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好，你發血誓
花子衿這個時候正坐在紅蓮池旁，安靜地看著這一池開得格外茂盛的紅蓮。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單裙，青絲簡單地以一根玉簪冠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氣質脫塵、美輪美奐。
自從上回遭到紅蓮仙子陷害之後，縱然紅蓮仙子依然笑意不改，可是花子衿卻也不是傻子，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傻傻信任了，很多時候，寧願一個人待著，也不願意去跟紅蓮仙子虛與委蛇地談笑。
對於自找上門怎麽丟都丟不掉的神農鼎，花子衿昨夜裏突然來了興致，便運用靈力試探了下，可結果沒有想到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過好在原本就沒有對它寄予什麽厚望，因而花子衿也就覺得有什麽好失望的，將神農鼎隨便放好，便也就不管了。
“子衿，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青羅由遠及近，走到花子衿跟前，也學著花子衿的樣子席地而坐，微笑道。
自從上回陵塚一事過後，青羅對花子衿的態度便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而這轉變，自然也落在紅蓮仙子的眼裏，這讓紅蓮仙子簡直是怒不可遏，自己的設計原本天衣無縫，可結果沒有想到居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讓花子衿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不過好在紅蓮仙子的手裏拿捏著一樣最重要的事物，她有自信讓青羅早晚都得聽自己的話，所以對於眼前的局麵，她雖然很是不忿，卻也並不著急。
花子衿看著青羅含笑的眼眸，不由覺得心中一熱，笑道：“閑來無事，見紅蓮開得格外好，便想著過來看看。你呢，不是跟帥哈在一起玩嗎？”
“子衿，你不會討厭我搶走帥哈吧？”青羅咬了咬下唇，小聲問道。
花子衿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青羅這話就說得我不明白了，帥哈喜歡你願意跟你玩，這怎麽能夠叫做搶呀！”
“你當真這樣想？”對於花子衿這般爽快的說法，青羅心中有些懷疑。可花子衿的目光卻是分外坦蕩，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花子衿用力點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青羅，道：“當然！”
青羅笑容裏帶了抹如釋重負，有些事情，需要不斷得到肯定的驗證，如此才會安心。
“子衿，我會感謝你的。”青羅握住花子衿的手，微微用力，然後起身快速跑開了。
花子衿望著青羅離去的背影，卻是有些發怔，因為青羅提著裙擺奔跑的小女兒模樣，讓她想起了自己在花泅水跟前的模樣。可惜，才多久而已，她跟他，卻已經是散落天涯。
花泅水，縱然你傷我如此之深，可是我仍然會想起你，你說，我這是怎麽了？
青羅差不多跑遍了整座紅蓮宮，卻依然沒有找到帥哈的身影，反倒是侍女們見青羅一臉焦急的神態，不由含笑問道：“青羅姑娘可是在尋找帥哈？”
“嗯，是啊，你們可有看到他？”顧不得心思被拆穿的嬌羞，青羅忙追問道。
侍女轉身一指，笑道：“就在那片小湘妃竹後麵，我們方才好像是見過。”
“多謝了。”青羅朝侍女點點頭，便加快步伐往那片小湘妃竹跑去。心裏不由自主揣測起來，帥哈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不然幹嘛一個人跑到竹林那麽偏僻的地方去？
青羅心裏頭一邊猜想著，嘴裏一邊叫道：“帥哈，帥哈……”
“青羅……”
突然響起的悶聲，倒讓青羅嚇了一跳，凝神一看，卻是帥哈，他化成狐狸的本相，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看著他這樣，青羅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痛了，她忙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帥哈跟前，探出雙手便將帥哈抱入懷裏，柔聲問道：“帥哈，你怎麽了？”
帥哈將頭深深埋進青羅的懷裏，她身上的清香，讓他原本孤零漂泊的心瞬間就找到了安放之處，這種感覺，是從主人身上都不曾感受到過的別樣溫暖。
“青羅，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盡管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看著帥哈此刻如此依賴自己，青羅還是覺得心頭泛起一絲甜蜜，她更緊了些抱住帥哈，芊芊素手輕輕撫摸著帥哈的小腦袋，柔聲笑道：“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呀？其實，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也問過我自己，可是卻也不知道原因。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吧，雖然那時候你是獸形，可是你知道嗎，我竟然從你藍綠的眼眸當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自己。也許那個時候，我就……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青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心頭不免有些忐忑，低垂著頭，遲遲沒有得到帥哈的回複，當下心頭一陣慌張，也顧不得女兒矜持，便抬頭徑直問道：“帥哈，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我好不容易才勇敢地將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帥哈，你就不能夠作出一點點回應嗎？
帥哈眼中一片水光瑩潤，一藍一綠的眼眸，就宛如一方大海一麵碧空，他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青羅，低聲道：“青羅，你這麽美，你應該有更好的人生，不論是潛心修行成為上仙那樣的人，還是遇見一個溫暖美好的他，都一定會比跟我在一起過得更好。青羅，你想要的幸福，不是我可以給的。”
這是帥哈第一次願意直麵他們之間隱晦的感情，可這第一次，他竟然就是否認就是拒絕，青羅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開水滾燙而過被烈火灼燒著，淚，突然就在眼眶裏打起轉，她竭力控製著，卻已經是帶了哭腔：“誰說我要的幸福，你不可以給！帥哈，在你眼裏，我青羅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又想要過怎樣的生活？這麽久了，我們相處這麽久了，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傷心呢？”
“青羅，別哭。”帥哈溫柔地拭去青羅臉上的淚，柔聲道：“別哭，青羅，你一哭，我整個人都亂了。青羅，別哭。”
他無措地哄著她，她卻是哭得更厲害了。
看著她像是一個孩子般眼淚流得怎麽止都止不住，他心中一動，手已經先於思想做出了行動，他動手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緊緊地用力地擁抱著她。這招果然奏效，她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帥哈，不要離開我，我不許你離開我！”青羅哭得迷迷糊糊的，仍然不忘大聲要求道。
她這副嬌嗔的模樣，讓他如何忍心拒絕，他微微點了點頭，一滴滾燙的淚，卻在瞬間滑落眼角。
樓閣之上，紅蓮仙子安然看著這一幕，不由輕歎起來：“情之一字，果真傷人傷己。”
旁邊侍女小聲道：“仙子，可是這會就去帶她來？”
“不急，等等吧，自找上門總歸是更好一些的。你去沏一壺紅蓮茶，取幾樣漿果來。”紅蓮仙子說話間已經在石凳上坐下，臉上的神情如同籠罩了一層雲霧，教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寫什麽。
紅蓮花開，暗香怡人，幾度花開幾度風來蕩。
紅蓮仙子閉著眼睛，感受著這挾帶著花香的風輕柔拂麵。
“仙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了一直在等待的那句呼喚。
“來了。”紅蓮仙子輕聲應道，她緩緩睜開美目，落在青羅的臉上，但見眼睛下方還有些紅腫，便不由笑了起來，道：“傻孩子，為了什麽事，竟傷心成這個樣子了。”
“仙子，我求你幫幫我！”話已經說出口，青羅也沒有什麽羞於啟齒了，她快步走上前，在紅蓮仙子跟前跪下。
紅蓮仙子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捂著嘴道：“青羅你這是做什麽呀，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跪下了。來來來，趕緊起來。”
“仙子不答應青羅，青羅就不起來。”
紅蓮仙子心頭不由發笑，這樣的威脅可就真是可笑了。但是，她麵上卻還是一副為難的表情，道：“你不明說，我怎麽知道你讓我幫什麽呢？哦……我想起來了，你可是讓我幫你長大？”
青羅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道：“青羅隻求仙子能夠幫帥哈恢複容貌。”
不得不說，青羅這個要求，倒是讓紅蓮仙子好生意外了。看來，這小姑娘果真是動了真情，竟然不惜為了這個而來相求自己。隻是，自己從來都不是活菩薩，這忙自然也不可能是說幫就幫的。她沉吟了一下，才悠悠開口道：“帥哈的容貌之所以被毀，是受了天譴，我區區一個仙子，如何敢逆天改命。”
“仙子神通廣大，我知道仙子一定有辦法的。”青羅咬咬牙，沉聲道：“隻要仙子願意相幫，青羅願意幫仙子做任何事！”
“你此話當真？”紅蓮仙子心頭狂喜，等了這麽久，終於等來了這一句話。
青羅用力點了點頭，一臉凝重，道：“青羅不敢欺騙仙子！”
“那好，你發血誓。”紅蓮仙子微微一笑道。
青羅周身陡然變得僵硬。
“怎麽，不願意？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紅蓮仙子端起茶盞輕輕吹散漂浮在上麵的紅蓮花瓣，笑道：“有些事情，可得想清楚了再做，畢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補救的機會。這血誓代表什麽，你我都是修行人，自然都很明白後果。”
血誓，以修行之人的元神為誓，一旦違背誓言，則會元神渙散，魂飛魄散。
所以修行之人，若非是到了不得已的關頭，沒有誰會願意立下血誓。
青羅的額頭上沁出一層致密的汗珠，後背已經是濕透了，一顆心更是跳得分外紊亂。她的眼前不斷晃過那日，石室，他抬頭的刹那，她看見他的臉……那慘然一瞥，成為她後來午夜夢回的噩夢來源，她心中亦是清楚地明白，那同樣成為烙在他心口的傷痕。
想到這，青羅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下來，心跳卻更加快了些，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晰而又堅定地響起：“我願意！”
“我青羅以元神起誓，如若違抗紅蓮仙子對於本次相幫提出的要求作出違抗，則元神渙散，魂飛魄散！”