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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同門無和諧(一)

  翌日,午時休息時間。安靜的男子宿舍又開始熙熙嚷嚷,學徒們吃完中飯,陸陸續續地回至自己的寢室,放鬆地享受片刻的清閑。


  仍處於昏迷狀態的景立秋,被身旁沒有節制的聊天聲,擾得迷迷糊糊。


  「你們快來看,大師兄都睡了兩天兩夜了,竟然還不醒,真不知道他是故意裝睡趁機偷懶,還是自己修為不精,隨隨便便總個女鬼的邪就一倒兩天?」發聲的人是學劍術的弟子裡面最唯恐天下不亂的挑唆份子,黨玉山。個子不高不矮,一米七五左右,相貌與其名字完全相反,不僅不玉樹臨風沉穩如山,雙頰凸起的蘋果肌上不滿的麻子。


  團面麻臉,踏鼻子,仍白底紫紋的道服再英俊瀟洒,道氣飄渺,也凸顯不出非凡的感覺。


  所以黨玉山一直對景立秋這種天生麗質,英俊非凡的人里裡外外都十分嫉妒。


  「這一次掌門暗中布施試煉,大師兄不僅給師父丟了面子,還給我們專攻劍術的弟子丟了面子,真是有愧眾望!」黨玉山歪著嘴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就是,師父對大師兄寄予厚望,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讓專攻刀術的樊逸飛給奪走了名聲!」好事者跟著附和。


  然後分散的學徒,紛紛情不自禁地聚在黨玉山身旁。


  「黨師兄,大師兄這一次失利,師父一定會重新審視他的能力,到時候我一定會對幫你說幾句話的。」一個十七八歲的道士諂媚而笑。


  「謝謝!其實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因為事實就擺在眼睛,師父是個明白人,一定會看出自己徒弟中,誰勝誰負。」如今,黨玉山自信滿滿。


  嘰嘰喳喳的蜚言流語持續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漸漸止歇。


  而,景立秋在黨玉山扯著嗓門高聲說第一句話時,他就醒了。但為了面子,才故意裝睡,直到其他人全部午休,才輕輕從被窩裡爬起,不穿外套,不顧寒風的侵襲,神情難過的跑至男子宿舍外一處偏僻的角落,坐在冰冷的地上,揪草發泄。


  「可惡!平時我帶他們不薄,他們竟然如此落井下石!一個個都是隨風倒的草,那邊有利,倒那邊!」景立秋鬱悶至極,臉皺巴成苦瓜,但依然抵擋不住眉宇間散發的英俊氣息。


  冷颼颼的風,像飛蟲,肆無忌憚地飛入景立秋的衣袖,襲得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寒噤與噴嚏。


  片刻,旁邊草地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誰來了?我現在誰也不需要!」景立秋微側頭,翻著白眼,不悅。


  來人矮小的身軀漸漸靠近,景立秋雙肩上多了一件外套。


  「大師兄,你身體剛好,就來此吹風,難道想自暴自棄?」皮嘯天一邊溫和道,一邊理順袍擺坐下來。


  景立秋感激他送來的外套,但心裡怨怒衝天,沒法心平氣和,憤憤道:「他們太虛情假意了,見我試煉失敗,就紛紛投向黨玉山那邊,幫著他趁我昏迷時,譏諷我。」


  「呵呵。」皮嘯天淡淡苦笑,表示同情:「大師兄一直處於榮譽的高地,所以不太了解平凡弟子的苦衷。這一次的失利你也不用太過生氣,因為你看清了他們的面目。這就叫因禍得福。」


  「得福?小天,你腦袋沒有進水吧?我並非你想像的那麼高大,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會怎麼冷落我,我已經看清,但是沒想到我里裡外外忙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連一個志同道合的人都沒有,真是太失敗了。」景立秋拔起一根粗壯的長草,鞭笞著其他小草。


  草兒,無辜,但沒有思想與情義,所以草兒不會憂傷。


  景立秋重情重義,會胡思亂想,所以他悲傷不能自抑。


  「大師兄,誰說沒有人和你志同道合?」皮嘯天清淡淡的一笑。


  「誰?」景立秋詫異。


  皮嘯天將短短的手往他肩上一拍,重重道:「我!」


  「你?」景立秋詫異更加濃郁:「你不嫌我煩?」


  「不。」


  「可是之前晚上教你訓練,你總綳著臉,極少跟我說話,導致我一直在納悶,自己是不是親和力不夠,所以才這般惹你嫌棄。」


  「呵呵,大師兄胡思亂想了,我嚴肅是因為認真,想多花點時間亡羊補牢。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比我的師父還要細心。」


  「噢!」景立秋被誇,立馬不好意思撓著後腦勺。


  皮嘯天看著景立秋憨厚的模樣,情不自禁地幫他拉近外套,避免被風侵襲。


  景立秋被皮嘯天細心溫柔的舉動,弄得一怔,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痴痴道:「小天,你真好。」


  皮嘯天掩唇一笑,眼眸流轉,姿態如女子:「大師兄為何如此說?可別忘了,小師妹對你也是很好的!」


  「小師妹……」景立秋悵然搖頭:「她的關懷都是不適宜的強求,我為了不讓她傷心,所以一直勉強的接受著她投來的,沒有必要的關心。」


  「可是,至少她心中一直記掛著你,不是嗎?」


  「是的。她一直都記掛著我。」景立秋悵然,對於小師妹他說不出多喜歡,也說不出多討厭,就像一碗淡淡水,來之則飲,沒有也無所謂。他只是保持著不讓對方的傷心的態度,勉強著自己去接納。


  這樣活著很累,但對方不開,景立秋會更累。所以他寧願選擇自己累,也不想要別人因自己而累。這麼多年,他都獨自一人扛,收斂悲傷,展露笑容,儘力面朝陽光,煥發溫暖。


  自己被別人溫暖,還是頭一次。他目光不移,痴痴地望著皮嘯天略顯娘兒們的神態,淺淺地含笑道:「沒想到我們在玄機觀共處二十一年,第一次聊這麼長的時間。」


  「緣分使然。」皮嘯天道。


  景立秋瞬間拋開原來的煩惱,微微側身,認真地望著身邊的小矮子,納悶道:「為什麼緣分不早點來呢?而是要現在?害得我二十一年來連一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


  「那是因為我們的緣分未到。」皮嘯天的回答總是意味深長。


  景立秋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像個傾倒苦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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