓房。”
趙東搖頭，房子倒是有一個，不過那是租的，而且還是和四五個爺們一起住。
王娟臉色冷了下來。“存款有麽？”
趙東再次搖頭，他的存款隻在江海存下了幾千，來河口那天全都匯給了小妖，身上所剩不多，唐山河那筆生意的尾款雖然打過來了，可這些錢是所有兄弟用命換來的，他還真不好說那是自己的錢。
王娟咬牙道：“房子沒有，工作沒有，存款沒有，你憑什麽讓我把女兒交給你？別跟我談什麽愛情，那些東西騙騙我女兒還行，對我沒用！”
陸婉咬著嘴角，倔強道：“跟這些東西沒關係，我就是喜歡他，有沒有都沒關係！”
陸婉第一次發現，以前在自己眼中異常高大，異常優秀的趙東，在母親麵前竟然是這麽的單薄，仿佛不堪一擊，連帶著她的解釋都變的蒼白無力。
王娟沒去看陸婉，緊緊盯著趙東。“陸婉小，不懂事，你也是這個意思？”
趙東點了點頭。“阿姨，給我三個月，湊不齊這三樣東西，我自己離開她。”
王娟不屑一笑。“三個月？你去搶銀行麽？還是卻去殺人搶劫？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認識一個殺人犯，以前你倆的事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就給你一句明白話，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除非我死了！”
陸婉的臉色一下變成死灰，再看向趙東的時候不見半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